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冬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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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拂樱看清请柬内容，心中隐隐有预感此次冬猎不简单。
碧湖闷闷道：“我本来不想给公子看的。”
凤拂樱看向对方不免笑着推测道：“不给我看，然后我就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会去。也算是免除了危险。事后较武堂那边以藐视国猎罪名为由，你就替我顶下罪名，对外说是自己疏忽大意之类的。然后结局无非两个，要么死，要么我以太傅身份保下你性命，却要受到责罚。”
碧湖神色委屈道：“公子，你是怪碧湖麽？碧湖打小是被夫人捡来的。故去的夫人和老爷还有公子你，都对我有恩重于山。所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碧湖都是心甘情愿。我知道于少尉准是为上次你救人的事情对你心存不满。这次借冬猎势必想为难你，虽然他不敢公然伤害公子，但暗中……恐怕难说。毕竟君主病中，现在很多事务由较武堂的人做决定，公子受君主托付归京，又重任在身，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嫣然雪听了，也记起了之前的帝都街头的事情，不免也几分担忧起来：“既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不可以找借口不去吗？”
碧湖答：“自然不行。冬猎节是东陆的重大节日，所有贵族门阀都不可缺席。”
嫣然雪又道：“那他就不怕你向君主告状吗？好歹你也是君主任命的太傅。”
凤拂樱不置可否。
碧湖叹息道：“就算要向君主告状，那也要有个名目不是。再说了于仲亭也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明着对付公子，还留下供人诟病的把柄。所以，他只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公子难受。总之那于仲亭是个心胸万分狭窄、又很聪明的人。”
嫣然雪还不死心又对着凤拂樱道：“如今帝都这般局势，他害你，你如果真出问题，不是很有可能连累君主失去政权？我不明白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凤拂樱摇摇头，沉默不语。
碧湖叹息一声，插嘴道：“嫣然姑娘，你可能不懂得帝都的水有多深，尽管君主失去政权，他也可以继续留在较武堂啊，于仲亭从来就没表明过立场。而且于延傅之所以让于仲亭待在较武堂，难道这背后就真的没有任何私心吗？”
嫣然雪听了这话不由得对碧湖生起一分小小钦佩。没想到天枢阁里的一个侍女，看待问题竟然如此深远，还真是不简单。不过碧湖的确说的对，所谓人心叵则就是这个道理了。
碧湖又补充道：“所以如今很多人恐怕都是做的两手准备。”
嫣然雪沉默，心道：“帝都果然暗潮汹涌，贵族门阀之间的关系看似平和，实际步步惊心。”
凤拂樱不想两个女人为他担忧过多，宽慰道：“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就好。不是还有五天吗。”
嫣然雪道：“到那一天我与你同往吧，也好有个照应。”
凤拂樱果断拒绝：“你旧伤本就未愈，又强撑与那剧毒的三头蟒硬拼，力量已损失太多，你还要救那位姑娘，所以更加要保存力量。放心吧，我可是天枢阁主，不会有事的。”
嫣然雪心下默默道：“正因为你是天枢阁主，才让人担心。”
这五天大家过的很平常，每天无非就是吃饭，凤拂樱会给嫣然雪诊断身体，给配药，然后又会让碧湖熬一点药膳粥端给她吃，说什么有利于气血恢复。偶尔也谈谈两人自从荒漠上分别后各自的一些经历。
就在临近冬猎的头一天晚上二更天，嫣然雪有些失眠，起身到院落里转转，看见了天枢阁内的灯盏竟然也是亮堂堂的。
她想起明天就是冬猎，又想起凤拂樱救自己，以及这几天对方的照顾。
于是她来到了天枢阁门前，轻扣房门。
只听得里面的人问道：“是碧湖吗？”
嫣然雪：“不是，是我。”
凤拂樱微诧，是阿雪？道：“进来吧，阿雪。”
嫣然雪推开门进了阁内。直眼看去，但见凤拂樱手拿着一卷竹简看着自己一笑，道：“阿雪，怎的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嫣然雪略略看了眼阁内四周的摆设，四面均以白墙为底色，暗色系的檀木书架占据了室内两侧得空间，上面摆着成千上万的竹卷以及锦帛书籍，天花顶上是布满浮雕的白色顶。檀木长形书案桌上绯色花瓣形状的香炉点点熏香缭绕散在了阁内，对方身后还有一面青竹图案的乌木镂空屏风。阁内右面有扇白色的门，垂下的同色轻纱门帘隐隐卓卓遮挡了白色门。一看便知道可以通向外面的天台阁栏。
嫣然雪也只是略略看了一遍，回道：“我有点失眠，就在院子里走了走，正好看见顶端阁楼的灯火还亮着便上来看看你，顺便想问你一些事。”
凤拂樱笑道：“阿雪有心了，坐下说吧。”
嫣然雪坐下了。
凤拂樱等待对方发问。
于是嫣然雪试探性问道：“刚才听你唤碧湖，她经常这个时候来伺候你吗？”
凤拂樱听了对方的话，神色疑惑了。
嫣然雪脸色有些微红，她问这话好像是有点多管闲事，只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就问出来了，于是又掩饰道：“哦！我意思是，你习惯了碧湖伺候，待会要不要我帮忙叫她过来添点茶心。”
凤拂樱一笑，道：“没有，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不曾让她深夜伺候我。”
嫣然雪看看凤拂樱，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般，说道：“但我看的出碧湖……好像喜欢你。”
凤拂樱摇头笑笑，搁下手头的竹简道：“阿雪可能有所误解，碧湖只是从小无父无母，把我当成她的兄长罢了。我也把她当成我的妹妹一样。所以作为兄长我自然希望碧湖将来能找一个好人家，这样我也放心。”
嫣然雪听了心底立时轻松，又觉得一丝哀伤，随之她惊讶于自己这种感受，她到底怎么了。
而此刻门外端着点心的碧湖恰好听到凤拂樱所说的话，眼中神色一时万分黯然，她望了望门窗，最后默默离开了。
嫣然雪道：“原来如此，那你深夜未眠是为明天的事伤神吗？可有什么对应之策？”
凤拂樱道：“没有，我不是为冬猎伤神，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只是方才在楼栏天台处观了星象，发现代表东陆气数的运星，隐有衰败之兆……”
嫣然雪惊，片刻无语：“……”
凤拂樱见状安慰：“不妨事，我既然回到东陆，无论如何便不会允许东陆出事。”
第二天，凤拂樱来到了南城。
所谓的冬猎节就是每年的冬季东陆都会举办的一次猎物大会！
由帝都各个贵族门阀上层人士参加。
以往由东陆君主主持，这次却由较武堂全权策划。
冬猎设在了帝都的南城，这里土地广，人烟少。人站在南城楼头能望见有很多狼在荒地上匍匐前进着，还掏着什么东西一样。因为距离实在有些远，也看不大清楚。
凤拂樱在楼栏处看着那些匍匐前进的狼群，眉微蹙，心想：“又是以往的旧把戏。”不免摇摇头，觉得贵族门阀们的爱好有点幼稚。
所谓冬猎其实是很考验贵族门阀们的箭术。但凡在冬猎节上可以夺得魁首的人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儿！说是名扬天下也不为过了。
以往东猎多数都是猎兽物，这是最考验所有贵族子第的箭术。且由穗光皇帝主持大局，穗光帝病后就由“神武将军”薛莱应主持了。
参与此次冬猎会的胜利者不仅可以获得金银珍宝嘉奖，更会得到传言中的金缕紫绡！
这无疑让贵族门阀们激动的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凤拂樱坐在了南城楼层中位置偏一点的地方，但无论那个落座地方都有紫檀木小几，上面专门备好了精美点心以及茶水。
正中首位的座位除了造型精致大气些，处的位置高度也要还比两边座位都要高上许多。
那是属于薛莱应的位置，只是他还没到场，而其他贵族也还没过来，只有作为军中副尉的素信站在城楼最前方，冷冷盯着那些陆续靠前的狼群，眼里充满了鄙夷之色。
于延傅坐在凤拂樱身边，悄声地告诉对方道：“这次冬猎节，薛将军特以金缕紫绡作为胜利者嘉奖之物。它可是产自遥远的南海，属百年难得一见的珍之物啊。韧性高，且坚实，抗寒炽性强，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焚之不化，重要的是，它乃修复天枢仪器的关键之一。”最后一句话于延傅说的刻意。也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楚。
凤拂樱听了，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于延傅，同样低声问：“于大人怎么知道它可以修复天枢仪器呢？”
于延傅依旧悄声附耳说：“凤公子啊，谁人不知天枢阁藏书最多，而《广海录》中最后一页缺失的一角是被你父亲找到的，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旧识，曾经听他说起过金缕紫绡的作用，就可以用来衔接天枢仪器断开的部分，而如今的东陆，有的事老朽就算不说，想必凤公子也明白我的意思。有时候不说透，比说透更好。所以，此次冬猎一定要拿到金缕紫绡。”他最后看似客气的一笑，那一笑使的眼角的皱纹都爬出来了。
凤拂樱略微思索，心道：也许父亲当时忘记告诉我了吧，东陆各大世家貌合神离也是事实。且较武堂有独大倾向，不得不设防。于是笑说：“自然，于大人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