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扯皮的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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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若冷眼瞧着眼前的男子,大约而立之年却仍是一脸轻浮。
“萧少尹。”对于萧徽刻意亲近的称谓和随意的礼数,段演只是淡淡道。
萧徽被段演的态度噎的一顿,何慕在一旁见此,低声讥笑一声。萧徽听在耳里,扬着下巴向何慕瞥了个白眼。
何慕撇撇嘴,没和他继续扯皮,却从袖中取出了几张案纸,递给段演解释道,“彧王殿下,这是萧少尹经手民女飞絮的相关文书,请您过目。”
“飞絮?”萧徽听闻脸色变得有些僵硬,看到段演细读审阅这文书上的内容。心思急转抢先狡辩,带着丝语重心长的劝慰语气道,“害,不过一个小小的家奴背主案,彧王殿下担负家国社稷,怎么能在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耽。。”
“啪。”段演将文书扣在桌上,截断了萧徽的胡说八道,语气低沉略显严厉道,“萧少尹慎言。民者神之主,怎么是小事。还有。。。只有父皇才身负天下社稷。。休得妄言。”
段演少见厉色,震的萧徽脸色白了几分,只是他的虚张声势更是摆明了飞絮一事有问题,果然段演不留喘息的继续质问道,“这交接的文书记载潦草,只道飞絮被羁押进京兆府当晚,便被一家叫‘中济’的小商号提走。到底怎么回事?”
萧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语调略微抬高的解释道,“这个叫飞絮的女子就是这个中济商号主家豢养的一个女奴,因舞技出色得了主家青睐,后来因多口舌被主家赶出了家门。没想到这毒妇不思感念主家恩德,反而心生怨怼,竟混进了教坊舞队,想找机会见个大人物报假案喊冤,以此来陷害主家。
冲撞了元王殿下纯粹是意外,不过好在元王殿下人贵眼高,没和她一般见识。。她被关进京兆府之后,这主家是个心软仁慈的大善人,听说了她的事,念在主仆一场,还想着来求情救她出去。我详细审核一番,见女子已经知错,想着陛下常训诫我们要以仁治下,便罚了三十杖,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了。”
萧徽说完,段演没有说话,屋内一片异样的冰冷安静。
半晌,段演冷声开口道,“豢养的女奴。。。飞絮日落时被押进京兆府,不过午夜,便被人提走。。。萧少尹,你说飞絮混入教坊的舞队,那你可有起码与教坊核实查证过飞絮的身份?嗯?”
“。。这。。她是混进去,怎么会。。怎么可能有身籍证据?这不白问吗。。”萧徽道。
“是吗。。”段演听了萧徽的鬼话气的冷笑,“那这个叫‘中济’的商号说是她的主家,又可有给出身契文书?”
“他。。他们,他们收到消息,急忙赶来救人,那会带着这些文书~”
“哼~萧大人倒是够体贴!”段演冷笑道,“未经任何查证,便私放嫌犯。如此枉顾人命,渎职疏漏,你该当何罪?”
“彧王殿下!我。。我冤。。。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是你娘家表哥,你怎么能给我乱扣罪名!”萧徽不想段演如此不近人情,语调更尖,语速更快的急辩道,“再说,这个女人若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何苦出人出钱的来讨这个晦气!一个小小的女奴,整整十金啊那可是!”
“啪!!”段演怒极,随手将手边的茶杯掼出摔在萧徽的脚边,“混账东西!”
茗若在一旁看着,心中愈凉。既为飞絮,也为段演。。。
萧徽显然没见过如此生气的段演,自己受贿无数,这种小事,他甚至都没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自己顺嘴漏出来,只是没想到是被自家皇子当着宁氏的狗腿子撕破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是感到段演散发出的迫人怒气,不由得脸色惨白,腿也隐隐有些发软。
段演却突然转头向一旁看戏的何慕道,“萧少尹是何大人的部下,这件事,何大人怎么说?”
“狗腿子”何慕显然比萧徽高了许多段位,见段演突然向他发难,不急不躁,直接跪地向段演道,“万安使团抵京当晚,黛眉阁舞女突然自杀自焚,下官收到彧王殿下送来的传信,知道兹事体大。立刻亲自带了大半的守卫前往黛眉阁协理勘核案情。不想竟有宵小趁下官不在,京兆府松懈混乱之时,迷惑贿赂少尹萧徽,扰乱办案,这都是下官失职,下官一会便写折子,向陛下请辞谢罪~”
“何慕,你这个小人!你!”萧徽显然没想到何慕这招,气的跳脚喊道。
“放肆!”段演向萧徽呵道。说完向跪地的何慕冷冷道,“何大人言重了,请起。”
何慕利索的站起,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角,茗若站在侧面却看到了他嘴边一丝忍不住的得意。
何慕这是话里话外将自己摘个干净,还标榜的高风亮节。
何慕萧徽都是世家子弟,背有靠山。若单论受贿十金,放走涉案疑犯,根本不足以动摇两人根本。
何况现在这件事何慕虽然失职,但毕竟主犯是萧徽。事情若是捅出去,只会跑偏成宁氏萧氏之争,萧氏还不占理,段演自是不会向萧徽般幼稚。
何况现下飞絮去向不明,段演懒得和他们牵扯。
段演看着眼前的一地荒唐,倏的站起,只冷声丢下一句道,“何大人的折子省了,本王会亲自向父皇奏明此事,弹劾少尹萧徽。”
说完轻甩了衣袖,只向茗若和寻白道,“走”,说完便带人快步离开。
“殿下慢走~”何慕在几人身后悠悠送道。
直到回道马车,段演脸上仍带了丝未退的怒意。
“去中济商号。”段演向马夫吩咐道。
段演鲜少发怒,彧王府的侍卫见此大气都不敢出,连寻白都是分外小心。
反倒是茗若脸色有些复杂,微微皱眉带着几份思索。
直到茗若第四次看向段演时,段演终是忍不住抬眼向茗若看去,缓了声问道,“刚刚。。可是吓到你了?”
“没有。”茗若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不解,殿下刚才为何要故意发怒?以殿下的涵养,当不至于此。”
“。。。”茗若这一句却是问倒了段演,段演一时语噎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萧徽的所作所为,你都。。”
“殿下可是真要撤了萧徽少尹之职?”茗若问。
“自然。”段演肯定道。
“。。。各大世家倾轧,争权夺势。世家子弟里,靠着祖上荫蔽,尸餐素位者,也不在少数。”茗若听了段演的肯定面色更疑惑的问道,“萧徽确实混蛋。那个何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们俩能分居京兆府尹和少尹重任,摆明是萧氏和宁氏两大世家的权势平衡的结果。殿下多年内敛隐忍,不也是对这种平衡的认可吗?可今日你当着宁氏人的面,打压自家萧氏子弟,还要将他撤职查办。不仅得罪了母族兄弟,还会生出一个官职的缺口,引起新一番的争夺。。。这可不像殿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