第五百三十七章 风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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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蓉与小乔两个原本见着这大宗的买卖,脸上笑开了花,将铺子里头所有绣娘的花样傅佥摆出来。那几个乔家人看也不看,来一个就定一堆。
但此刻听了乔家掌柜的话,二人皆是笑容凝结,小心翼翼觑著靳甜甜的神色。
也是到这时候,靳甜甜才明白,乔家人来意何为。他们不是冲著靳记的绣活来的,只是冲著这一张招牌,刘备亲笔御赐的招牌。
乔家掌柜眼中轻慢倨傲,打量著靳记绣坊。
这是靳甜甜开的第一家绣坊,地方不大,乔家来的人站在铺子里,还有一半得站在外头,不然转不开。
掌柜是觉得,这幺小小的铺子,也难怪一点订货,屋里的人便都喜笑颜开。看向靳甜甜的目光,则更透著不屑。
靳记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铺子,能被刘备御赐亲笔书写招牌,说来说去,还是她乃卓家长大的缘故,不然一个村姑,如何会有这样的荣耀?
"靳东家若无意见,且在这契书上按印吧。"
靳甜甜脸上笑容未变,只是多了几分疏离,淡淡看着他:"我有意见。"
乔掌柜愣住了,下意识问:"你有何意见?"
靳甜甜走上前,将自家掌柜拨弄的算盘按住,示意他停下,方回头继续:"我靳甜甜开绣坊,每一间铺傅佥会亲自打理,也会亲自培养自己瞧中的人来管理铺子。其他人的铺子,我不放心。"
乔掌柜眉头皱起:"你不放心?乔家乃大蜀皇商,你不过挂名而已,如何不放心?"
靳甜甜耸耸肩:"让我挂名,便是把我靳甜甜的名声压进去,旁人行事我岂会放心。"
乔掌柜心中升腾起怒火来,觉得这村姑矫情得很,还当自己是侯府的千金不成?不过即便她如今是个村姑,那也是刘备御赐过的村姑,家主说过,一定得客气些。
这么一想,他面上的笑意倒是恳切了些,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吧,靳姑娘且先与我们一道,去那几间铺子查看一番,我们乔家商行名下的店铺,就没有差的。等靳姑娘看过了,没有担忧,自然就乐意签……"
"我没空。"
乔掌柜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这个小姑娘说什么?说她没空?她知不知道,她可是在与皇商乔家人说话呀。
靳甜甜依旧淡淡的,示意张蓉将那已经备好的货品单子递送回去:"你们的活儿太大,我们若是接了,恐这半年一年,都接不了其他人的活计。"
乔掌柜大张的嘴巴,半天合不拢,许久才讷讷:"这是何意?"
"接不了。"
靳甜甜微笑看着他:"出门左拐,过了这条街再往前,那个招牌大大的,是永家布行,他们家也有绣活布匹售卖,而且永家是陵城有名的商户,这种大宗活计,他们接得了。"
乔掌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的,一时半会,他喉咙似乎卡了壳,脑袋也似乎打了结。
待看到这靳记东家,当真将东西清点好,让人送回库房,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靳甜甜瞧看那乔掌柜后头立著一人,手里还拿着喜儿绣的一只荷包,便又道:"这位爷可是瞧中了这个荷包?这荷包乃是我家最出色的绣娘所制,拿来送爱慕的女郎,或送爱俏的妹妹,都是合适的。当然,这用料和绣技,你们也可以看看,绝对是物有所值。"
乔掌柜脑中嗡嗡的,推了大宗的生意,这小丫头还在推销零散的活计?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们靳记绣坊既然得了刘备的青眼,往后宫内向外采买的布匹绣活,自然是你们靳记供应。可你们靳记的铺子太小,绣娘太少,供不应求。我们东家发了话,总不好叫你们为难,便让乔家的铺子记在你名下,往后也不必你多操心,每年有的是银钱挣,你又何必……"
靳甜甜正色看着他:"你是叫我弄虚作假?"
乔掌柜脸上愠怒忍不住了:"靳姑娘着实有些不上道,你既然不接受,那你们铺子可能拿得出供应宫里的布匹与绣活?"
靳甜甜噗嗤笑起来:"我为什么要供应宫里?我们绣坊面对的百姓,不论是布匹还是绣技,都只是普通,并不算多出众,若是拿到京城送往宫里,与旁人家精良的品质一起,岂不是叫人笑话?"
"你……可是刘备亲手替你写了铺名……"
靳甜甜有些不耐烦:"圣上抬爱,又不是因为我绣坊里头的活计好。我倒是不明白,你们乔家干嘛要逼着我自露短处。你也不必再说,我靳甜甜有自知之明,我靳记绣坊的活计,出挑的没几个,也搬不上什么台面。至于开铺子的事情,我虽有打算多开,却并不想要与旁人合伙。"
她也不再理会乔家这群人,让人将他们"请"出去,自个儿则回了后院。
张蓉急急跟过来,小声问:"甜甜,那是皇商的人,就这样将人赶出去,会不会不好啊?"
靳甜甜轻轻一笑:"不必担心,我们靳记绣坊的招牌,是刘备亲笔书写的,这等同于我们的护身符。"
张蓉还想再劝说一番,又听得小姑子开口:"而且,我们不必把姿态放得那样低,那些无礼之人不是诚心实意买东西,我们拿出应有的态度就可以了。"
靳甜甜说完,只低头去瞧看染坊送过来的账册。之前因着靳金贵的事情,染坊绣坊的生意一落千丈,不过如今有了金字招牌,这生意也是大大回暖了。
想到靳金贵,靳甜甜眉头蹙起来。如今已至深秋,铺子忙不开,李牧寒也出来活动了,独留邓芝在那个不认识的村庄里头,寻了个妇人照料她。
不过张飞细心,每日总要带着虎子,赶着牛车偷偷去陪邓芝。
靳金贵那边,靳甜甜没怎么管,他来要,就给。只让高翔瞧看着些,莫要让他手头的银钱太多了。
张蓉听她问起靳金贵,也是一脸愁容:"你当日常说什么不可能一劳永逸,还真是对。我前阵子还听你二哥说,说靳金贵来要钱是越来越勤了,头一日给的二两,第二日就说花光了,二两银钱,寻常百姓家里头,一个月都花不完呢。"
靳甜甜抬起头:"二哥给了?"
张蓉面色讪讪:"你二哥心软,但我觉得不妥当,不许他给得那样勤……好歹过个一旬再给……"
靳甜甜知道她是怕自己说她苛待了靳金贵,便笑起来:"你说得对,下回靳金贵再来,我要亲自去见他,与他定好一个月二两的数,每个月来拿。唉,只当多几个吃闲饭的吧。"
张蓉家里头只她一个女儿,张飞嘴皮子骂得凶,却是个护短的,对这个早早没了娘的女儿甚是疼爱,故而她心里头可没有什么要让著兄弟姐妹的想法。还是张飞训她几回,让她慢慢接受,那靳金贵就是个甩不脱的蚂蟥,除了忍,除了拿钱供著,没别的法子。
靳甜甜是万万没想到,她这才想见靳金贵一面,没几日,靳金贵就自己跑出来,又是给她重重的一击。
邓芝薄袄破损,背上背着虎子往镇里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哭着:"姑姑,李牧寒哥哥,救人,快救人啊……"
这沿路的吵嚷,叫往来的众人纷纷驻足。邓芝跑得气喘吁吁,虎子一岁半过了,长得敦实,被姐姐背在背上,因太沉,时不时往下滑,他紧紧抱着姐姐的脖子,也是哇哇大哭着。
高翔跑出来一看,就瞧见这么个场景,他连忙上前将虎子从邓芝背上抱起来,问:"邓芝,发生了什么事儿?"
邓芝跑丢了一只鞋,光着的脚被土块石头草梗划伤,鲜血流出来,她也不晓得痛,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抓着二叔的手:"我爹来了,我爹打了爷爷,二叔你快去,快去救爷爷,我爹他狠命打我们……"
高翔吓得魂飞魄散,将虎子往邻居妇人手上一搁,拔腿就往邓芝住的那个小村子跑去。
邻居妇人瞧着邓芝的模样,也顾不得去喊高翔,拉着她回家替她清洗,一边让自家儿子赶快去绣坊寻靳甜甜。
靳甜甜急匆匆回来时,邓芝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了。
绣活儿是有工期的,年里想要的活计,都堆在金九银十下单。绣坊染坊忙碌得很,靳甜甜这些时日也顾不开,是许久没亲自去瞧看邓芝,只每日问问张飞,张飞说孩子好,她便觉得好。
如今看到邓芝,来锡田镇后养得圆圆的小脸瘦下去,下巴尖尖的,一双眼也显得大起来,凹进去,像是许久没睡觉一般没精神。
心里藏着事儿,大人都歇不好,何况她一个自幼敏感的孩子。
靳甜甜有些自责,她拚命努力,为的不就是家人都好,为的不就是大蜀的女人与孩童都好吗?如今连自己的亲侄女都照料不好,岂不是本末倒置?
她伸出手抚摸邓芝的小脸。
邓芝一下子惊醒,抽着气儿嚷着:"爷爷莫管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