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人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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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持刀行凶劫持人质,可毕竟没有死人。
就算把牛志高送到牢里,他再去找县太爷通关系。
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县太爷未必有这个胆子判个斩立决。
程三郎的目光朝后看了一眼,冷冷地扫过被五花大绑还塞住了嘴的牛志高,这才朝那小厮儿招手。
“你去如此如此,这样这样。”
小厮儿得了令,悄不遛丢的混进了人群里不见了。
程三郎只若无其事地朝押着牛志高的两个护院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护院收到了程三郎的眼神,心知肚明之下将押着牛志高的手慢慢松了力道。
牛志高虽然被阿晦卸了胳膊到现在还没装上去,可他从未放弃过挣扎。
他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
可程三郎请的护院,那都是专门练过的胳膊肘上能跑马的那种,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就能一巴掌扇死他牛志高。
牛志高这点力气再挣扎跟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
蚂蚁撼树罢了。
好在这只小小的蚂蚁从未放弃。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牛志高自个都累的气喘吁吁,却不知怎么的,似乎随着他的挣扎押着他的两个护院像是手上没了力道一样,竟渐渐束缚不住他。
已经吓怕了的牛志高心中一喜,根本顾不得考虑别的。
猛地挣扎了两下从那两护院手中挣脱,牛志高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嘴里还塞着个破布团,跌跌撞撞就往前冲。
说时迟那时快,牛志高冲出去的地方正好是一个街口。
一辆马车疾驶而来,车上的车夫一边努力把住缰绳一边大喊。
“快让让!快让让!我这马受了惊,快让让!”
一心往前冲想逃走的牛志高跑得飞快,刚跑到街口中心的地方,那辆马车正正好冲了过来。
“唔!”
被堵住嘴的牛志高连惊呼都没办法发出,眼睁睁看着那还拉着马车的惊马提高了两只蹄子,狠狠朝他踢来。
牛志高胸口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般,“噗”的一口血全喷在了嘴里堵着的破布团上。
那惊马直接踩着被它踢的倒飞在地的牛志高飞驰而去,可怜牛志高被那惊马踢了一脚,又被四只蹄子轮番踩过,再被那惊马拉着的马车四轮碾过,早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程三郎勒马停蹄,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这才让护院去摸牛志高的鼻息。
那护院上前弯腰一探,就摇了摇头,已经没气了。
程三郎眼中闪过一抹隐秘的痛快,这才高声喊道:“方才那惊了马的人是谁?赶紧找到他,这都出人命官司了。”
谁料护院们纷纷追去,有人说那马车好像出了城,又有人说从未见过那马车。
程家护院们垂头丧气来报,竟无一人追到那辆马车。
程三郎再三感慨,只好报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一听这牛志高发了失心疯,挟制人质还持刀行凶,这都不算被人捉了送到衙门的路上,竟然还想逃跑?
真真怨不得他活该被马撞,撞死了也是他活该。
真叫天注定,阎王让他三更死,怎么逃也逃不掉。
程三郎毕竟只是个商户,又不是在衙门里当差的,只是押送牛志高过来而已。
都已经尽心尽力帮忙寻找那辆马车过了,怎么也不能把这事再押给他做。
这事就交给了县太爷,县太爷问清了程三郎这马车的模样,这才派了衙役去寻。
这衙役去寻这没头没脑的一辆马车,又没人打点,这大冷的天谁愿意殷情办事。
这事竟慢慢地拖了下来,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好像就白死了的牛志高躺在衙门几日,好在天冷尸首没有腐烂的那么快,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的张氏母子两个这才哭哭啼啼的上衙门领尸。
张氏如今哪有当初董三娘做儿媳时的风光精神?
那日那些商户抢了她所有的银子,甚至还把她牛家的地契和田契都抢了个精光。
一家三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最后还是牛小四卖了骡车这才勉强赁了处小屋子一家三口挤在一块住。
牛小四没了骡车,董家也不可能再让他做工,只好又去了码头干起了苦力活。
张氏一时恍惚了精神,每日里只呆呆的,天天盯着空处自言自语。
桃花受不了这个苦,眼看着一家子都被牛志高害成这样,是完全没了出头的日子。
一狠心,竟趁牛小四去码头的时候,偷偷卖了自个给个地主老财当小妾去了。
如今,只剩下牛小四和张氏母子两个相依为命。
牛小四虽然从前也怨恨过为何张氏只偏心牛志高,可到了今日,倒是他从未丢下过已经有些疯癫的张氏不管。
每日干着苦力活,却从未让张氏饿着过。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形容枯槁的张氏见到了被白布蒙着脸躺在门板上的儿子尸首,这才从疯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儿啊,娘错了!娘错了啊!”
张氏一边痛哭,一边回想起了从前。
她这辈子从生下来就过上了苦日子,嫁了人刚好过了几年,男人又死了。
她拖儿带女又开始过上了苦日子。
好容易吃苦耐劳才供出了个秀才相公,可养个秀才相公也费银子啊,也没让她享上一天福。
她真正过上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哦对了。
是从董家的三娘嫁到她家之后。
自打董三娘嫁到她家之后,秀才儿子的一应吃穿用度都不用她费心,等于让她省了一大笔的银子。
董家每月都会送满满一车的米粮油肉来,她们一家吃不完,还能省下来倒卖,又是一笔收入。
董三娘嫁进来的那半年,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她这辈子过过的唯一的一段好日子。
那样好的日子,偏偏她不珍惜她坏了心眼她非要折腾,作死作活。
现在好,好好儿媳被她逼走了,好好的秀才儿子死了,什么都没了。
张氏抱着牛志高冰凉僵硬的尸首,肠子都悔青了。
天作孽,犹可活。
人作孽,不可活。
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可悔之不及,来不及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是她的错,是她亲手害了她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