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界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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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寒风交织冷雪，铺砌一方冰雪天地。
天上黑点飘零不断，地上灵毒肆意蔓延，交映渗人异样感，对映断头坑洼景，更是遥映金、红白、浑黄三道光华纠缠不休。
还有火光惊现出，斗法音不绝，让斑驳夜色蔓延殷红似血，令岩黄大地扬诉悲鸣泣音。
更有三道人影渺小若点……
滋滋，滴滴。
江承宗迎着风雪前行，周身泛起如玉灵光，驱散寒风，融化冷雪，还有股股红白热气在口鼻间缭绕不断：
“人首岳东南方，路程一日一夜，可抵至一山。”
“此山名为百窟山，有洞窟百余数，正是苍林谷下一众散修的聚集地，也是我等前行的目的地。”
热气缭绕，话语出口，还有一张地图从江承宗手里交到身后的李方手上。
李方接过地图，低头看去，金道地域的轮廓呈现眼上：
金道地域呈从上到下的竖状，轮廓像是向右翻转九十度的“山”字模样，点点墨字标注其上，注明着一应地界与势力。
“金道地域划分三地界，从上往下分别是银鳞潭，三沙原，以及苍林谷。”
“苍林谷下又分七小地，从高至低分别为人首岳，长颈峰，十指岭，五脏峦，六腑丘，以及双足陵。”
“七方小地，七处肢体，共同勾勒出一幅仙人坠戮图，也对应苍林谷下七大世家。”
“人首周家，长颈沈家，十指魏家，五脏杨家，六腑苏家，以及双足的刘家和陈家。”
“至于银鳞潭，三沙原，以及严族地界，则是不知。”
“毕竟，这份地图出自严族之手。”
“毕竟，严族哪怕再想挑拨离间，汪道友人微言轻，严族所授也是有限。”
热气长出不断，话语连续不绝，还有悲哀语调充斥其间。
李方目光明明注视地图，心中却是隐有触动，脑中不竟浮起迎春一日那一幕，当回过神后抬头看向前方的人影时，喉结不住鼓动，却是有口难开——
缕缕鱼白划过斑驳夜幕，前行路程已是近半，前方身影不复初状，已是趋近灯枯。
周身灵光在长冬侵蚀下，从莹莹如玉变得单薄黯淡，似风中残絮摇摇欲坠。
根根华发在寒风袭来中泛起点点白霜，好像一根根纤细冰棱在寒风中凌乱飘动。
口鼻间吐出的热气也随着脚程，从最开始的热腾白雾渐渐染上点点殷红，那是属于鲜血的颜色。
苍白失血的脸庞浸泡在殷红热气里，却是将脸上泛起的墨黑斑点映衬得越发刺眼。
越发飘散出油尽灯枯的垂死暮气。
灵力可以祛除灵毒不假，可终究有限，到底比不得开出无阻路的百音金蝶！
“想不通？”
江承宗余光注意到李方的神情变化，口鼻间的殷红热气再次吞吐而出，“想不通明明我等交情甚浅，更无恩义，却还这般拼死帮你？”
李方听后，默默点头。
江承宗眼有遗憾，感叹道：“那是因为别无选择。”
“我老了，没几年好活了，需要一个人继承我的遗愿。”
“我出自下九道中的水淼道，无父无母无依靠，伶仃漂泊做乞丐，那时候一条脏布勒得肚皮贴骨头，可还是饥肠辘辘。”
“可要是松开便会更饿，饿得发昏，饿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但没法啊，上面有老乞丐霸着，下面小乞丐抢着，每当讨到几块铜板，都得做贼心虚看看四周有没有同行，怕被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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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到夜深人静时，更会忍不住想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
“我这辈子的师尊玄明子。”
提及师尊，江承宗的眼眸跳跃起一抹亮光，连带嘴角都微微扬起，
“茫茫人海间，沿街乞讨际，师尊和我相遇了。”
“他老人家不嫌弃我出身卑微，性命低贱，收我为徒。”
“他说相见即是有缘，他说我有根砥，他说要将衣钵传给我。”
“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能吃饱饭，能吃好菜，还有新衣穿，不用勒紧裤腰带挨饿受冻，还有人教，有人疼，有人爱，不再是伶仃洋里的浮萍草。”
“随着年轮增长，我渐渐长大，学有所成，而师尊……”
话渐落，语渐凉，跳跃着亮光的眼眸涌上抹不去的悲凉，
“师尊的背渐渐驼起了，师尊的脸渐渐有了皱纹，师尊他……老了。”
“变得越来越唠叨了，唠叨着他的出身，唠叨着他的宗门，唠叨着他的心愿。”
“说他来自上界剑道，说他玄明宗摇摇欲坠，说他希望我能重振宗门。”
“所以有了江承宗。”
“江洋伶仃满漂泊，人海相遇一线缘，故此取了江姓。”
“继承衣钵，振兴宗门，便有了承宗二字。”
“你说……”
江承宗转身望向李方，沧桑的目光透着坚定，
“我师尊的心愿，我这一生的遗愿，周家能答应吗？”
“周家愿意舍弃金道，举族迁往剑道，去振兴一个缥缈虚无的玄明宗？”
“这世上哪有这样事情。”
江承宗一脸落寞，满是不甘，“至于汪道友……”
“他的道基毁了，道途断了，失去了复仇的希望，也需要一个人完成他的心愿。”
“他性子与你相仿，又多了你没有的偏激，所以他的心愿戾气很大——”
“他想要你灭了周家，尸体作人肥，头颅筑京观！”
“客卿五人，温舟不可信，谭福山肘向外拐，包硬气不通世事，而我又垂垂老矣。”
“除了选择你，我等还能托付给谁？”
话语落下后，江承宗回身迈步，迎着风雪再次前行。
风雪呼啸间，步履前行时，生前遗言托付落下：
“幸好，你有凶相，又不失狠辣，能够在这方修仙界生存下去。”
“也不好，你资质低下，怕是道途艰难，不过我会为你筑下炼气无阻路。”
“那蚀心虫也不必担忧，我也会为你们处理好。”
“除此之外，我还奢望你有情有义，期望有朝一日你能完成我的遗愿和汪道友的心愿。”
“你说……”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寒风裹着期语，飘荡在冰雪间，也裹着血肉，断断续续叮咚落下。
叮咚，叮咚。
灵光黯淡无影，白霜袭上周身，随着一道道裂纹涌上身躯，一块又一块蔓延着毒斑的血肉从江承宗身上断续落下，砸在冰地上发出叮咚杂音。
血肉脱落，白骨隐现。
森森白骨上，血丝残留似蠕虫，银光浮转若蝌点，隐现玄妙点点残章：
银光灿烂一片，蝌点遨游其间，生庄严天象，诞古朴气息，似游纹，如道铭，若天章。
正是天章——银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