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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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至世人又添了一层外衫。
陛下的旨意终达瞭城——赤化已下,朕心甚悦,待下珠崖,寮国可取,骠骑将军统摄全军自行调配,候凯旋。
落着雨。
姑娘一袭青衣孤坐窗台静静观赏,圣旨被随意搁在屋里的某个置物架上,透过这雨雾,她仿佛看见了一老一少,严肃顽固的老头正指导着小女孩的剑术,每当剑脱手落地时老头都会拿树枝抽小女孩一下,“祖父。”
连廊传来脚步声。
拉回了姑娘飘散的思绪。
林凛满眼惆怅,“牟定太守和费将军在城外一里处喝茶,楼车哨兵回报牟定城门已开,一架马车置于空地。”他叹了一声,“非去不可吗?”
郁欢垂眸,拢紧了外衫,“可以把珠崖城的军情传回了,若三月后我还没有音讯,便攻牟定,将真实军情传回,但不要透露我的消息,以此,京都应会派军驰援。”
悬着的脚落在地上,她复身拿起桌上的小轿箱,轻握着藏于宽敞的衣袖下,边往外走边道:“黎安的景色当是繁盛。”
林凛默默跟在身后,眼里有些泪光,这般舍身取义,他自问难做到。
行至府门。
刘禹撑起伞,替她遮雨,“将军不当去。”
湿润脏污的街道浸湿了郁欢的衣角,她走得极慢,欣赏着周遭残破的景象,“胜败乃兵家常事,冒险一试未尝不可。难以想象有一天须句京也会成为断壁残垣。”
长街有人,将士排列左右,站满街道。
谁也没有说话。
城门大开。
郁欢接过刘禹手中的伞,轻声道:“照顾好自己啊。”
她不像是去赴死,像去郊游一般轻松,交代了一些琐碎,便踏步出城。
孤影单薄。
行走于无人的土地,两城之间。
从容不迫。
待那身影离寮军近了,瞭城里发出整齐的声音,震破九霄,“将军慢行,尔等必来前迎。”将士们有着不可动摇的意志,誓要为了将军攻上黎安。
可见其在军中的威望。
牟定太守起身,看着眼前的姑娘,花容月貌蒲柳之姿,很难想象是那杀伐果决的战神,似那文弱的大家闺秀,“郁将军。”
一行寮军皆严正以待,手已握在刀柄上。
郁欢望着脸色苍白的费蔺,淡淡说道:“寮国的待客之道,在下领教了。”
周遭危机四伏此行九死一生,她丝毫不在乎,只徐徐走近只穿着一层单衣的费蔺,脱下外衫覆在他身上,兵符也在此时偷偷交予他,“是我的过失。”
费蔺顿时红了眼眶,哪怕在天牢里受尽酷刑也未曾掉过眼泪,此时却鼻头一酸,“将军,不值如此的。”
他握紧了那半块兵符,心里百感交集,此番只怕他回去后军中尽是对他的不满,有兵符在手,莫敢不从。
当真是用心良苦。
“围猎那日,你抛却生死站在我身前,这情义我铭记于心,值得的。”
姑娘的嗓音清冽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举动抵过万千话语,她把伞递给他,“回去吧。”
费蔺咬牙,一步三回头。
最终离去。
牟定太守赞道:“战神之名名不虚传,就不怕我军毁诺出手射杀他,再将你擒了?是真不怕,还是故作镇定呢?”
话音落下,一弓箭手已拉弦,瞄准费蔺的背影。
郁欢挑眉对上他的眼眸,“你就笃定这些人困得住我吗?”
与此同时,拉弦的手已松,箭羽飞驰,至一半被一根银针所袭,偏了方向,而那个弓箭手的眉心也出现一个小洞,身体僵直,转瞬没了气息倒在地上。
“收起你的小心思。”
郁欢环视着将要拔刀的寮军,“想拿我的项上人头换前途,痴人说梦,寮国国主选择邀约,我冒险前来,其中弯道你看得明白吗。”
说罢,她越过他,登上马车。
仿佛她才是主。
牟定太守扬左手握住,示意收兵,“将军多虑,君子守义,既允诺在先,自然不会违背诺言。”
说罢,他踩马镫上马。
整支队伍行进起来。
他刚刚的话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也这般安排了,甚至牟定城里也是危机四伏,就是想单擒了郁欢从而像国主邀功。
但现在,他不敢赌了,一是开始怀疑那些埋伏到底能不能困住郁欢,二是恍然这好像是国主和郁欢的一场约定。
寮国百姓就这样看着杀神入城,想起自己在前线阵亡的同胞,纷纷拿起手里的蔬菜或是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那辆马车扔去。
“恶魔!”
“你还我儿命来。”
“你必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杀人魔。”
“催动战争的祸首。”
“.....”
愈来愈多的难听话语落在郁欢耳里,马车被砸的恶臭肮脏,石子或鸡蛋透过窗帘将要砸进车内。
郁欢置若罔闻,指缝间闪着微光。
一阵风动,护行的十个骑军倒地,惊了马,马儿冲散人群,姑娘高声问道:“这样的风土人情,实在野蛮粗鄙。”
她没杀百姓,民怨如此,但这下马威她不接。
牟定太守阴沉着脸,“所以你大打出手,杀无辜百姓?”
“此话何解。”
郁欢掀开窗帘,瞧了一眼,“可有百姓伤亡?那些乱石横飞,伤着旁人在所难免,太守大人,我是来做客的。”
太守哑然,一甩缰绳快马离去,而车夫终于从人群中回来,继续赶着马车,速度快了很多。
最终驶出城。
一路平安。
十日后,马车到达黎安城。
在城门郁欢换乘了宫里的马车,径直驶向王宫。
正值夜色降临。
国主在御书房等候,偌大的宫殿仅他一人,“你来了。”
马车分两辆行两路,假郁欢行至安排好的私邸休息,被百官称为软禁,真郁欢则行至皇宫,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偷摸进来。
“我很好奇。”
姑娘从角落里走出来,没有见礼,只是寻了位置坐下,满眼疑惑,“我究竟是在和你合作,还是在和别人合作。”
洛十一的话她没忘。
只是觉得奇怪,国主以命赌她出入铁围山,背后的人何来这么大的本事。
“岐舌国有大凶之物,一旦边城失守,它们便会越过高山摧毁整个寮国。”国主宇文镛述说着,“宇文家族世代都在镇守那东西,很久以前,国师算到会有一女将军来到寮国,一旦她越过池林,那东西便苏醒了,只有她能解决那东西。”
这是秘密,很可笑的一个秘密,但寮国深信不疑。
因为从前有人去过岐舌国,再也没了音讯,而且他也听闻一小将领的真实所见,那里一定不简单。
郁欢挑眉,“如此相信国师的话吗?”
“不,我不信。”
宇文镛摇摇头,“先皇也不信,可寮国对岐舌国始终一无所知,只知去了的,都回不来,没人见过岐舌国的人,而那国师,自称来自岐舌国,先皇在位时他便来了,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他相貌依旧。”
郁欢把玩着垂落的青丝,不以为然道:“世间有易容术,只是会此术的人少之又少。或许你被骗了,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便。”
“我确实不信,直到你来了。自国师断言后,我只觉得要提前为战争做准备,慢慢在池林设下埋伏。历来无女子为将,可有女官倒也不至于觉得新奇,可要越过池林,一个女子难做到。”
宇文镛自嘲地笑了笑,“边城溃不成军,我早已收到你的来信,更知武都的情况,可玄甲竟还是打到了牟定,而你更是冠上杀神之名。这期间,我又派人去了岐舌国,可那条路,被封了,国师也不见了,我不得不信。”
郁欢不解,“所以,以一国来赌我能否出来,值吗?”
“值,那里确实有怪物,先辈曾经见过,世代不迁都,当然,这是国之机密了,与你我的约定无关。”
宇文镛坚定道:“岐舌国太神秘了,你若能出来,告诉我岐舌国的情况,我也放心了,死一个我,寮国降了又如何,至少再也不用担心后背。”
“举国之力,越过铁围山,绞杀岐舌国,一切便都无恙了。”郁欢起身,接过他递来的地图,展开,细看。
宇文镛摇头,“这是宇文家的秘密,你不懂,我不能拿百姓冒险。”
“若我国陛下有你这份仁心,呵。”
郁欢把地图收好,“走了,三个月为期。”
说罢,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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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这里写的有些潦草了.........我好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