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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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宗的宗门大比向来隆重, 南木北沈东凌西莫四大家族的家主都会作为客人来参加，顺便熟悉熟悉归一宗近些年的发展。
归一宗说白了其实更像是四大家族的共同“财产”, 占了最好的灵脉资源, 也是帮四大家族培养人才。
可近些年，自沈洛云当了宗主，这归一宗便更偏向了沈家，拿着其他三大家族的资源养起了沈家人。
莫家木家凌家已心生不满, 但看破不说破，还是给了沈家面子, 至于这面子要给多久，就没人能知道了。
宗门大比有专门的比武场，是自归一宗开宗立派起就建造流传下来的，规模庞大，还有专门的防护罩，和尤安在灵魂旅行中看到的比武场很像。
木尤安跟在尤安身边入场，木家家主并未与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上高台, 而是等在了入场口, 见着木尤安, 与对方耳语几句之后才转身走向他该去的地方。
在这位老祖宗面前，他完全不敢有任何怠慢。
即便木尤安没有与他细说个中原委，只看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 木齐敢说就是这整座修真大陆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抗衡的人。
老祖宗生在木家，是他们的幸运，他们该尊敬。
等到众人全部坐好, 钟声敲响，沈洛云上台说了些客套话，之后便进入正题，参加大比的弟子依次上台抽签。
尤安抽签的时候注意到了沈洛云的脸『色』，很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仔细看他的脖颈处还蔓延了些红『色』的花纹，只到领口『露』出来一点点，并不明显。
他看沈洛云的时候，沈洛云也在看他，那目光很冷，也很恶毒，像是要将他抽筋扒皮一般。
尤安报以冷笑，攥着签走了，打开一看，二百三十号，大概得需要等待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才行。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想起谢谨言给的那面镜子，莫名有点心痒。
“小木，你有偷偷用过那面镜子吗，有没有看到什么画面？”
“没用过。”木尤安微笑回他，“也不想用。”
“……”一下把天聊死了，尤安叹了口气，明白木尤安这是厌恶透了谢谨言，自己还是别触他的霉头了。
但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便悄悄拿出夜时寒的灵魂碎片，分出点精神力进去，看着玩。
那小子小的时候特别搞笑，他还挺喜欢的。
这就跟他之前在南部沼泽透过水晶球看八点档舞台剧一样，借此来“睹物思人”。
他的一举一动木尤安都看在眼里。
他冷了脸『色』凑到尤安近前，手掌按在他的肩膀，问，“恩公，你就这么想见夜时寒吗？”
尤安挣了两下，都没挣开对方的手。
当木尤安心情不悦的时候便会用这种强制禁锢的法子让他动弹不得，这也正是尤安所讨厌的。
只是他总碍于木尤安平时对他太好，就一直没反抗，默默容忍，这次也是如此。
他收了灵魂碎片，回他，“我只是闲的无聊，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恩公不如将那碎片给我，我帮你收着，也省的你再挂心。”
尤安皱了眉，拒绝了他，“不用，放在你那里我觉得更不安全。”
木尤安对夜时寒还有敌意，这是尤安亲身感受到的。
或者说，木尤安这个人对除他以外的很多人都有敌意。
他似乎每天都在演戏，尽心尽力将自己扮演成一个温柔的正常人，可实则内里已经接近崩坏，像个疯子。
尤安能够理解是他的经历造成了这样的『性』格，所以并没有戳穿他，只希望在以后的相处中他能慢慢改变。
木尤安失笑，“既然恩公认为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我便不强求了。”
说罢，他却在尤安看不见的地方收紧了手掌，指甲刺破掌心，却因为只是尸体没有流出一滴血。
*
尤安刚收起碎片，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偏头去看，正看到入口处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见他看过来，便赶紧挥挥手。
那人穿着黑漆漆的斗篷，手里还牵了个矮矮的小孩儿，两个人的上半张脸都被兜帽盖住，脸部轮廓模糊不清。
尤安脑中划过一道灵光，主仆契约的提示让他看向那矮矮的小孩儿，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到了近前。
“嗨，尤安大人，我带尊主来找你了。”兜帽挑起一半，『露』出巴蛇的脸，他将夜时寒推给尤安，道，“他吵着嚷着要见你，我实在没办法，这里虽然为仙修界腹地，但我已经在窄海西岸登记过了，给尊主用的是假身份，只要不暴『露』他的身份，应该没什么危险。”
尤安看到他们，脸『色』变了变。
“今日是归一宗宗门大比，一旦暴『露』，夜时寒就真的没命了，你明明知道，怎么还放任他过来？”
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夜时寒突然伸出小短胳膊牢牢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委屈道，“主人，我想你了。”
因为他的身体变小，声音也更加稚嫩，仿佛和曾经那个小小的孩童相叠，让尤安恍惚了一下，心里跟着软了软。
他确实也挺想夜时寒的了，人都来了，也没必要再赶走，便抿了抿唇拍了拍他的后背，招呼巴蛇坐下，这才将夜时寒的脑袋从斗篷里扒拉出来，笑他，“几月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幼稚了？还变得更小了……是主动变小的吗？”
“嗯……”夜时寒被他捏着脸也不在意，如实回答，“巴蛇说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了，我就能来见主人了。”
他穿着精致的小袍子，头发没有束冠，只用发带扎高，垂到脚踝，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有几分可爱。
尤安古怪地看了巴蛇一眼。
他记得在窄海的船上，夜时寒的穿着就是巴蛇给打理的，看来这人似乎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当真神奇。
“夜时寒。”木尤安目睹了这一切，他轻轻揽住尤安的肩膀，从他身旁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对夜时寒问，“你还认得我吗？”
夜时寒看向木尤安的骷髅面具，与他对视，皱起细细的眉『毛』，抿紧嘴唇拼命想，总觉得抓住了什么，可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最后只得摇摇头，“不认得，你是谁啊？”
木尤安脸上笑容更胜，他扳过尤安的额头，轻吻了下，道，“记住，我是你主人的男人。”
刷——
尖利的发尾陡然指向木尤安，夜时寒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他讨厌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对主人做这种事！
木尤安只手抓住他的发梢，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在这里与我动手吗？”
他们这边虽然人不多，但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有弟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小寒。”尤安来不及想木尤安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他命令夜时寒恢复正常，而后将木尤安和夜时寒彻底隔开，道，“今天我们的目标是在宗门大比中拿到首位，现在还不是惹事的时候。”
木尤安见他似有不悦，便抓了他的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道，“是我考虑不周，恩公莫气，我不说了便是。”
夜时寒见到他的动作，撇了撇嘴，搂住了尤安的另一条胳膊，小声说，“主人，我都听你的，但你可不可以不让他再对你做那种事？”
尤安想说我哪管的了他啊，但见夜时寒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只得点了点头。
夜时寒这才哼哼唧唧地依着尤安熄了火。
巴蛇在一旁看的咋舌，视线在木尤安身上停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不是长相，而是气息和气质，木尤安给他的感觉和千年前的那个人很像。
不过想到那个人早就死透了，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
尤安暂时瞒下了灵魂碎片的事，毕竟这里不方便谈事，他想等到结束今天的比试回到住处再给巴蛇和夜时寒说。
等了快两个时辰，听到长老念到自己的名字，尤安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这一左一右两个门神都这么难办，他夹在中间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离开。
他的对手是执剑长老门下的弟子，年龄比谢谨言大，修为却比他低一些，但也到了金丹期后期，比尤安这个刚进入金丹期的高了两个阶段。
这次裁判长老念了双方的名字。
“凌寒师兄。”尤安礼貌地对青年抱剑，说道，“还请指教。”
凌寒是凌家分家家主的儿子，是个常年醉心于修炼的人，经常闭关，对宗门中杂七杂八的事情也鲜少过问。
尤安态度不错，他自然也回以一礼，道，“木师弟，不必与我客气。”
凌寒抽出身后的佩剑，锋锐的剑刃折『射』着天光，注入真气后，剑芒增长数寸，引得天地间的元素也隐隐颤动起来。
尤安想了想，也拿出了木尤安给他准备的兵器。
那是一把细剑，剑长三尺二寸，剑身裹着层碧蓝的光，委一出鞘便叫整座擂台的空气为之一滞，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分。
“碧寒剑！”莫家家主惊呼出声，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尤安拿着的细剑上，满脸的难以置信。
“碧寒剑不是在仙魔大战之后就丢失了吗？”
“这碧寒剑怎么会出现在这木家小辈的手上？”
“竟然真的是神器碧寒剑……”
莫家家主对木齐问道，“木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齐并不见多慌『乱』，他遥遥地望向木尤安和夜时寒的方向，又收回了视线，道，“碧寒剑自始至终只认一个主人，既然他选择了木尤安，便是将他当成了千年前的那位大人，我身为他的父亲，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