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前尘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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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天下大乱，各国百姓生灵涂炭，你的母亲使出移花接木这一计策，让他们去明争暗斗。”
言戎定定地望向萧玄宁，浑厚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悲怆和无奈：“只是没想到却连累了你……”
萧玄宁闻言顿了顿，随即哂笑了声：“即使没有令符，只要我还是华阳长公主的女儿，这幕后之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昨晚那蒙面黑衣女子所说的话，她至今仍言犹在耳。
“斩草不除根，以后必将成为心头大患！”
很明显，这女子并非是冲着令符而来的。
而是……
单纯想要她的命！
楚嘉宁对于四周虎视眈眈的豺狼而言，是半点威胁都没有。
那蒙面神秘女子究竟和华阳长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连她留下来的孤女都不肯放过？
萧玄宁下意识地攥紧袖口，眼底划过一道杀意。
看来此番离开北泽国之前，还需得经历一番风险了。
萧玄宁压下心中思量，目光落到了言戎身上：“那父亲认为，接下来该如何？”
“找出妄图伤害你的幕后黑手，诛之！”言戎眸光微冷，浑身散发出森森寒意。
萧玄宁捻起小茶几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瓷杯，抚摸着杯沿轻轻转动。
须臾，她淡淡一笑：“若是这所谓的幕后黑手是连您都无法轻易撼动地位的人呢？”
言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程家？!”
萧玄宁没有接话，只当默认了言戎的猜测。
“果然!”
“父亲是怎么想的？”萧玄宁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言戎一眼，捏着瓷杯的手心在微微冒汗。
她在赌。
赌在朝堂一向秉持中立态度的言戎会不会为了保护他心爱-女-人的孩子，选择与程家敌对。
言戎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后，他才看向萧玄宁，冷冷道：“你可知道，你未婚夫的真实身世？”
这下轮到萧玄宁愣住了。
秦暮寒不就是秦国公和李氏的亲生儿子吗？
难道他的身世另有隐情？
萧玄宁突然又想起前阵子秦暮寒托她去冷宫照顾婉嫔的事。
婉嫔姓周，是罪臣之女。
秦暮寒口口声声说婉嫔是他的至亲，可据她所见，婉嫔对秦暮寒的生母李氏恨之入骨。
她甚至隐约能察觉到，婉嫔母族周家的覆灭，和程家和李氏都脱不了干系。
“秦暮寒和周家人，有关系吗？”思及此，萧玄宁试探似地问道。
言戎晦涩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惊异：“你竟然知道……”
还真是！
“秦暮寒的亲生母亲，并非如今的秦国公夫人李氏，而是已经逝去多年的周大夫人的孩子。”
“而周大夫人，才是秦国公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妻。”
萧玄宁微诧：“那李氏呢？”
世人皆知秦国公夫人李氏，却无人知晓秦国公竟然还有个世家原配妻子。
她又是怎么越过周大夫人成为众人眼中的秦国公夫人，甚至连周大夫人的痕迹都抹杀殆尽的。
“李氏？”言戎冷哼一声，语气嘲弄道：“不过是周大夫人陪嫁秦府的滕妾罢了！”
哦豁。
原来如此。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秦暮寒先前提起李氏时，总是一脸的淡漠。
仿佛李氏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大街上的陌生人。
没想到李氏不仅不是他的生母，甚至还有可能是他的杀母仇人！
“周家的落败覆灭，少不了李氏的功劳吧？”萧玄宁问道。
言戎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彼时陛下根基还未稳定，最是痛恨谋逆之事。”
“周家族人世代为官，当年周家的家主，便是上一任的太傅，历经三朝风雨的老臣。”
“程远在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品官员，真正执掌行政大权的，是周大夫人的父亲，当年横扫朝堂的周相。”
“周家，可以说是北泽国底蕴最深的世家。”
言戎叹了一声，一时心神有些恍惚。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回想起周家曾经的风光无限，竟恍如隔世。
言戎没有说完，萧玄宁瞬间就明白为什么周家会落败得这么快了。
树大招风，功高震主。
这样实力雄厚的世家，皆是自古帝王的眼中钉，心中刺。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即使周家不被构陷谋反，早晚有一天也会因为其他一些莫须有罪名而灭族的。
默了片刻后，言戎接着说道：“所以当年周家被奏谋反，陛下就震怒不已，下令搜家查证。”
“结果就在周家祖宅的地下密室里发现藏有大量的兵器，还有龙袍，假的玉玺这些物件。”
龙袍，假玉玺？
萧玄宁不禁在心底暗暗冷笑。
为了彻底扳倒周家，竟然连这些东西都不惜造出来，就不怕哪天反噬到自己身上么？
“查出这些东西后，陛下大怒，也不再仔细调查，直接就判周家满门抄斩，除了外嫁的女子之外，周家族人，尤其是男丁，无一幸免。”
言戎抿了抿唇角，面容尽是悲悯。
“再后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能猜出来了。”
“事发之后，周大夫人据说接受不了打击，在某天夜里拔剑自刎了。”
自刎？！
萧玄宁瞳孔微缩，好刚烈的女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秦家为了和周家彻底撇清关系，便将有关周大夫人的所有痕迹尽数抹掉，包括她所生下的幼子，也装作是李氏的亲生儿子，交予李氏抚养。”
这不是妥妥的过河拆桥嘛!
萧玄宁听到这里，打心底里替素未蒙面的周大夫人打抱不平：“秦家想和周家撇清关系可以理解，只是秦国公为何连周大夫人最后的一丝牵挂也斩断？”
“即使秦国公怕惹祸上身，可周大夫人好歹也是他的发妻，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交给仇人抚养，认仇人做母亲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存在都消灭得一干二净。
周大夫人要是知道她相敬如宾的丈夫在她死后是这种操作，估计都能气活过来。
言戎顿时语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秦国公……并不喜欢周大夫人，甚至某种层面上，他是厌恶的。”
“秦国公讨厌周大夫人，还和她成亲育子？”萧玄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隐私八卦。
这可真有意思啊。
不喜欢人家，偏偏还和人家成亲生娃。
虚伪的男人！
萧玄宁撅了撅嘴，对秦国公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
言戎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萧玄宁，淡淡开口：“严格来说，他厌恶的是嫁给他的周家嫡女，而并不是周大夫人本人。即使换个女子嫁给他，只要是周家的女儿，他也会不喜的。”
旁人不了解秦国公，可他言戎和秦国公斗了快大半辈子，还能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
萧玄宁瞬间化身好奇宝宝：“为啥？秦国公和周家人有仇吗？”
“没有。”
“那怎么……”
言戎打断她：“因为秦国公在和周大夫人成亲时，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那倒是也能理解。
“谁啊？”萧玄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口问道。
“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