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也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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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迟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用传音叫我，我马上就去帮你们！”

夜千玦临别时还不忘用眼神威慑林显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林显金后怕的缩了缩脖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

白迟觉得夜千玦完全是多虑了，就算林显金再混蛋，也不可能打得过她。

夜千玦翩然落地，扔出折扇，旋转着割断了乐极楼的匾额。

里面的恶鬼顿时飞出，撕下美丽的皮囊，露出本来死相各异的面容。

“粲粲粲……臭男人，受死吧！”

“姐妹们，这男人会仙术，我们一起上！”

一群女鬼各出奇招，又尖又长的指甲抓向夜千玦的眼睛。

“呵，就这？”

夜千玦轻蔑冷笑，折扇化作原型寒月琴，手指只轻轻一拨，女鬼们就被狠狠击退。

“糟糕，这男人绝非善类！”

“姐妹们，列幻境！”

“好！”

女鬼们不再进攻，而是围在夜千玦身边，成圈形困住他，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生前擅长的乐器。

一时间，萧笙筝笛钟……各色乐器发出同样迷幻的乐曲，传入了夜千玦的耳中。

夜千玦不在意的勾唇，论摄魂曲，没有任何乐器能比得过寒月琴。

夜千玦单手捧琴，另一只手熟练弹拨，手指弹奏的速度极快，几乎都有了残影。

“姐妹们，毁掉他的琴！”

其中一个女人掏出瓷瓶，几滴污血甩向了夜千玦。

夜千玦手指微顿，下意识的收手避开。

那几滴血甩在了寒月琴上，下一秒，琴身失去了大部分的光彩，琴音也开始走调。

“这是什么！”

夜千玦震惊抬头。

十几个女鬼开始狂笑。

“哈哈哈哈！这是我们几个姐妹生前的经血混合了死后的尸血所制成的！”

“青楼女子的经血是这世上最污浊的秽物，任你手中的琴再含仙蕴，也会因此而受影响！”

“这么多年来，我们姐妹众人一起就只制成了这一瓶，真是便宜你了！”

“该死！”

夜千玦腾空而起，目露杀机，墨发一寸寸变成银白，头顶的鹿角处隐隐作痒。

“他是半妖！”

“半妖的思想更容易被情绪影响，姐妹们快列幻境！”

女鬼们齐声吟唱，幽怨的歌声伴着诡异的曲调，汇入了幻阵的中央。

夜千玦的眼睛仿佛被各色染料浸透，前世今生的所有景象混成一团，在他脑海中炸开。

“玄海长老都说他是反骨克师之相，谁收他谁倒霉呢！”

“他居然为了解毒活命，吞下那么恶心的蛊虫，你们说让他从我胯下钻过去，他是不是也会照办啊！”

“你们快看，那个灾星居然堕魔了，玄海长老果然没算错！”

“他是半妖，半妖就该死！”

夜千玦瞳孔发白，捂着耳朵跪在地上，面色痛苦，口中一遍遍的重复着：

“我不会害人的，我会乖乖听话，为什么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容得下我，为什么！”

夜千玦陷入回忆，最怕看见的，最怕想起的，都在此时涌现。

“夜千玦，你看你长了不俗的脸蛋，我本应该好好待你的，可你为何要欺负我的龙傲天呢？”

“你记住，龙傲天就是我白迟未来的夫君，你敢动他，就是惹本仙尊！”

“夜千玦，你怎么还不死啊！你就是最该死的人！你刮花了我的脸，龙傲天是不会饶过你的！”

夜千玦睁着乳白色的眼睛，微微歪头，面容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像是在抚摸虚无的景象。

“师尊……你怎么能这么说徒儿呢？”

“徒儿最爱的就是你啊，为什么连你也要伤害我呢？”

“是不是徒儿哪里做得不够好啊？徒儿没有伤龙傲天，比武台上是他先出手打伤了我。”

“徒儿错了，师尊原谅徒儿吧，徒儿的心好痛啊，求求你，疼疼我好不好啊……”

夜千玦哭哑了嗓子，卑微的收敛眉目，平日里的矜贵清冷荡然无存。

他跪在地上，苍白的俊颜染上尘土，额前的墨发散落飘扬。

在漫天星辰和弯月下，夜千玦像是疯癫了一般，仰着头对着空气，一遍遍的诉说内心的委屈与爱慕。

众女鬼见刚才还清高冷傲的男人此刻跟条丧家之犬似的跪在地上，纷纷大笑。

“瞧他那副下贱样儿，半妖就是半妖，比咱们这等恶鬼还低贱！”

“他嘴上喊着师尊，心里却抱着违背人伦的糟污想法，真恶心死了！”

“快杀了他，姐妹们一起吸干他的精血和灵力，定能助我们功力大增！”

跪在地上的夜千玦已经分不清前世和今生，他只知道白迟是他的师尊，更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可以没有一切，但不能没有师尊。

心底里那个熟悉的阴邪声音开始复苏。

“老朋友，你果然还是离不了我，哭有什么用，你对白迟再好，她不还是投入了龙傲天的怀抱。”

“只要你接受我的帮助，吞噬干净那些鬼气，你就天下无敌了，到时候别说一个白迟，就是苍穹派，都得臣服于你！”

“快，别压抑自己的本性了，你天生就是堕魔的根骨，修了魔功，你就能杀了龙傲天，将白迟抢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夜千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前世就是这个声音，诱惑他杀了那么多的人。

它是他的心魔，是他人性深处最阴暗污浊见不得人的具象化。

它会放大他的欲望，催使利用他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

夜千玦的神情恢复了些许平静。

“我不想杀龙傲天，因为他是我的师弟，不想苍穹派臣服于我，因为那是师尊名义上的家，不想抢夺师尊，因为那样她会不开心……”

心魔确实厉害，它善于蛊惑，剖析人心。

但它低估了夜千玦对白迟的爱，低估了他和龙傲天的兄弟之情。

夜千玦慢慢睁眼，瞳孔恢复了灰色，银海褪去，墨发重生。

“一切想要伤害师尊的都该死……”

夜千玦说出这句话后，地上的寒月琴重新飞起，一股洪大的仙力从他手心涌出，冲刷掉寒月琴上的污血。

寒月琴光芒四射，悬浮空中，夜千玦双手拨弄琴弦，凌厉的曲子环击周围。

“他怎么会！”

“不可能！没有人能破我们的幻境，更何况是本就生性邪恶，性情不定的半妖！”

“姐妹们，快逃！”

女鬼们想要逃跑，但为时晚矣。

夜千玦毫不犹豫的最后一击，让她们魂飞魄散，不给她们留转世投胎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留吞噬鬼气的余地。

最后夜千玦用尽了全部的灵力，汇集手心，痛击自己的心脏。

“唔……”

夜千玦痛苦皱眉，嘴角涌出滚烫的心头血，鲜血将薄唇染红。

他仰头望着弯月，喃喃开口：

“也包括我自己……”

夜千玦昏迷前仿佛听到了心魔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个小犊子我真是服了，不堕魔就不堕呗，好歹是相处了两世的老朋友，用得着和我同归于尽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