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别问,问就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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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储得知自己人劫了齐少元的船，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昔年往日的阴影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依旧止不住胆寒，思来想去大半夜，还是差了周老六一早去把人请回来，准备好好陪个罪。
别问为何他不自己去，问就是害怕！
齐少元早年戾气更甚，且不懂得遮掩，确实狠狠收拾过周储。
此行他带着宋怀真，多少有些顾忌，本不打算见周储。
但思及还要走上几日水路，思忖一番便应予了。
宋怀真换了身素面骑装，素面朝天，由于不太会梳发髻，便编了个四股辫垂在肩头，周身无任何饰物。
瞧着朴素简单，却又比往日多了份清丽。
反正就是，好看！
齐少元喉头滚动两下，飞快的挪开目光，不过一息又悄悄的挪了回来。
随手拿起披风，将她从头罩到脚。
宋怀真瞪着眼儿，莫名其妙，就听他道：“太打眼了。”
宋怀真闭上嘴。
也是，都怪长得太好看了。
船只并不是靠泊在码头，而是在一个小渔村的临水岸边。
一眼望去，山是山，水是水，泥巴房子炊烟袅袅，十分的原生态。
宋怀真紧紧揽住齐少元的手臂，好奇的问道：“这真是水匪窝？”
真的很难看出来，就跟落后的小渔村没差吧。
然而等她见到周老六一行人，这个怀疑就更甚了。
一道来了五六个，有年长的也有十几岁的，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裳，皮肤黝黑，神情拘谨。
还有的挽起裤腿，穿着带泥的草鞋，像是刚从地里来。
这般模样，谁能想到会是水匪！
周老六一见齐少元，周身的皮都崩得紧紧的，就连手臂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挤出一抹自觉十分得体的笑：“齐公子，这边请，大哥恭候您多时了。”
说完也略有些好奇的看向被披风裹得紧紧的宋怀真。
只没等他看个明白，就叫齐少元挡了视线，语气冰冷：“带路。”
周老六顿时敛了心神，不敢再多看，专心致志的在前头引路。
宋怀真设想过很多，水匪头子的家即便没有电视里演绎的那么夸张，也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事实上，水匪头子张储的家同样也是泥巴石头糊的，也就盖了个灰瓦屋顶，占地稍微大那么一丢丢。
篱笆围的院子里，一边养着鸡，一边种着菜，收拾得十分干净，但也出乎意料的接地气。
开放式的灶房有两个中年妇人正在忙活，添柴斩鸡十分利落。
瞧见客人进来，扫得一眼顿时就有点拘束起来。
反倒是从屋内出来的年轻妇人，神情温柔，穿着一袭石青色细棉衣裙，朝宋怀真和齐少元微微屈膝一福，这才转身往了东屋去哄孩子。
这年轻妇人规矩仪态都不差，即便是大家闺秀，也应该在大户人家待过。
宋怀真第一反应就是，压寨夫人！
周储听见动静，也忙从屋内出来相迎。
二十五六的年纪，虽皮肤黝黑但五官端正，身形修长，也算是帅哥级别的了。
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湛蓝棉布长袍，看着不像水匪头子，倒更像个读书人。
他十分热络的上前，双手抱拳就笑：“齐老弟出门怎的也不给哥捎个信，看这闹的笑话。”
又很是仗义道：“我周储虽只占这一片水域，但多少有点薄面，护你船只水上周全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齐少元也朝他抱一拳，应道：“那就麻烦周大当家的捎个信。”
周储……
老弟，你还是一如既然的直接啊！
不过一息，周储调整神色，也爽快的应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叫人传信去。”
说着又喊了周老六来，好一番交代，眼见周老六离开，这才又哈哈哈的将齐少元和宋怀真迎进屋。
顺口问道：“齐老弟这是打哪来，又准备去哪儿。”
宋怀真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跟齐少元一道进屋，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顿觉有些意思。
虽是泥巴坯房，但上首摆着紫檀木香案，两边是雕花官帽椅，小几上用的是甜白瓷茶碗。
左侧还个黑漆博古架，上头虽没摆几样贵重东西，但无一处不透着用心的景致。
她扫视一圈，又把打量的落到了周储身上，充满了好奇。
齐少元看得一眼，微不可觉的侧了侧身子，拉着她坐下，正好挡住视线。
接了周储的话道：“带夫人四处走走。”
周储看得一眼被披风裹得只剩下双眼睛的宋怀真，并没有多打量。
齐少元气度不凡，一看就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娶的夫人想来也是千金小姐。
他笑呵呵的应得一声，随口客气一句：“既然来了，不如在我这多住几日，别看这地方小，但山好水好，景色怡人。”
齐少元知他怕自己，难得的俏皮一回，应道：“嗯！”
屋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周储张着嘴半天也不知该接什么话。
周储：我就客气客气，您怎么还当真了。
宋怀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但片刻功夫又收敛情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齐少元语气依旧淡淡的，说出来的话也不甚好听，但周储明显的能到感觉他心情似乎不错。
他也不见恼：“大家都要吃口饭，别的又不会。”
“不过齐老弟放心，当初的承诺我都还记得，这几年也就劫点财，并无害人性命。”
齐少元眼风扫过来，这个水匪头子立马声音弱下来：“只有那么几条……”
宋怀真一肚子的疑问，此时也好奇的问：“你们这儿山清水秀的，能靠山能吃水，按理说日子也不难过吧，干嘛要去当水耗子。”
周储脸色一沉，总算有了点水匪头子的样子。
胸腔中带着说不出的怒火：“当今朝廷无所作为，地方官商勾结，赋税重不说，粮价也极高，还有各种莫须有的征收，靠山靠水就饿不死了？”
说起来还要多亏这些狗官，要不是这些狗官不作为，他们这小渔村只怕也早就不存在了。
宋怀真与齐少元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没说话。
文宣帝不是治国之才，宋蕴和也不是，大启国也正是因为从内部腐烂，是以改朝换代的时候，百姓们才会推波助澜，让大启完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