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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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裴野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的不确定。
他不信寻北是因为听到自己命不久矣才跑的,可他信寻北一心只想为沈氏申冤,那么他所做的那一切,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吗?
他真的半点心思都没在自己身上吗?
……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此时那种猜疑和不确定就像生了根的毒蔓,在晏裴野心里疯长,怎么都遏制不住。
他禁不住的怀疑,难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鲁莽了?
可他又无法说服自己完全去否决那些甜蜜的瞬间。
他突然心里一动,或许寻北是去找问玉了。
那日,他突然离开军营,其实正是因为接到了一封密信,那密信中字迹与寻北的相仿,说是问玉被人劫走,位置正离阳谷关不远。
当时恰逢蛮狄人来叫阵,他一时心急,便要带人去堵,可候伯参却说有诈,更不可能放一个将帅为了一个奴隶私自出兵。
情急之下,他只得绕开候伯参,单枪匹马想去将问玉抢回来,谁知没多久便遇到埋伏。
他如今已知,那封信是个骗局。
因为据救他回来的兵士探报,那条路上压根没有什么劫持的痕迹。
一切都是个幌子。
他不过是为爱迟钝,失了警惕,才中了圈套。
可又是谁,知道自己十分关注问玉这事,会为了他不惜私自出营。
在他醒来后,也第一时间去打探了,问玉倒是离开了驿馆,但是并没有被带回朔州,连着费度也不见了。
既没有被劫持,又没有被接回,问玉就这么凭空失踪了,而寻北也在被陆氏关押后,不知所踪。
车窗外,寒鸦从林中惊起。
陆氏看着晏裴野的脸色神情变幻,小心地再次试探道:
“裴野,你马上就要成亲……”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下来,等着晏裴野的反应。
一听这话,晏裴野猛抬头:“你在胡说什么?!”
陆氏心里更加笃定了,却故作不知的样子,说道:“原来你不知道啊,那可是那永定候家的千金……”
她喃喃自语,像是痛苦至极的样子:“你父王还真是处处替你筹谋在先,元德都尚未娶亲,你跟一个男子厮混,他都不在意,真是可悲可叹,连我都觉得可惜……”
听到陆氏如此言语,晏裴野才不信她有什么好心替自己筹谋,但也知道她定是在日日的窥视打听发现了蛛丝马迹,当下也不避讳:
“没错,我就是喜欢跟他厮混,那又怎么样?你在寻北面前胡说八道了?”
陆氏冷哼一声:“我才没有这个心思去说这些,不过她跑了,甚至都没回头来找你要句明话这是事实,他这样身份的人,一定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报仇之类的,既然你要成亲了,他心里没有你,才会问也不问,立即另觅良木!”
“胡扯!”
晏裴野怒斥。
陆氏见到晏裴野意乱情急的样子,心下暗自有几分得意。
先前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到过,却从来不在镇西王面前说几分,等的就是这一刻。
晏裴野为情所困,就生成了软肋。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即便天生谋略又怎么样?终究是翻不过“情”字这座大山。
而晏裴野瞪着陆氏,却生了怀疑。
若真是陆氏在寻北面前胡说了,倒是能解释得通寻北为什么会不来找自己了。
难怪寻北会跑。
他一定是听说了结亲的事,才会跑的。
都是这个贱人惹得祸事!
先是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将渭州账簿拱手交出,让父王的铁骑处处受肘。
这个女人,除了生了一颗愚笨贪蠢又歹毒的心思,还生了什么?
可偏偏情势之下,却奈何不得,只能将她关起来。
晏裴野胸膛起伏,真恨不得揪住陆氏狠狠教训一通。
陆氏看到他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说道:“我……我真的没说什么,就是看守说了一句,你要结亲了,他还祝你前程似锦,美满姻缘呢……”
“你……”
一阵翻天覆地的咳嗽随之而来,咳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阿赤那闻声,连忙掀开帘子查看。
他见到陆氏脸上掩不住的得意神色,禁不住厌恶的盯了她一眼,一把扶住晏裴野:“公子,你没事吧。”
见到阿赤那的眼神,陆氏心里是怨极了——一个小小的侍卫如今都敢对自己瞪鼻子上脸了,无非是看自己彻底失势罢了。
等元德缓过了这口气,哼哼,一定要让这些贱奴好看。
晏裴野挥了挥手,半倚在车厢门上,脸色十分灰败。
阿赤那连忙查看他的伤口,眼见得纱布上又渗出了血迹,不由得十分担心起来。
王爷若不是实出无奈,断然不会让公子在受着重伤的情况下押送这两人的。
他说道:“公子,您还跟她好声好气地说什么?若要知道什么,等我到了渭州,一顿严刑拷打就是了,不信她不肯松口!”
陆氏眼神怨毒地瞪了一眼阿赤那。
晏裴野摆了摆手,止住阿赤那,对陆氏说道:“你最后对寻北做了什么我不追究了,但你若想以后日子过得下去,把他可能的去向说出来。”
陆氏一番言语刺探下来,已知晏裴野果然对这寻北情根深种,不禁心里暗自好笑。
这人表面上精明强悍,可如“情”字上,其实却没开窍……
果然有娘生,没娘养!
陆氏心里暗暗鄙夷了一句,面上却半分不显,仍是一副可怜柔弱的样子,胡扯道:“我如何知道……那看守倒是逼问过她,问她对王府有什么图谋的,她言辞中倒说过良禽择木而栖,那种贱奴,攀了别的高枝也不一定!”
晏裴野寒声道:“他不是那种人。”
阿赤那见晏裴野落寞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冲着陆氏说道:“寻北究竟有没有说过要去哪?”
陆氏故意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说道:“好像沈固以前的属下在南边发达了……我猜她指不定是投奔去了。“
晏裴野盯着她,神情无波,不知是不是在考量她说的有几分真。
陆氏信口胡诌一通,见晏裴野沉吟下来,猜测他至少有一二分是信了。
晏裴野盯了她一眼,目中透出寒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他能全须全尾地被我找到还好,若不然……”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寒意彻骨的眼神已让陆氏惊出一身冷汗。
晏裴野下了车,对阿赤那交待道:“将人送到,严密看管起来,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阿赤那见晏裴野转身要走,连忙叫道:“公子,您这是要去找寻北吗?”
晏裴野点了点头。
阿赤那不满的低声道:“公子,虽然这陆氏作恶多端,可她有些话我还是赞同的。既然您快要定亲了,又何必再跟那寻北扯到一起。”
军中兵士闲暇时最喜嚼舌根,自听到说二公子与身边那个长得迭丽的小侍卫行从过密时,他已经教训了好几个人,但三人成虎,又见到公子如今的模样,他也不得不信了。
二公子果然是好上了男色。
喜欢上了那个寻北。
那个奴隶果然是个狐媚的,难怪正直如他,会对这个小侍卫本能地反感。
晏裴野轻声道:“天下之大,我承诺过要给他一方净土,护他周全……”
阿赤那听到这种论调,一时有些气恼:“他是个男人!”
晏裴野说道:“没办法,我就认定他了。若他亲口拒绝我,我……此事我才会真正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