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他叫你妈才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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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整两天没联系苗嘉颜, 如再算前面时差那半天,那是将近三天。
只在第二天苗嘉颜回了他一条:有事,『潮』哥。
之后他们再没对过话, 陈『潮』发的消息都没收到回复, 打的电话苗嘉颜也没接。
苗『奶』『奶』的血管条件不行, 已不能做支架了, 大夫也不建议搭桥, 七十多岁的老人医生通常不建议手术,怕术后恢复不好, 感染的几率也更高, 不过家属如求搭桥的话也不是不能做。
苗『奶』『奶』左半边身子渐渐恢复了, 能拿东西,也能翻身。另半边胳膊有时能动动, 有时不能。
苗嘉颜每天都给她做按摩,『奶』『奶』偶尔能突出短句子,但不是一直会,什么都变成了间歇『性』的。
有一天苗嘉颜突发现『奶』『奶』不认人了。
苗彦淇看『奶』『奶』,站在『奶』『奶』病床边,有一儿怯怯的。
『奶』『奶』能动的那只手抬起,『摸』着他的小手。苗彦淇像是有儿害怕,肩膀下意识往后端了下, 但还是没把手抽走,站在那儿让『奶』『奶』『摸』他的手。
『奶』『奶』翻身冲着他,端详他的脸。苗彦淇不太敢跟『奶』『奶』对视, 他低着头,站在『奶』『奶』面前。
『奶』『奶』问了句什么,话音像是含在嗓子边, 呜呜啦啦的听不清。
“嗯?”苗彦淇眨眨眼睛,抬眼看看『奶』『奶』的脸,轻声问,“『奶』『奶』,你什么呀?”
苗『奶』『奶』攥着他的手使了使劲儿,声音稍微大了些,问了一遍:“爸爸打你了?”
“没有呀……”苗彦淇不太懂,回头看了看爸爸和妈妈。
苗『奶』『奶』了什么,这次苗彦淇趴下去听,听了好几次也没听清,手抬起去『摸』苗彦淇头顶,“呜呜”地着。
一屋子人都听不清,苗嘉颜从外面进,看了他们一会儿,站在床脚:“『奶』『奶』头发。”
苗彦淇不明白,大人是明白的。
“认错了是不?”小姑在里面椅子坐着,轻声。
苗嘉颜走过去,蹲在床边,拉过『奶』『奶』的手放在自己头。
“头发在呢,没剪。”苗嘉颜对她。
『奶』『奶』手慢慢在他头抓了几下,不再话了。
她现在很嗜睡,手搭着苗嘉颜的头,没一会儿睡了。
小王收拾了些苗嘉颜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送过,姜寻也常,他们都不提前打电话,都是到了直接楼,反正打了也不会接。
苗嘉颜现在话很少,除了跟爷爷『奶』『奶』和医生外都不怎么话。他总是安静地陪着『奶』『奶』,有时会躺在她旁边,浅浅地睡一会儿。
『奶』『奶』醒了,侧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用左手扯着被子,吃力地往他身盖。
她一动苗嘉颜醒了,却也没动,盖着『奶』『奶』扯过的一被子。下午四五钟,外面天将黑未黑,不灯看不清,灯还早。
这个时间段总是让人觉得冷和荒凉。
苗嘉颜在被子底下轻轻地抱住『奶』『奶』,闷闷地:“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奶』『奶』笑了,脸晕出一道道苍老却柔和的纹路,不太清楚地:“怎么不认识……”
“我是谁啊?”苗嘉颜声音听起有委屈。
『奶』『奶』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安静地拍拍他。这是不会话了,她不出话的时候常笑。
有时『奶』『奶』睡觉了,苗嘉颜夜里睡不着,会翻和陈『潮』的聊天记录看。从底下一直往翻,像是在无意识地翻看。陈『潮』和他话时真的和平时很不一样,那是其他人都没见过的陈『潮』。
苗嘉颜从『奶』『奶』这次住院到现在,一直不敢听陈『潮』的声音,也不敢和他话。
『潮』哥能让人踏实,让人觉得安全。
苗嘉颜知道他现在一定生气了,可现在却不敢通话哄他。
只发了个“难过”的表情包过去。
打了字删了写,过了好久才发出一条:『潮』哥,我『奶』『奶』病了。『奶』『奶』状态不好,医生不好治了。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我不能听你声音。近我需一独立的空间,去面对这些。
陈『潮』几乎是瞬间回了他一条消息。
—好。
陈广达之前一直在外地,飞机一落地先医院了。
苗嘉颜见了他,打了声招呼叫“陈叔”。
陈广达“哎”了声,走过去时反手拍拍他后背,:“没事儿。”
苗建也在,陈广达和他了几句话,弯腰问苗『奶』『奶』:“认识我不?”
苗『奶』『奶』笑着头。
“这是不认识了,”陈广达笑着,“认识叫我名儿了。”
“不认识了,”苗建,“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
“正常,这病好多都这样。”陈广达,“看着精神挺好的,没啥事儿。”
陪护床是放的,没收起,反正单人病房,不会影响到别人。
陈广达和苗嘉颜一起坐在小床,和他着话。陈广达问一句苗嘉颜答一句,陈广达的多的一句是“没事儿”。这是这几天的所有人里,表现得放松的一个。
这一刻苗嘉颜突觉得很踏实。
陈广达大衣还没脱,里面西装笔挺的。他语气和动作都很自,没有刻意地安慰,是很平常地着话,跟这样的人话会被他身的淡定和从容感染。
这几天里苗嘉颜放松的一刻是现在,陈叔坐在他旁边,苗嘉颜莫名地有了主心骨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陈叔本靠得住,是可信任的叔叔,还是因为他们之间那层比旁人更近一些的关系。
“吓坏了吧?”陈广达拍拍苗嘉颜后背,,“『奶』『奶』突这样了,不能动也不能的。”
苗嘉颜了头。
“肯定的,你才多大,没历过。”陈广达想想,感叹,“你们还没挨过生老病死这些。”
苗建下楼去给苗『奶』『奶』买小米粥去了,房间里现在只有『奶』『奶』和他们俩。
陈广达笑了下,问他:“吓得电话都不敢接了?”
苗嘉颜抬头看看他,没吭声。
“陈『潮』都找我这儿了,”陈广达无奈地,“天天给我打,我会呢也给我打,跟客户吃饭也打。”
苗嘉颜意外地看向陈叔,看起愣愣的。
“问我什么时候回,”陈广达笑骂了句,“把我烦的。”
从陈叔嘴里听见陈『潮』,苗嘉颜突有种恍惚感。
平时苗嘉颜都不敢常想到他,今天可能是因为陈广达了,陈叔带的踏实感让苗嘉颜觉得没那么怕了。
当那股绷足了劲儿去顶着的恐惧感退了一些,苗嘉颜在这一瞬间突特别特别想陈『潮』。
陈广达在医院待到天黑才走,中间管床大夫过了一次,陈广达和他聊了半天。
苗嘉颜低头给陈『潮』发消息,发了条:『潮』哥。
现在陈『潮』那边是睡觉的时间,苗嘉颜一条消息发过去没收到回复,没再吵他,只发了一条:今天陈叔了,他可真好。
陈广达在一定程度把这个病房的气氛给拉了一些。
大姑小姑每次了都哭,苗建虽不哭可也不怎么乐观,他们在病房里几乎不话,气氛总是憋闷愁苦的。
陈广达过之后至少在苗嘉颜这儿没这么压抑了,陈广达走前和他:“回家多准备被罩吧,一般在床这么躺着,躺几天烦了一闹脾气该撕被了。”
苗嘉颜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的,陈广达:“我可没跟你闹着玩儿。我二姨夫,陈『潮』他姨父爷,在床躺三年,家里得撕碎百套被罩,天天‘呲儿呲儿’地撕稀碎,故意气人呢。”
苗嘉颜笑了下,陈广达:“后我表姐气得不给他套被罩了,他反正也好了,不用天天躺着了。现在还活着呢,十年了,天天我表姐领着出去遛弯儿。”
“真好。”苗嘉颜。
“所我跟你了这不算啥事儿,”陈广达,“好好治好好养,别害怕。”
苗嘉颜像一个瘪了的轮胎,被陈叔给打进了一管气儿,稍微鼓溜了儿。
可这气儿没多时间被两个姑姑给哭没了。
『奶』『奶』一早起糊涂了,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什么话,和她话她也不听。
“这不完了吗?”小姑眼泪得很快,一下下抹着眼睛,“这都啥也不知道了啊。”
苗嘉颜给『奶』『奶』擦完脸,端着盆子去洗手间。
这天是个周末,苗彦淇被他爸妈带了过,苗彦淇从门口进,正好撞从洗手间出的苗嘉颜,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抱了他一下,仰头喊了声“哥哥”。
苗嘉颜手有水,抬着胳膊答应了声。
苗彦淇越大越表现出对苗嘉颜的亲近,他真的很喜欢哥哥。抱着苗嘉颜的时候手还下意识抓苗嘉颜的头发,在发尾一抓一抓的。
苗彦淇对他的亲近,对他身的香味和他的头发的喜欢,看在他妈妈眼里实在惊慌。
“彦淇,过。”他妈妈冷着脸叫他。
苗彦淇这才反应过妈妈是在的,忙放了苗嘉颜。
『奶』『奶』还在糊里糊涂地念叨着,苗建在和『奶』『奶』话,问她自己什么呢。
“你能不能离你弟远?”他妈妈没看苗嘉颜,但是下巴是朝着这边的。
苗嘉颜顿了下,回头看她。
“或者你看见他的时候,能不散着头发吗?”他妈妈像是很难忍受,皱着眉。
“行了,”苗建在里面出声打断,“别了。”
苗嘉颜还是看着她,看着他妈妈。
她得还是很漂亮,即便是现在没当初那么年轻了,可依看着很有气质,很知『性』。
听她是个很好的老师,对学生很温柔。
苗嘉颜口,慢慢:“那你不如别带他。”
“我带他看『奶』『奶』的,”她好像连这样跟苗嘉颜话都难受,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边,“没想让他看你。”
苗嘉颜:“我在这儿,你不想让他看我,你们别。或者你别,眼不见心不烦。”
“你应该自觉。”
苗建叫了声她的名字,却没能拦住她话。
“他叫你‘哥’,你这么披散着头发让他抱你,你觉得像话吗?”
——“哎!”
小姑的一声低呼,伴着小铁盆落地的叮铃桄榔声一起响起。
苗『奶』『奶』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胳膊肘一甩,把她小饭桌装着小米粥的铁盆给甩到地去了,米粥稀稀拉拉洒了一床一地。
——“他叫你‘妈’才不像话。”
门外一道声音几乎是和铁盆落地声一起响的。
苗嘉颜先是扭头朝『奶』『奶』那边看,紧接着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陈『潮』戴着顶棒球帽,身背着背包,一身寒气地走进。
苗嘉颜难置信地盯着他,陈『潮』手抬起直接在他后背抓了把头发,问:“这不是你给留的吗?”
“你不是喜欢女儿吗?”陈『潮』直直地看着她,放下头发把苗嘉颜往自己身前一带,问,“这不是你‘姑娘’吗?你怎么不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