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急性乳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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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回家照顾孩子了。
顾文留下来陪床。
陈签也不理他，盖着被子一睡就是一整天。
顾文闲得无聊，便又下载了手机游戏玩。
开了队伍语音，声音很大，并且队友们嘴里的话都不那么太干净，吵得很。
陈签当没听到，手脚都有些凉。
病房里面那两张床的陪护人员听不下去，大声提醒他：“小伙子～这里是病房，你安静点～要么你就带上耳机，要么你就出去玩手机。病人都要休息呢！”
顾文忙着走位，抽空回了一句：“知道了～”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出去了。
给中年男人陪床的应该是他的妻子。看打扮应该是个全职家庭妇女。
看着顾文举着手机出了病房门，站到了走廊上继续奋战，摇头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打游戏～有了手机，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门外，顾文还在喊：“上路上路……”
陈签的枕头突然就湿了。她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也许人病了，不舒服，就会特别矫情吧。她想。
默默流了一会泪，陈签晕晕沉沉地又睡过去。
翻身的时候被疼醒了。胸疼的木木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点儿知觉也没有。
可是翻个身都会连着胳膊连着脖子的疼。
陈签努力抬手碰了碰硬成一块石头的胸口——一奶水一直是充足的，整天没有喂奶，也忘了用吸奶器吸一下，现在这样子恐怕是急性乳腺炎，得尽快疏通才行。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顾文不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陈签问旁边的病友家属：“大姐，你们看见我对象去哪儿了吗？”
妇女摇摇头：“没看见啊。小伙子那会出去了没回来，是不是去买饭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呗。”
“呃～大姐，那个我来的急，手机没带过来。能麻烦您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陈签找过了，手机没在。
可能是当时送医院的时候比较急，并不会想到带上手机。
中年妇女很好说话，也很热心，一口应了。问了陈签顾文的电话就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之后，女人把电话递给陈签：“通了，你说话就好。”
陈签朝她感激地笑笑：“谢谢。”然后对着电话问顾文：“你去哪儿了呀～怎么都不见你。”
“病区不允许吸烟，我下来抽了根烟，一会儿就上去。怎么了？有事么？这电话是谁的呀？”顾文说话还是一如继往的温柔。
“顾文，你上来的时候顺便帮我买个吸奶器吧，我好像有点积奶了，恐怕是急性乳腺炎，得吸一下才行。”
“嗯，好。我去给你买，你等下哈。”顾文爽快答应了。
中年妇女等陈签挂了电话后，主动过来将电话接过去，同情地看了眼陈签：“女人啊，生个孩子就是鬼门关转一圈，遭一趟罪还没人心疼，得学会自己疼自己。”
陈签眼眶热了热：“嗯。可不～谢谢大姐。”
中年妇女被感谢了两次，更热情了些：“我姓张，你叫我张姐就行。你有没有毛巾？我先给你烫烫，你把胸口那儿敷一下，会好点。”
陈签找了一圈，没看到毛巾，胸口却堵得越发厉害。
心底有股邪火开始压不住地升腾起来。顾文去了哪儿？为什么还不回来？！
咬了咬牙，陈签挤了个笑出来对张姐说：“算了，张姐，我没有毛巾呢。一会儿等我对象买吸奶器回来再说吧。”
张姐摇摇头：“你听姐的，这个事儿吧，不能拖。越积越多，越麻烦。”
她找了一摞面巾纸，倒了些热水，拧了拧递给陈签：“你先临时用用，能缓解就缓解一点。”
陈签接过纸，敷在胸口之后，感觉确实好了些。
看着陈签表情舒缓了许多，张姐似乎是放心了些：“我当年生我家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积了奶，身边也没个明白人，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可遭老罪了。”
半小时后，气喘吁吁地顾文回来了，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陈签：“老婆，给你。我也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合适，跑了好几家，问了店员才知道买什么样的，你先用一下。我下去吃点饭。”
“你还没吃饭吗？现在不是都快7点了？”陈签翻着顾文买回来的吸奶器，看说明书。之前并没用过这东西，这次也算是初学。
只是病房里还有男病人，陈签也不能随意用，看了半天说明书之后觉得基本会使了，准备着一会儿拿进卫生间用一下试试。
“没有，刚下去抽了根烟就被你派去买东西了。”本来还想让顾文帮忙一起，但他还没吃饭，陈签想着，算了，自己来吧。
“那你去吃饭吧。”
进了卫生间，折腾了半天，作用基本不大。
陈签在卫生间里哭的像狗～
心里想着自己这样子根本就是矫情，不该这么敏感。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折腾来折腾去，陈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不但问题没解决，反而疼的浑身哆嗦。
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黑。
张姐看着她走路摇摇晃晃觉得不太对，扶着她到床上躺好后摸了一把她的额头，手缩了缩：“唉呀，姑娘，你发烧了呢～怕是不太好。你等等，我给你叫大夫！“
张姐按了陈签床头的呼叫铃，说这边有人发烧了，让大夫来看看。
不一会儿，大夫护士都来了。
先给她夹了一支体温计，接着在她的胸膛上按了按，陈签疼的抽搐了下。
大夫面色有些沉：“这不太好啊，得拍个片看看，觉得有些化脓的迹象。你家属呢？让他去交个费，先拍个片子看看吧。”
张姐拿了手机按了重拨键，直接打给了顾文，让他赶快回来带陈签去拍片子。着急之下顺嘴又熊了顾文两句：“小伙子，你吃个饭怎么那么久呢？你媳妇还没吃呢～现在又发烧……”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顾文就挂了电话。
张姐噎了一噎，到底没再说什么。
十来分钟后，顾文回来，二话没说带着陈签去拍了片子，做了检查。
不幸的是，检查结果是陈签的乳腺确实化脓了，说什么细菌感染导致的。
退烧针消炎针接二连三。
刚因为药物中毒休克被抢救过来的陈签又彻底蔫了。
顾文给母亲打了电话。
陈签婆婆连夜赶了过来。
“唉呀，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多事呢……孩子还用不用管了～”老太太自言自语地唠叨着。
陈签疼得恨不得昏过去。
突然冒出的念头是：都是因为生这个孩子闹的！都怪她！
看着陈签有些阴郁的脸，婆婆犹豫了会儿，将这次特地带过来的手机递给她，小声说道：“签儿，要不，你给你妈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