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敲心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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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运卓很认真地看着我：“凝魂盏是不会骗人的，但是传说会，所以……”
我接下了话头：“所以我看到的才是西夏古国当年的真相对吗？”叶运卓极为轻微地点点头。
“那……”思付半天我还是艰难地开了口：“你说他是天生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夏荼捏了捏自己的关节，假笑着解释：“天生的祭品从字面意思来解释，就是从出生开始就被选为祭品呗。”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理解：“这孩子明明是王族之后，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选择成为了祭品，难道不应该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
哈里克简单地回答我：“双生子。”怕我没理解，哈里克指着那个石雕佛童说：“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被选择成为王位的继承者，另外一个送到金佛城成为守陵的佛童。”
“这两个孩子还必须是双胞胎对吗？”哈里克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看向哈里克：“那选择继承王位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孩子的聪明程度？还是狠厉的程度？”
我以为哈里克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摊开双手：“反正傻白甜是坐不好那个位置的，不对吗？所以在选择王位继承人的时候，越阴狠，越有谋略的应该更容易被选择成为继承人吧？”
哈里克撇撇嘴：“那么小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阴狠和谋略啊，还不是占卜他们的命格，被选择成为守陵佛童的那个只能说命格不好，被选中了而已。”
我绕过夏荼，仔细地盯着那个石雕的佛童，一开始从表情上看出的怨毒，知道了他的故事之后，却觉出只是凄楚。
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还没有享受过童年的无忧无虑的快乐，就被所谓的命格判处了永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煎熬，而一切的起源不过是所谓不好的命格罢了。
也许是食血玉蛊的原因，当我带着不同的心情去看那个石雕佛童时，禁不住也为他而悲哀。
那梦境中满是血污的小脸和伸出手要我“抱抱”的小手不断在我面前晃动，扶住石雕佛童的手此刻突然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看着，可是我感觉到食血玉蛊全部向着我的心脏部位移动而去，我的心脏和刚开始那样，剧烈地跳动着，我面前的手也变的模糊了起来。
我的双腿承受不住，突然间在石雕佛童的面前跪了下去，那不绝于耳的孩童哭泣声和“抱抱、抱抱”的哭腔请求声交织着，我的心脏也跳动的越来越猛烈。
夏荼冲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叶鸣，叶鸣！”焦急地呼唤着，我却根本没有力气回应他，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我别过头，对着地面上吐出了一口血。
但是我的心脏跳动得愈发激烈，我甚至感觉到再这么下去，不一会儿就要从我的嘴里跳出来了。
我内心中的那个自己对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强硬地命令着“停下”，可是毫无作用。
是不是远离这个石雕佛童会好一点？我试着向水边爬去，但是鼻子也有点痒痒的，我拿手擦了一下，果然一手的鼻血。
夏荼递上纸巾帮我擦干净鼻子和嘴角的血，但是我的脑子似乎是被人不断地拿小锤子敲着一样，头痛欲裂。
我支撑不住了，仰面躺在地上，感受着心脏的部位比刚才更为剧烈的跳动，甚至连我的骨头似乎也在回应着那样的震动。
我绝望地想着，再强壮我也不可能支撑多久了，就这么吐个几次血，我估计也得去极乐世界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鼻子果然不争气地又流血了。
夏荼托着我的背把我扶起来：“别躺着，不然鼻血倒流到嘴里的滋味不太好受。”我咳了好几声，对夏荼说：“夏荼，如果方便的话，记得把我带出去再找个地方埋了，我不太想埋骨他乡。”
夏荼在我头上拍了拍：“犯什么傻呢，觉得自己是古代身娇体弱的贵公子是吧？”说着，在我的胸口戳了戳：“食血玉蛊在你中毒的时候都能保你的命，你觉得它会故意害死它寄生的主人吗？”
虽然和刚才相比，的确好了一些，但是我的头仍旧是晕晕乎乎的，我闭上眼睛，冲着夏荼的方向说：“我还是很难受，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夏荼也叹了口气，抽出他的鎏银惊神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送你去西天吧，反正这有个守陵的佛童，省的我们超度你了。”
我吓了一跳，把鎏银惊神剑推开，谄媚地笑着：“不是啊哥，这事咱们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叶运卓在我的面前蹲下来，仔细地看着我：“叶鸣，你对那孩子的同情通过食血玉蛊传达到了墓灵上，但墓灵的心愿没有达成，而凝魂盏里的羊蹄香帮了你一次，第二次再点就不起作用了，现在想要解决墓灵的敲心震骨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你愿不愿意试试？”
我点点头，问：“什么是敲心震骨？”夏荼推了我的脑袋一把：“你能不能抓重点啊老弟？现在的重点是敲心震骨吗？”
叶运卓没有顺着夏荼的话说下去，而是很详细地对我解释着：“敲心震骨，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机关，墓灵的求救机关，你身体里的食血玉蛊和你的心意相通，触发了墓灵的机关，墓灵的敲心震骨是让你感知遗留在这里的最后的那丝离心魂的苦痛，也是让你能解救的求救办法。”
看我听的云里雾里，夏荼在一边跟解说员一样说着：“离心魂是用离魂术从人的身体中抽出而形成，一个完整的人，是有形，有具，有魂，有心的，如果用离魂术抽离魂，那么那个人也就只剩形、具、灵、心了，魂居于心，心依于魂，将魂从心中抽离，那过不了多久也就是只剩形、具的空壳，也就会行尸走肉。”
夏荼后怕似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最早我们也是在于阗古国发现的，当时有一个怪物，怪禽瞿如，是可以控制那些离心魂的……”
我打住喋喋不休的夏荼：“行了，这个故事你停停再说吧。”呼出郁结在胸口的那口闷气后，我看着叶运卓：“我愿意试一次，不仅是因为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而且……”
我苦笑着说完了后面的话：“不然即便是进了金佛城，墓灵应该也会缠着我，死翘翘的时间也就看我命有多硬了。”
叶运卓没有笑，转身从他的背包里很仔细地拿出红色的瓶子，晃荡了好一会儿，打开瓶塞小心地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凝魂盏里。
我看向夏荼：“那这凝魂盏凝的就是离心魂了？”叶运卓摇头：“这凝魂盏是可以凝聚离心魂最后的一点力量，但是有人说那其实就是尸气。凝尸气，散神力说的就是凝魂盏。凝魂盏里点燃羊蹄香凝起来的离心魂不过就算是个影像，但是会有例外。”
我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从凝魂盏里升起，让人心旷神怡，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
叶运卓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这是烛九阴的脂肪，古代时，西域不少的古国都用这东西来点长明灯，很难得的，毕竟这烛九阴也是天生神物。”
看着我恶心的表情，叶运卓提醒着我：“别以为我跟你说的是玩笑话，成功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要么继续敲心震骨，要么一次性解决问题？”
我看着凝魂盏那红色的油脂嘟囔了句：“我怎么觉得我跟着你们来就是给你们挡枪的呢？”叶运卓难得地调皮了一下：“不，只能说你注定就是这个命。”
“呸，”我反问着叶运卓：“你知道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叶运卓低头在背包里翻出了一盒火柴，点燃了凝魂盏里的烛九阴油脂，点燃后叶运卓便带着夏荼他们远离了我，我盘起腿，凝神静气等着即将会出现的离心魂。
点燃了油脂之后，香气更加浓烈了，伴随着烟气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影子。
那半透明的影子和石雕孩童的样子很像，恍惚间我以为是石雕佛童复活了，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我和离心魂之间的距离，孩童的手穿过了我的胸膛，身后的凝魂盏里的火光在慢慢变暗，他也在慢慢消散。
我的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而他也把头靠在我的手掌上，慢慢消失了。
就像是另一个人住在我的身体里，他的感知透过了我的身体，向我传递着他的情绪，我可以感受到那种情绪，因为此刻的我满心都是悲凉。
他的愤怒，他的不解，他的无助都通过食血玉蛊毫无保留传达到了我的心里，我听到了他稚嫩的声音：“求求你，带我找到我的阿帕，她也在这儿，带我，回到阿帕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