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妈不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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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穆摆出兄长身份呵斥段演,只是呵斥过后看到段演的表情,却莫名心中有些发虚。
此时的段演不同以往的温和谦逊,却也不同于刚刚路口之时的冷漠,只是带着浅淡的笑意气定神闲的站在那。
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却目光炯炯,眼眸深邃,整个人放佛笼在柔光中,在雍容淡定的姿态中散发着让人不可违逆的威严。
果然在段穆微微一瞬的晃神中,段演开口道,
“元王此言差矣,拜父母高堂,成的便是体统,行的便是礼法。”
“彧王殿下,何处此言?萧皇后已逝多年,宁皇后才是陛下正妻。你如此羞辱皇后,就是你口中为人子该有的体统?”宁晦的长子宁礼躲在人群中阴恻恻的开口挑衅道。
宁礼说的直白,萧氏一系抗议声起,正准备拉开架势为自己家的皇子讨个公道,却见段演瞥了眼隐在人群的宁礼,微微勾了唇角,一字一句清楚的开口道,
“本王乃父皇嫡长子,成亲之日,奉嫡母为尊,有何不妥?”
又是一阵难抑的寂静。
宁礼本是暗讽段演不孝,却不想段演毫无顾忌,竟是话里话外根本不认宁皇后为母。
更重要的是。。
“彧王这是什么话!?有元王殿下在,怎可。。。你怎可自称为嫡长子?”段穆的老丈人抚北侯秦越,站出来厉声质问道。
“秦将军是想和我讨论礼法?”段演面对秦越的挑衅,笑意更深的问道。秦越是纯正的武将,不通文礼,一向被东晋上流暗中嗤笑,段演此时却是明着讽刺。
段演说罢,便不再看向秦越,将茗若留在人群边,自己轻轻踱步引着众人的视线,走到大殿正中,自己主动正色沉声道,
“也好,既然宁氏各位有疑议,我便把话说的更明白些。我母后萧氏,乃父皇结发嫡妻,我是母后的长子,自然是父皇的嫡长子。。。。至于宁皇后。。。
宁皇后是我母后薨逝后,由皇贵妃扶正。若宁皇后登后位后,再有子嗣,自是父皇嫡子,可宁皇后近年并未再有所出。而二皇兄。。虽为父皇长子,但出生之时,宁皇后尚在妃位,所以自然。。。应为庶。皇。子。”
“你!”段穆听了段演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他一拳,却被外公宁晦眼疾手快的拉住。
自萧皇后薨后,再未有人提及过立段演为太子之事。
而段穆近些年则得风得水,虽然晋帝始终偏爱段演,但段演不涉朝政,萧氏干着急也使不上劲,是以朝内朝外拥他为太子的呼声最高。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整个宁氏也是如此努力的。
至于略有瑕疵的出身。
谁在意呢?谁敢在意呢?
却不想,
蛰伏温顺多年的老虎,只略动筋骨,便咬到他的软肋。
他是庶子,
这是骄傲敏感的段穆面对段演时最大的自卑,而段演比谁都清楚。
晋帝见儿子重振雄风,几句话便让宁氏熄了气焰,心中本有的一些火气也变成了欣慰。
宁皇后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但残存的理智却也知道不能在此时发作。“扶正”两字本就是她的心魔,不想今日又成了别人用来攻击宝贝儿子的武器。
强忍的结果就是,宁皇后一时悲愤交加,晕了过去。。。
晋帝段南本还有些为难,此时宁皇后晕倒倒是成了解开在场困局的现成台阶。
段南克制着面部表情,以宁皇后身体不适为由,着人送回寝殿好生照料。一边顺水推舟般的应下了段演所求,请萧皇后的牌位到了主位。宁氏众人虽有不满,但宁皇后都被送走了,此时再生事端也无济于事。
段演回身接过茗若到殿中,彧王夫妇的婚礼,终于在各种心思中,顺利进行。
茗若一边随着礼官的唱礼动作,一边透过红纱安静的观察者身边的段演。
如此嚣张的段演。。。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而看着萧氏一系激动的神情,想来这才是那个天之骄子,原本应有的姿态。
茗若大婚之日被人掳掠,大家心知肚明,与宁氏脱不了关系。
段演对茗若如何,众人亲眼所见,知他定会有所反击。
宁晦甚至已经开始着人替儿子收拾尾巴,做好防范。
谁成想
报仇未及隔夜。
段演居然直接在大婚当场,简单直白的几句话,便给了宁氏如此深重一击。
嫡庶之分一出,虽然不会直接影响段穆立储的机会,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当堂为自己正名,宁氏以后便再也不能以出身推段穆上位。
这种尴尬事一旦挑明,便会永远成为段穆的一个污点。
宁氏对这件事千防万防,避而不谈,萧氏一系因为段演的低调退让也未曾有过任何挑衅。如今段演突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定会成为激化两派势力的导火索。
茗若心中一时万般思虑,不知该喜该忧。因为段演的存在,茗若本以为挑拨东晋两位皇子关系的任务任重道远。
因为她认识的段演是不论何时都冷静自持、心有定数之人,绝不会因为情绪而一时盲目冲动。
而今日他主动揭开了这层窗户纸,便是故意挑明了萧宁之争。
可,
为什么呢?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又是这样的梦境,黑暗与恐惧放佛没有尽头。。。
“茗若~茗若~”
温柔的呼唤自远处而来,听不真切,但那暖意却似能穿透黑暗,触及到茗若颤抖的身躯。
“没事了~别怕~茗若~没事了~有我在这~”
轻柔的安抚不断的传来,好似一只烛火在漆黑的空间中轻轻点亮。
。
。
。
“小姐!你醒了!?”雨殇的担忧的神情猛的出现在眼前,茗若朦胧间吓了一跳,半晌才略略反应过来。
轻柔雅淡的纱帐,花不语特制的安神香的味道,丝丝缕缕从床沿垂吊的香熏球中传来。窗外明媚的阳光不受阻挡的洒落在屋内深黛的毛毯上。
“这是哪?”茗若晕晕乎乎的发出了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