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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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栗请神……”
何明辉看着门口燃烧的黄栗枝，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孙景程见状上手拽了他一下，他刚一退开，宗祠的大门就打开了。
孙婆婆戴着木制的面具，手上拿着一个工艺粗糙的手鼓，在手中轻敲着，绕着宗祠走了一圈后，缓缓走到那摊燃烧的黄栗枝边，开始唱起来。
老人年迈而含糊的声音此刻就像在他耳边回响那样，何明辉反应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
“怎么能烧黄栗呢……”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燃起的青烟，不由得喃喃道：“烧黄栗，不就把神赶走了吗……”
这话一出，一旁的王炎不着痕迹地拍了何明辉一下。
何明辉这才反应过来。
好在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孙婆婆的身上，因此没人注意到何明辉的话。
手鼓伴随着老人的唱经声，回荡在山野之间，青烟缭绕，映衬着之后的建筑格外庄重肃穆。
经文唱罢，一旁的老人连忙将一把粗而长的红香递到了孙婆婆的手里。
孙婆婆拿着香在燃烧的黄栗树枝上点了点，待香燃起，她朝着面前的宗祠拜了拜，接着阔步走进了屋内。
众人排成一列，有序地前进着，王炎和何明辉跟在后面，从缝隙钻过，停在了昨天搭好的祭场前。
这一路何明辉都没有说话，他忌惮地看着孙婆婆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懊悔。
石头堆砌的祭场上，除了昨天插上的柳条，还有今天插上去的青松枝，
孙婆婆拿着香，绕着青松枝转了一圈又一圈。
见状，何明辉闭上了眼睛，甚至一度想从这里离开。
察觉到何明辉的异状，王炎后退了几步，和何明辉稍稍离人群远了一点。
“怎么了？”王炎问。
“昨天我不是说今天会烧天香吗？”何明辉只看了一眼祭场那边的情况，就挑开了视线：“我们那的习俗是祭天之前先除秽。除秽，指的就是用燃烧的青松，将周围的‘扯’赶走，以免‘扯’干扰祭天仪式。”
“扯？”
“对，扯，和鬼的意思差不多，也指带来灾祸的邪祟。”何明辉说：“完全是反的，她就像是将‘扯’引到了祭坛，反倒是将——”
何明辉停顿了一会，艰难地找了个名词代替：“神祇赶走了。”
“什么神祇？”
“一位战神。”何明辉说着，用家乡话将这位神祇的名字念了出来，听见那两个怪异而拗口的读音，王炎抬头看了一眼何明辉。
何明辉继续说：“在我们的传说里，祭天，就是为了将这位古老的战神请来，在鬼母接引走鬼魂之后，将不愿离开的鬼怪灾祸，送回鬼寨。”
何明辉说到这，又看了一眼那边插在祭场的青松，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烧天香，就是为了祭拜祂。”
眼下所有的祭祀流程都让何明辉感觉到头皮发麻，哪怕今天还不是八月三十，鬼也还没出现，他就已经感到害怕了。
这种恐惧源自于那些古怪，而与他认知完全背离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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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炎回头看了一眼仪式，红香燃烧腾起大量的青烟，在青烟遮盖下，孙婆婆带着的面具就像是藏匿在那之中的恶鬼一般。
就在这一瞬间，那头的孙婆婆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王炎以最快的速度低下了头，一副敬畏的模样。
何明辉刚要说什么，见状也低下了头。
“来，长青，帮个忙。”孙婆婆笑呵呵地招呼着：“去帮你舅妈杀个鸡。”
“今天杀吗？”王炎记得刚才孙舅妈还说，鸡要带到这养几天。
“嗯。”孙婆婆解释道：“今天先杀一只，剩下那只留到八月三十。”
王炎听到这点了点头，他埋头朝那两只装在麻袋里的鸡走过去。
刚一走近，他就听见孙舅妈正和一旁的姨奶奶说着话：“往年不是要生祭那天要杀两只吗？”
“但今年不是情况特殊吗？”姨奶奶说着，看了一眼王炎。
王炎抬起头，站在姨奶奶旁边的另一个老婆婆不自在地挑开了视线。
接过刀和鸡，王炎思索着孙舅妈的话。
照之前何明辉的意思，生祭当日应该要献祭两只鸡，一头猪。
鸡是赎罪的，猪是献给神明的。
既然此刻孙婆婆的仪式并没有要邀请神明的意思，也就意味着，‘孙长青’在这里的位置，实际上也是赎罪的？因此才在‘孙长青’在场的情况下，提前杀死一只鸡？
不排除这有可能是到时候的一条规则，王炎蹲在一边，用刀抹了鸡的脖子，思索着生祭当日，要不要买一只鸡过来。
鸡血喷涌而出，孙婆婆朝着王炎招了招手：“来，把鸡血泼在上面。”
王炎拎着鸡，走到了祭场边，孙婆婆指着那几根青松，朝王炎示意。
于是他往上弄了一些鸡血，顺着青松往上看，王炎看见了昨天做出来的木牌。
木牌上事先用红色的颜料画上了东西
第一张木牌上方画着日月星辰与高山流水，下方则画着两个端坐的人，其中一个双手背在身后，似跪似坐，眼睛平视前方，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那样，嘴角咧得很开。
另一个虽是人身，却长有一个蛇头，蛇信子吐出，和旁边的人保持着一样的坐姿。
再往下看，王炎看见了用绿色勾勒出来的群山，山中盘踞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虽然长有四肢，却有足足九个头，接着是一条巨蛇似的东西，盘踞在这个人形生物的身上。
再往下方就是一些类似文字，或者象形文字的东西，王炎看了几眼，没有看懂。
于是他借着撒鸡血的由头看向第二张。
第二张木牌的开头和第一张类似，稍有不同的是，在日月星辰之上，似乎画上了一些宝物一类的东西，上头刻意画上了金粉，在日光下闪烁着金光。
再往下则是一个女人，头上戴着什么装饰物，被一条条飘带缠绕着。
看上去像是古老神话中，衣袂飘飘的仙女，但细细看去，只觉得那东西是将女人完全束缚了起来，迫使她停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