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乘日驾月会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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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才身着新衣，漫步在长街上，还附庸风雅地买了一柄无字折扇，时不时地打开合拢，炫耀一番，最后好歹是想起那便宜师妹托付的正事，游荡到了城主府前。
这城主府前倒是与别处不同，虽地处闹市，却无人来扰，清净得只能听见远处摊贩的叫卖声。
“奇了怪了，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这里当真是穷得连贼都不愿来了？”
张才摇了摇头，不过想到自己前来有事相求，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做足。
他先是清了清嗓，咳嗽了几声，再把价值虚高的折扇斜插进腰带里，两步登上台阶，抬起手正要敲门。
门后那边倒是已经有人准备好接应了，这可是公子专门嘱咐过的“贵客”，尽管公子那边没有再派人监视这人的一举一动，但是只要稍微用心一些，张才的行踪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可门后这人等了一阵，期待已久的敲门声始终未能如约而至，推门一看，门外哪有人影。
……
张才看着仅有一面之缘的光头，靠墙问道:“你怎么来了？”
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病得不轻的那白脸和尚，他也不知道这和尚突然把他拐到角落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是想到这和尚之前对他使用的“妖术”，也只好听之任之。
姑且听听他要干嘛......
圆吉严肃道:“施主你可知那里面藏有大凶险。”
张才被这年轻僧人的表情和话语震慑住了，几次张大嘴想说些什么，到最后也没有发出声来。
见这和尚不似哄骗，他想了想，还是回道:“本来不知，现在知道了。”
圆吉听完，笑道:“然也，施主果然有慧根，既知内有龙潭虎穴，还不快速速离去。”
张才怅然叹道:“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实不相瞒，我有一要紧事，这城主府是非去不可的。”
圆吉着急道:“有什么要紧事会比小命还重要？命没了，不是什么都没了？”
张才奇道:“你这和尚怎么和别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还有和尚不吃饭不成？”
“不是这一点，命没了，不是该归于西方极乐......总之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张才害怕再交谈下去，智商会受到污染，连忙让这缺根筋的僧人闭嘴。
圆吉见张才仍在执迷不悟，就要再劝。
张才哼声道:“你们佛家不也常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别说是龙潭虎穴，即使是阿鼻地狱，某也要闯上一闯。”
他本以为这慷慨激昂的即兴演说能让这涉世未深的年轻和尚要么感同身受，要么退避三舍。
可面前的光头生动地表演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圆吉抓耳挠腮苦思半天，然后支支吾吾地小声问道:“我们佛家......有说过吗？”
张才脑内轰鸣不已，这种不适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上次刷漆不知在几年前的破旧灰败的大楼里，而在楼层中央的房间中，靠窗那边的上铺鼾声如雷鸣，每一个呼吸的起伏都能使床板震动，偶尔翻动一下身子，被褥下的木板就会发出不堪受辱的吱呀声，靠门那边的下铺鼾声如电锯般刺耳，频率诡异，往往连着响了几声又熄灭在夜色里，让人忍不住等待起下一次的长鸣。
在二者的夹攻中，张才睡得稳稳当当，既不参与他人的交响乐，也不发出难以捉摸的呓语声，只是此时眼皮浅浅地跳动了几下。
“他好像快醒了，需要让他再睡会吗？”说话这人精神有些萎靡。
任谁在天台吹了一晚上风都只会更加不堪。
“不用，天快亮了，醒了也正常。”“热心”同学看上去胸有成竹，完全不担心他们的计划会不会失败。
“可是......”那人还有些担忧，在冷风下又生生咽了回去，不过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吊儿郎当的某人问道:“你不会给他加料了吧？”
“当然，无色无味，见效还快......”热心同学自觉失言，改口道:“他本来就会，嗯......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之前你给他打兴奋剂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有吗？我忘了。”
张才终究没有醒来，他胸口有些发烫，无意识地掀开被子，沉入更深的梦境里。
……
“施主，地狱里的恶人真的需要消除业障才能转世轮回吗？”圆吉撑着脸，让人实在生不起怨气来。
他本就是孩童心性，如今听了太多新奇故事，早就脱离了初衷，追问着张才要把下回分解一同听完。
张才坐在地上眯着眼，神情憔悴，甚至连争论的力气都失去了。
“你在寺庙里到底都学了什么？”
“吃饭，睡觉，还有提前通知师兄有人来了。”
“就这些？没有练气筑基什么的？还是说你们只要诵读经文就能修行大成？”
“哦。”虽然不很明白，圆吉还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还有最重要的事忘了说。”
“什么？”张才一听来了兴致，昏沉的头颅重新振作起来。
“方丈在我出门前特意要我记住，化缘要找女施主，而且不能叫施主，要叫姐姐，还有有的地方也不能去......”
张才愕然，他已经知道这货活得这么滋润的原因了，他甚至可以想象一众妇人揉捏圆吉白净脸蛋的场景，如此想来，这什么都不懂的和尚多半是不会空手而归的。
张才无言以对，只能吐槽道:“你家方丈，还有你，都是人才，真心的。”
现在他也不指望从这盗版和尚身上知道些有用处的消息了。
“真的吗？”圆吉受到不明缘由的夸奖，不好意思地摸着光滑的脑袋。
张才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多问一句都会侮辱自己的智商，他只想把这来历不明实力也不明的光头打发走。
“你寻得你心中的那块石头了吗？”张才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石头......哦，你说陨石吗？”圆吉一拍脑门，嚷嚷道，“既然我在山上也是等，在路上也是等，何不边走边等呢？”
看着张才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接着补充道:“放心，我都丈量好了，陨石坑就在我脚前一尺处，不会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