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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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宛若受伤的野兽发出凄厉的丝毫。
6.5mm的非流线型尖头有坂弹旋转着飞出，炽热的瓶形弹壳从机匣上的拋壳窗中跳出，“当”的一下落在地上。
靶壕里的报靶员立时伸出了那一杆红色的圆盘在靶心处晃了晃，示意畑英太郎这一枪刚好打在靶心处，命中十环。
全场登时一片欢呼，上到黑岩义胜大佐，下到二等兵皆用崇拜、景仰的目光看着他。
但村冈长太郎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或是激动，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他继续将拉机柄后拉，瞄准，扣动扳机。
报靶员又将那个红点放在靶心前晃了晃。
又是一个十环。
许多日军士兵呆住了， 他们没想到，年近六旬的司令官竟然能在三百米外，立姿射击，命中靶心。
立姿射击，因为重心高、支撑面小，人枪结合不如跪、卧、紧，所以稳定性差。
所以，能在立姿射击的情况下，连续两枪命中三百米外的靶心，其枪法可见一斑。
村冈长太郎面不改色，继续上膛，瞄准，射击。
砰！砰！砰！
接下来的三枪全都是十环。
靶场上立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日军士兵的目光中除了对长官应有的敬畏之色外，还多了一分崇敬与景仰。
军人，永远都只佩服强者。
“这三八式步枪真不错啊，质量轻，射程远，射速快，精度高，尤其是这个防尘盖。”
村冈长太郎意兴盎然地说着，斑驳的手指轻轻在机匣上方的“u”形防尘盖上划过，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这个防尘盖防住了泥土，风沙，使得这把枪风沙迭起，雨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里也能准确无误地贯穿敌人的脑门，南部麒次郎将军真不愧是我大日本帝国的轻武器设计大师。”
“司令官所言甚是，想当年日俄战争期间，那没有防尘盖的三〇式步枪时常有风沙灌入操作机之中，导致卡壳，甚至击针折断，因为这些，不知多少帝国的勇士白白丧了性命。”参谋长斋藤恒少将正了正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长生叹息道，眼眸中露出一丝少有的哀伤。
当时，二十四年前，时年二十七岁的他以步兵中尉的身份参加了那场争夺东鸡冠山的战斗。
他亲眼目的，一名战友举枪准备射击的时候，操作机因沙尘灌入而造成卡壳，然后被俄国人的子弹击穿了胸膛，当场倒在血泊中。
那易卡壳，击针容易折断的三〇式步枪承载了他太多悲伤的回忆，就连他自己，也差点被那款在本土试射时高初速、高精度的三〇式步枪害死
“斋藤君，你要不要来几发。”村冈长太郎微笑着道，右手单手握着枪的上护木，枪口呈四十五度朝上，递给了斋藤恒。
“既然司令官有此雅兴，那么我也练练手。”斋藤恒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三八步枪，拉开枪栓口至回转位置，使弹仓口露出，别入子弹架，将五发有坂弹压入其中，将枪抬起，枪托抵实肩窝，右手拇指按住枪栓尾部的圆帽形保险装置，打开保险，然后左手将直式拉机柄抬起，向后拉动枪栓，推弹入膛，同时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左膝微弯，同时将身体重心略微靠前，右脚则支撑着身体，双手肘垂下恰好与水平线呈40度角。
这是标准的立姿射击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左眼，腮部紧紧地贴在上护木上，右眼透过“v”形缺口、准星，瞄准立在三百米外的胸环靶，扣动扳机。
砰！费流线型尖头的有坂弹在四条右旋的膛线里旋转了几下，便闪电般飞出，在胸环靶上打出了一个口子。
报靶员红色的圆盘在靶心的左侧晃了晃。
九环，偏左。
斋藤恒的面色不禁有些难堪，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左手继续拉动拉机柄上膛，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之后，报靶员的红色圆盘向靶心右侧五公分处晃了晃。
八环，偏右。
斋藤恒的脸变得阴沉了许多，不服气的他再次子弹上膛，扣动扳机。
砰！
报靶的红色圆盘向右晃了晃，不过这次偏离靶心的位置比之前近了些。
九环，偏右。
他微皱着眉头，拉动拉机柄，子弹上膛，又开了一枪。
砰！九环，偏左。
他不甘心地开出最后一枪。
报靶的红色圆盘终于停在了靶心的位置。
他如释负重地长出了一口气。
最后一发，终于打中了十环。
三发九环，一发八环，一发十环，共四十五环。
“鄙人不才，久不开枪，枪法生疏了。”斋藤恒有些失落地道。
身居高位的他一直忙着制定方案，发号施令，却是太久没有亲自开枪射击了。
“参谋长严重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方显我等参谋之英雄本色，区区枪法，不过是冲锋陷阵的士兵所需的勇武罢了，枪法再准，在战场上又能击杀多少人，但制定好一个精明的计划，能够消灭几万，甚至十几万敌军，有的时候...”
一旁的河本大作忽的目光一寒，一字一句地道。
“击杀敌军首脑。”
“就比如在皇姑屯炸死张作霖。”斋藤恒顺势接过话题，饶有兴趣地看了河本大作一眼。
“张作霖必须死，这个无赖，屡次利用我们关东军，以达到他的目的，然后拒不履行之前答应我们的协定，三年前，他的手下郭松龄率领七万精锐造反，从滦州一直打到奉天，如果不是我们关东军出手相助，他的龙椅早就被姓郭的掀翻了，可是他非但没有履行之前答应我们的《满蒙新五路》，反而不断地引进英、美的势力与我们相抗衡，大日本关东军容不下这等喂不熟的狼。”河本大作冷冷地说，接过一把明治三八步枪，打开保险，推弹入膛，很随意地向正前方三百米处的胸环靶开了一枪。
砰！
由于他没有瞄准，子弹自然是擦边而过。
“张作霖当然得死，他不死，我们大日本帝国就永远无法真正地掌控满蒙生命线，可是炸死张作霖，欧美各国反应十分强烈，因为安国 军政府是他们承认的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国内的反应也是强烈，那币原喜重郎一直主张用经济渗透中国，不应采取武力行动，以免刺激英美，田中首相也是十分恼怒。”
斋藤恒沉声道。
“欧美那些金发碧眼的家伙，一口一个尊重中国领土主权，人权民主自由，事实上，比谁都贪婪，况且，他们在欧战中都大伤元气，距离中国又远，即便是我们出兵，占领满蒙，他们也顶多只是在国联上谴责几句罢了，不会为了虚无的大义出兵干涉，而田中首相，不过是幻想着继续把张作霖当成我们统治满蒙，实现满**立的政策，但这是不可能，因为，张作霖是个老狐狸，我们以为我们是在利用他，他也是一直在戏耍我们，所以，他绝对不能留。”河本大作咬着牙道。
“只是我们所希望的，满洲内乱，奉系内部各派系相互攻伐的乱局也没有发生，他们已经拥立了张作霖的独生子，张克祥为满洲保安司令，奉系依旧维持着平衡与稳定。”斋藤恒有些惋惜地说。
“十七岁的稚童，何足挂齿，不过是奉系内部为了维持所谓的平衡与稳定，而立的一个傀儡而已，不足挂齿，满蒙早晚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囊中之物。”
河本大作自信地说着，抬手又是一枪击出。
这一枪，不偏不倚命中靶心。
身为司令官的村冈长太郎默然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他在考虑着该如何承受东京方面的怒火。
奉天，大帅府，少帅办公室。
水晶玻璃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显得富丽堂皇，极具气派。
一身戎装的张克祥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手里的文件。
他肩上的竖肩章已变成了纯金色，外加三枚金色的五角星。
奉军上将。
既然当了东北三省保安司令，那自然得给自己升升官，总不可能挂着少校军衔去号令一群少将，中将吧。
大檐帽静静地躺在他的右侧，五色星帽徽朝向正前方。
虽然如历史上那般，张作相退位让贤，将东北三省保安司令的位置让给他，但他却并不感到轻松与快活。
这不是什么美差，分明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一枚烫手的山芋。
什么穿越成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逍遥快活，那都是一些脑残网文作者编出来的鬼话。
改变历史，指点江山，哪有这么容易。
光是眼前的境况就让他头大。
奉军兵力的确有四十万，步兵25个旅，骑兵6个旅，10个炮兵团，单兵装备既有俄制的莫辛纳甘m1891步枪，也有日式三八大盖，还有不少汉阳造。
机枪方面则主要是马克沁重机枪，勃朗宁三十节式重机枪，仿日式三八式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
火炮方面则有十六年式迫击炮、150mm迫击炮、仿日式105mm加农炮、38式150mm榴弹炮，野战炮是辽14年式37毫米平射炮、m1903 75毫米29倍径野战炮，m1905 75毫米30倍径野战炮，m1908 75毫米30倍径野战炮。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四十辆法国雷诺 ft—17型坦克。
空军方面，有300多架飞机，5个航空队。
战斗机为辽“f1”式，双翼型，装备有两挺刘易斯航空机枪，“辽fhl式”，可载4枚50千克的航空炸弹；中型轰炸机称“辽h1式”，每架轰炸机有2名飞行员，2挺机枪，可载4枚100千克的航空炸弹。
除此之外，还有英制维梅型轰炸机，法制布莱盖型、波太型、高德隆型轰炸机，德制容克型侦察轰炸机，日制甲式战斗机和八八式侦察机。
海军方面，共有拥有大小舰只27艘，3.22万吨，舰队官兵3300人。主力舰“海圻”号为当时中国最大的巡洋舰，其余还有“海琛”、“镇海”、“威海”、“同安”、“永翔”、“楚豫”、“江利”、“定海”等战舰。东北海军全盛时期，“拥有大小舰只27艘，约32200余吨，当时全国军舰只有42000吨，东北就占76.7%，东北海军官兵有3300人，全国海军约有5400人，东北就占61%”。
可谓是海陆空齐备。
奉天兵工厂生产技术和效率，更是“东方第一”，处于世界先进水平。
但再先进的武器装备，也需要人来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