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喜幔与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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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越升越高
司明城中仍是一派的蠢蠢欲动，
就在大家眉飞色舞的描述猜想着彧王妃失踪背后的隐秘和将会带来的京城动荡之时，
彧王府的迎亲车队，从嘉善门重新整装出发。
彧王府规整的仪仗队声势浩大的在前方开道，仪仗队后本应是彧王驾马而行，此时的马上却空无一，马匹身后的大红婚车是巡街的花车，四周原是垂着厚重的红纱，此时却被撩起大半，是以沿街百姓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花车中紧紧相依的两人。
英俊无俦的彧王段演，将身边同样容貌明艳的彧王妃轻柔的搂在怀中，一边伸手帮她整理耳边的碎发，一边低声耳语着什么。
激动的司明城百姓，还未用足够的欢呼和喊叫表达尽自己内心的激动，下一秒这腔冲动却被噎死在了自己接下来的所见之中。
彧王夫妇的花车后，大将军于凡亲自压阵，威风凛凛的白羽军，每两人抬着一副担架，横着一名死状凄惨的尸体从嘉善门外陆续进入。
一列排开，静谧整肃如治丧队伍，粗粗望去足足有五十具之多。
本来吵闹的四周，不及准备便化成了一片冷声的抽气。
彧王的婚车队伍就这样缓慢行过，从白虎大街转向朱雀大街再到皇城。
一半红纱喜幔，鼓乐喧嚣，放佛演尽人间欢乐。
一半白羽黑甲，静谧整肃，如同祭奠孤魂凄凉。
路旁此起彼伏的热闹与抽气交接，形成了奇特的韵律与诡异。
“茗若，你还挺的住吗？”段演将茗若扶下车后一边重新给茗若带上红纱，一边担忧的问道，到主殿还有一段距离要走，而茗若现在却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我没事的。。刚刚只是有些脱力而已，殿下放心。”茗若隐在红纱后，扯出淡淡的笑容安慰着。
段演透过轻薄的头纱，看着眼前已明显强撑的茗若并未反驳，只是突然俯身，将茗若抱在了怀中。
“！！殿下！！”茗若突然腾空，下意识的搂住段演惊呼道，“快把我放下！这是在宫里，何况，何况我们还。。还不是。。”
茗若说着，本来苍白的脸色也忍不住变红，“夫妇”两字却怎么也没说出口。
“不早这一会~”段演难得看到害羞的茗若，终于也从之前的凝重中恢复了丝“今日我就要成家了”的实感和快乐。
——
天一殿
按照东晋的传统，亲王成婚，将在天一殿行礼，参拜帝后父母，受到场皇亲及重臣的恭贺。
今日彧王妃失踪之事闹得纷纷扬扬，晋帝段南的脸色可以说比锅底还黑，一旁正位的宁皇后已经被晋帝明里暗里敲打了好几回，此时也是一脸的紧绷。
高位上坐着两位黑脸大王，阶下的各人也各有心思，宁氏萧氏出席的皇亲贵眷更是互相飞眼刀，一时间大殿黑压压的人，却无比安静。
而在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彧王抱着未过门的彧王妃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在殿内乍起的交头接耳和各种闲言碎语中，段演终是在茗若低声劝道下，在进殿之前将她轻轻放下。
却立刻又正大光明的牵起茗若的手，迈进了天一大殿。
殿内各种目光突然聚集到两人身上，也是到此时殿内众人才猛然发现，一贯内敛儒雅的彧亲王段演，今日却似变了个人，虽然嘴角噙着笑意，但是扫过众人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言明的冷意与杀气。
段演牵着茗若一路走到帝后阶前，一侧的礼官暗中清了清嗓子刚要高呼，
“且慢。”段演低沉的声音突然开口打断了唱礼。
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向段演看来，连茗若也疑惑的侧头看来。
“父皇，肃亲王还未到。”段演在众人的疑惑中只是简单解释道。
晋帝段南也是一愣，四处看了一圈，自家皇叔果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来人，去寻。。”段南不想再耽搁自家儿子的吉时，正开口让人去寻。
“陛下，臣在这。”一个略显苍老但声线醇厚的声音自殿门传来。
众人抬眼看去，果然是肃亲王段方回来了。
只不过除了他自己，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小内侍正抬着一块硕大的牌位一同走了进来。
“。。皇叔，这是？”晋帝段南也是一头雾水，刚开口问道，却在阶下一阵克制的抽气声中，看清了牌位上所书，却是先皇后萧氏的灵位。
场面一时冻结到有些寂静。
“咳咳。”晋帝段南也没有任何准备，只是斟酌着向段方问道，“皇叔。。这是何意？”
“父皇，是儿臣劳肃亲王请了母后的牌位。”段方尚未开口，反倒是静立一旁的段演突然拱手朗声道，“儿臣请父皇恩典，奉母后为主位，受高堂之礼。”
“哗！”段演的话放佛石击静水，整个天一殿内如同炸开了锅。
彧王成亲之时，当着晋帝和宁皇后的面，请来了先皇后的灵位，这种场面众人怕是做梦也不敢想。
连茗若都透过红纱惊讶的向段演看来，悄悄的拉了拉段演的衣袖。段演面色不变，却暗中握了握茗若的手，以示安抚。
段演自宁皇后登后位以来，只称宁皇后为“皇后”，而唤已逝萧皇后为“母后”，这是众人皆知之事，只是段演为人一向谦和有礼，对段穆更是十分恭敬。因此对于这种称呼上的差异，并无人过分计较。
这次大婚，礼仪流程早就定下，宗正寺默认由宁皇后为主位，彧王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是以如今场面竟是谁也没有预料。
宁皇后气的脸色发白，只是父亲宁晦在阶下给女儿猛使眼色。宁氏一系这么多人在场，挑谁出来当个头炮都好，唯独宁皇后不便开口。
只是宁晦拦住了女儿却忘了外孙。
段穆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今日又早在段演处吃了暗亏，此时见母亲受辱，气冲冲的首当蹦出来向段演喝道，
“简直胡闹！帝后尊亲尚在，岂有请已故牌位来受礼的？三皇弟，你这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