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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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敌军的兵马踏碎了冬日的冰河，连带着火光熏天，灼烧着整个扬州城。

茶焦的梦，成真了。

人们四处奔逃又散落。

血流成河，空气中都是碎裂的、腐朽的横尸味道。

大屠杀。

谁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天才的词汇。

“夷军屠扬州城十日。”紧急情报送到圣人的手中，是这么写的。

被送来的情报上仿佛都透着刀光、血滴、燎原之火、硝烟滚滚……还有千万人呐喊、奔逃的仓皇身影。

那些挣扎的手，紧紧攥住了整个朝堂的心，让人喘不过气。

“说说看——”圣人发话。

“臣愿领兵，平息叛乱。”沉默的将军出列，跪地请战。

茶焦只感觉虚脱，幸好还有水喝，不至于嘴唇干裂脱皮。

虽然目前还能勉强靠着余粮过活，但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师颐甚至都在琢磨着采树叶、煮树皮的法子。

再之后，饥饿成了继战乱之后最大的恐慌。

十天天、半个月、一个月……日子苦捱下去，可眼见着余粮越来越少，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人们急红了眼，没有东西吃。

人们开始交换，一开始还是以物换物，后来就直接用人换物了。

战火之下，没有人能幸免于难。

“真饿啊……”茶焦不知道多少次这样说了。

家中的缸也已见底，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师颐与眠空对视一眼，各自有了主意。

“女郎，我们出去转转，看看外面情况如何。”

茶焦摇摇头，“还是别出去了，在家中乖乖待着吧。”

“女郎放心，我们只是出去瞧一眼。若有什么情况，我们一定第一时间疾奔回来。”

看样子是铁了心了。

“……那你们保护好自己。”

师颐和眠空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师颐先问眠空：“你也有计划吧？”

眠空微微点头。

师颐总觉得这会儿的眠空与之前想比，有什么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变化，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行，那我们天黑之前，这个路口见。”师颐疾步离去。

虽然不知师颐打算怎么做，但自己唯一能出卖的也就是这副皮囊了吧。眠空想。

他听说过，看管粮库的老汉成了香饽饽。狠心的父母将女儿送去交换，好些如花似玉的闺女就这么被糟蹋了。

用自己换口粮？

也不是不行。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可无不可。

前有佛祖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如今他舍身救茶焦？

当眠空找到看守粮库的老汉，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时，老汉两眼放光，色眯眯地盯着他，急不可待地搓着手，“行啊，跟我来。”

当老汉的手覆上他的身体，那个时刻，眠空眼角无泪，他只是在微笑。

很久很久之后，茶焦才知道这件事。

她都不敢想象当时眠空是怎么过来的，回家之后，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地跟她说，遇到了好心人，弄到了口粮。

他这么一个干净的人，怎么能够受得了？

她都替他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