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幕后主谋的追踪与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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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涟漪那带着哀求与绝望的问话，李启轩沉默了好一会儿，嘴唇微微动了动，正要开口作答时，却瞥见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在朝中德高望重的太傅。只见他步伐沉稳，神色肃穆，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傅径直走到李涟漪面前，目光如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公主，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查到了你舅舅头上，以那帮人的手段，必然能够顺藤摸瓜，将所有牵扯进这件事的人都一一揪出来。您仔细想想，若是不做决断，难道您想让这件事最后牵连到您自己，甚至牵连到太子殿下吗？所以，当下之计，您只能选择放弃您舅舅。自古便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说，若是谁都想保，到最后恐怕只能是谁也保不住啊。”

李涟漪听了这番话，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瞬间失了神，沉默良久。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无奈：“我知道了，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能放弃舅舅了。只是，外祖母他们……”

太傅面色依旧凝重，微微叹了口气，缓声道：“只要你舅舅愿意认下所有的事情，承担一切罪责。届时，公主您再去陛下跟前诚心求情，恳请陛下开恩，不要株连你的外祖母等人。如此，你外祖母等人便不会有性命之忧。老臣也会暗中安排人手，一同帮着为你外祖母求情，这一点，公主大可放心。”

李涟漪向来对太傅的判断深信不疑，此刻听了太傅的话，尽管心中满是苦涩与不忍，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太傅指点。”

另一边，萧暮雪回到炎麟卫府衙。此时，夜幕早已深沉，然而府衙内却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衙内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景象。

“这是在搞什么？”萧暮雪不禁开口问道。

穆墨轩听到她的询问，微微凑近，低声解释道：“狄杰正在连夜审问季峰呢。”

萧暮雪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吧？他还在不停地审问，难道就不累吗？”

穆墨轩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对狄杰执着敬业的理解，又似乎别有深意。

萧暮雪见状，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紧接着开口说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穆墨轩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二人并肩朝着诏狱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踏入了诏狱。

走进季峰所在的牢房，只见里面摆满了蜡烛。那些燃烧的蜡烛，释放出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牢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季峰正坐在蜡烛环绕之中，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他脑袋不住地点着，显然困意已经将他重重笼罩，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原来，他的头发被编成辫子，高高吊起。只要他的脑袋稍微往下垂，辫子就会被狠狠拉扯，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头皮传来，让他瞬间清醒。再加上眼前那明晃晃的蜡烛，光线极其刺眼，也使得他根本无法闭眼入睡。如此折磨之下，季峰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煎熬。

“我实在是太困了，求求你们，让我睡一会儿吧。”季峰声音微弱，气息奄奄地哀求着。

狄杰却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语气冰冷地说道：“等你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把幕后主使清清楚楚地说出来，自然会给你睡觉的时间。”

季峰一脸绝望，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大声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幕后之人！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管是殒命坡那件事，还是御霄王府那件事，全都是我一人所为！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杀了我！但别再问我这些问题了，无论你问多少次，我能给出的答案，就只有这一个。”

狄杰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气得握紧了拳头，怒声说道：“既然你这么嘴硬，那咱们就耗着吧！看看究竟谁能耗得过谁！”

季峰无奈地闭上双眼，尽管依旧无法入眠，但他也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狄杰抬眼看到了穆墨轩和萧暮雪，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你们来了？”狄杰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疲倦，仿佛这一天一夜的审问，已将他的精力耗尽。

萧暮雪轻轻点头，目光顺势扫向牢房里的季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心里暗自思忖，这狄杰果然手段了得，而这季峰也确实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我们到那边去说吧。”狄杰低声提议，随后便领着穆墨轩和萧暮雪，脚步沉重地朝着一旁走去。

三人来到刑房，四周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萧暮雪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道：“还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狄杰神色凝重，率先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是啊，好几件事他都供认不讳，坚称全是他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毫无关系。我甚至设计让他觉得，没人能护住他的家人，想以此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可他依旧没有改口。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认为，这样对他和他的家人是最好的选择。”

萧暮雪听闻，不禁皱起眉头，原本平静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她陷入了沉思，试图从这复杂的局面中找到一丝突破口。

实际上，萧暮雪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指使季峰的极有可能是李涟漪和李启轩。然而，空有推测毫无用处，她根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况且从表面上看，李涟漪和李启轩确实没有明显的动机。

李启轩想要对御霄王府和镇南王府动手，这一点萧暮雪能理解。可理智告诉她，李启轩即便有此心思，也该是在登基之后，才会有所行动。毕竟在登基之前就贸然行事，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确保御霄军在事后落入自己掌控之中，否则，这样做实在是毫无必要，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徒增变数。

“穆仁审过了吗？”萧暮雪收回思绪，开口问道。

狄杰赶忙点头，接着说道：“审过了，可情况和季峰差不多，没什么实质性收获。穆仁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单纯记恨御霄王，一时鬼迷心窍，才被季峰蛊惑，帮着季峰把东西放进了御霄王的书房。”

萧暮雪听了，眉头紧紧皱起，低声沉吟道：“那穆仁跟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关联吗？”

狄杰无奈地摇摇头，肯定地回答：“我仔细查过了，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穆仁向来独来独往，极少与他人建立联系，以往几乎足不出户，也鲜少与人打交道。”穆墨轩补充了一句。

萧暮雪微微抿嘴，陷入沉思，没有说话。如果太子的意图并非借助穆仁掌控御霄军，那么背后主谋究竟会是谁呢？

想到这儿，萧暮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悔意。上一世，她一心扑在征战之事上，对这些宫廷权谋与暗流涌动并未过多关注。若是那时自己能主动去了解这些复杂的局势，说不定现在就能轻松解开谜团，不至于如此棘手。

就在这时，狄杰看着两人疲惫的模样，开口劝道：“萧暮雪，你连夜奔波抓人，想必已经疲惫不堪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穆世子，你同样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回去歇着。这儿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穆墨轩转头看向萧暮雪，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萧暮雪轻轻点头，随后与穆墨轩并肩往外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唯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才走了几步，萧暮雪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看向狄杰，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倘若到明天早朝前，依旧没能找到切实证据，证明此事存在其他幕后黑手，只怕陛下会下令结案，你们得提前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狄杰听闻，眉头不禁紧紧皱起，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季峰确实实打实参与了这两起案子，让他为御霄王和将士们抵命，倒也不算冤枉。若陛下真要我结案，那便结了。至于后续，我们暗中追查便是，也无妨。”

穆墨轩听了狄杰的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萧暮雪见他们二人心中已有打算，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心里清楚就好！” 语毕，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继续往外走去。

穆墨轩也即刻跟上她的步伐，一同离开。

狄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片刻后，转身折回，再次走进关押季峰的牢房。

翌日，早朝之上，皇帝径直点名让狄杰汇报案情。狄杰有条不紊地将案件经过叙述了一遍。众人听闻，无不大为震惊，显然，他们都未曾料到事情的发展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皇帝听闻狄杰的汇报，神色倒是格外平静，随后的发展果然如萧暮雪所预料的那般，李君昊下令让狄杰结案。

狄杰不甘心就此罢休，赶忙说道：“陛下，这个案件尚有诸多疑点，深入追查下去，或许能借此肃清部分官场乱象。”

李君昊目光犀利地看向狄杰，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且说，可有证据？”

狄杰心中一沉，无奈地低下了头，他确实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既然毫无佐证，就别再凭空猜测了，这案子便到此为止。涉案的季峰和穆仁，该如何处置，你写份奏折呈上来。至于其他的，无需再查！”李君昊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狄杰心中虽满是愤懑与不甘，可皇命难违，他只得恭敬地回应道：“臣遵旨！”

下朝之后，狄杰心急如焚，径直前往炎麟卫的府衙。此时，萧暮雪正在桌案旁专注地处理事务，瞧见狄杰脚步匆匆地闯进来，她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狄杰，关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你果然料事如神，陛下真让我结案了！”狄杰满脸无奈，苦笑着说道。说罢，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仿佛想借此驱散心中的郁闷。

放下茶杯后，他一脸纠结地看向萧暮雪，问道：“陛下让我呈折子，你说，关于季峰家人的处置，我该怎么写才好？”

萧暮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这就得看你自己的想法了。要是你不怕得罪李涟漪，大可以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不过你也清楚，陛下肯定不会答应的。但要是你想卖李涟漪个人情，那就写‘祸不及家人，全部无罪释放’。可同样的，陛下也绝不可能应允。”

狄杰听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没好气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写什么都没用咯？”

萧暮雪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怎么写，其实都无关紧要。陛下心中想必早有定夺，咱们不过是按流程走个形式罢了。”

狄杰沉思片刻，最终咬咬牙开口道：“那就写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我倒要瞧瞧，究竟都有哪些人会为他们求情！”

这段时间与萧暮雪频繁接触，狄杰自然能察觉到她和李涟漪之间形同水火的关系。而且自己最近总在炎麟卫这边跑，想必在旁人眼中，早就被归到萧暮雪这一阵营了。如此一来，就算想给李涟漪卖个好，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倒不如借着这份奏折，试探一番，看看哪些人会为季峰家人求情，到时候着重查查这些人，说不定能发现新线索。

萧暮雪一听便明白了狄杰的心思，无奈地开口说道：“你要是抱着这个想法，恐怕很难有收获。李千莲肯定会去求情，毕竟那是她外祖家。太子和李涟漪感情深厚，必然也会出面。太子都开口了，他那一帮子人怎会坐视不管？还有太子太傅的众多门生，这么算下来，大半个朝廷的人都可能参与求情。难道你还能一个一个去查？”

狄杰沉默了，不得不承认，萧暮雪说得在理。他思索片刻后，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萧暮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缓缓说道：“不妨这么写：主犯斩首示众，家人刺字流放，重中之重，是让太子殿下亲自监斩和督刑，以此彰显朝廷法度！”

狄杰听闻，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这是怀疑太子殿下？”若不是心有疑虑，萧暮雪不会故意将太子牵扯进来。

萧暮雪只是笑而不语，并未作答。

狄杰困惑地看了萧暮雪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便不再言语，转身匆匆离开。他心里明白，萧暮雪即便真的怀疑太子，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

狄杰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琢磨萧暮雪的提议。虽说她没明确表明对太子的怀疑，但这个将太子卷入其中的建议，确实给狄杰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