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坂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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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雾海上，一艘挂着洁白风帆的巨型战舰破障而出。
这艘船正是东影第三舰队的旗舰——坂云号，此时它正率领着第三舰队在海上巡逻。
海上的气象情况很不好，风力虽大，雾气却怎么也散不去，坂云号这在泛黑海水里劈波斩浪的架势，倒真的和他“云隐级”战舰的称呼很贴切。
天气不好，船上的人心情更不好。
船长室内，第三舰队指挥官东乡平正在询问着副官：
“新一批的补给还有多久送到？”
副官和他都穿着一身仿英式的贵族海军服，不过是深灰色的，他报告道：
“依云港昨日又遭到了轰炸，那边正在组织抢险，估计还要等两日。”
闻言，年方四十，东影国最年轻的海军大将东乡云恼火的踱起了步，口中暗暗骂道：
“该死的大玥人……”
他的愤怒，正是来自于大玥空军几乎无休无止的轰炸。
在战争最开始的时候，东影国一众将领一致认为，大玥人就是下辈子也无法渡过重洋，到达东影国境内。
事实证明，大玥确实没踏上东影国的国土。
但是他们霸占了东影国的领空。
自从水之村大轰炸后，大玥空军几乎是全天候不间断的轮转轰炸。
而他们的轰炸主要分为两类——战略轰炸和战术轰炸。
战略轰炸的目标是东影国的各大主要城市，其目的就是摧毁东影国的后勤力量，瓦解民众的斗志。
战术轰炸则全是冲着海军来的。
到现在为止大轰炸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月，东影国所有舰队都不还是不敢回港，只能在海上飘着，由小船偷偷运送补给。
但海上也不安全。
大玥空艇编队一旦发现海上有东影国的舰队，第一时间就会分出一艘空艇，一直盘旋在舰队上空。
这艘空艇
就是信号标。
其他空艇回去装弹后，会再次找到信号标，在海上追着炸。
现在东影人最恨的两个字就是空艇。
这玩意儿似乎可以永远在空中停留，只有上面的人实在没补给了才会离去，而这个过程可能要一周。
空艇往往就如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东影舰队上空，而舰队拿它们没有任何办法！
不论是火枪还是弓箭，哪怕把大炮竖起来轰，都还是够不着……
舰队被空艇盯上后的唯一办法就是丢车保卒，整个舰队散开，尽可能的远离被定位的倒霉舰船。
……
东乡平的第三舰队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们的辖区在东海，而东影国的空艇一般在对马海峡附近活动，所以第三舰队实力保存完好，现在有四艘云隐级战列舰，二十多艘砂隐级重巡，剩下近七十艘船都是轻巡和护卫舰。
因为第三舰队并不算东影国的主力舰队，所以舰长超百米的云隐级战舰，若是在已经沉没的第一舰队里只能算重巡，但是在这里却能被归为战列舰的序列。
但不管是什么级别的战舰，因为陆上补给送不上来，现在只有在海上自生自灭，统统都成了渔船。
东乡平从船长室出来，转身就往舰上仓库走，想要清点下船上的剩余补给。
而就在半路，大副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长官，有敌情！”
“什么？”
“岩雀号在前方发现了一支舰队，挂的是大玥旗！”
东乡平迟疑片刻，不敢轻慢：
“通知舰队，准备迎敌！”
一声令下，整个坂云号都开始忙碌起来。
水手来到甲板上，以旗语通知附近的巡洋舰，巡洋舰再依次通知附近的护卫舰。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但是东影国的战舰在海上都保持着严密的队形，
互相之间距离很近，一旦旗舰发出指令，整个舰队都能快速收到。
相比于江南舰队的一字长蛇阵，第三舰队行进时采用的是轮形阵。
所谓轮形阵，即使大船在中间列成一长条，而小船就依附在左右，就如同车体和车轮的关系一样。
而在舰队前方，又分出许多小型的快速护卫舰展开大面积巡逻，刚刚发现江南舰队的岩雀号正是其中一艘。
发现敌情后，所有的护卫舰立即回收，东乡平则命令舰队全速前进，主动迎击。
他来到了舰桥的指挥室内，大副把从凯尔特那里搞到的双筒望远镜递给了他。
凑到眼前，东乡平的目光穿过重重海雾，第一次看清了雄伟的江南号。
那是一艘从黑色波涛中隆隆驶出的巨轮，而雾气在他们那边更浓了几分。
不，那不是雾。
那是江南号和后面一众战舰烟囱里冒出的浓烟。
这个时代的蒸汽战舰，几乎是开到哪里，哪里就是阴天。
而随着距离拉近，东乡平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他们的战舰是黑灰色的。
自己的战舰是棕木色？
突然，他反应过来，瞳孔猛的一缩。
那是铁甲舰！
东乡平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玥的舰队，心脏都要骤停！
铁甲舰这东西他是听说过的，曾经有凯尔特商人向他炫耀过，说凯尔特本岛的皇家舰队已经开始列装铁甲战舰。
当时东乡平还不信，他虽然知道铁船能够浮在水里，但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动力去驱动？
而今日，铁甲舰实实在在的开到了他的面前。
一旁的大副用肉眼也发现了大玥舰队的位置，马上请求到：
“长官，现在怎么办？”
东乡平心里其实已经慌了，但面色不改，只是沉声道：
“变换单纵阵，侧击迎
敌！”
“是！”
大副很快把命令发布下去，整个第三舰队开始变阵。
至于为什么要变成单纵阵，这也很简单。
因为这个时代的战舰，大炮都是装在船侧的。
包括大玥的铁甲舰，大多数舰炮也是固定在船侧。
所以为了以最大火力对敌攻击，就必须以侧面对敌。
但船一旦侧过来就没办法机动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变成一字长蛇阵，从敌舰队旁边擦身而过，并且依次射击。
此刻的情况就是如此。
江南舰队和第三舰队一东一西，几乎是要面对面的撞上，双方都是纵向阵列，如同两条对冲的蛟龙。
而东乡平下令舰队变成单纵阵后，率先带领旗舰坂云号往南边偏离了一个角度。
这样一来，第三舰队就不会撞上江南舰队了，而会以一个很近的距离，擦身过去。
真正的战斗就会在擦身而过的这个过程中爆发。
到时候两个舰队都是侧面对敌，疯狂对轰。
一轮对轰下来，双方错开，然后再转向，再交错……如此往复，直到一边被彻底打瘫。
这是经典的海战打法，东乡平用了一辈子。
按照他的预估，他指挥第三舰队向南偏离几度，对面的指挥官也应该采用同样的战法，向北偏离几度。
就跟在狭窄道路上错车一样，各自往一边打一点方向盘，以示友好。
东乡平的判断是对的，对面的指挥官陆海旗在同样发现第三舰队后，确确实实下了向北转舵的命令。
但是。
问题就出在这里。
江南号的舵手在看到对面海上冒出上百艘战舰后，吓的差点尿了裤子，慌慌张张的打船舵。
他只是个长江上捞鱼的船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所以手一抖，打反了！
不仅打反了，还打多了！
这让原本
对着第三舰队的江南号，直接开始了向南大转向。
后面的舰队也是一头雾水，看见旗舰大转向，也跟着船舵打满，一起满舵向南。
而舰队的指挥官陆海旗马上发现了这一错误，大步跑到船舵室，一巴掌排在舵手脑袋上：
“反了！打反了！”
他亲自接过船舵，又把船舵全部反方向打满，满舵向北。
这一下子，后面的舰船都看不懂了。
你这是几个意思？带我们玩贪吃蛇呢！
但他们没有办法，也只有跟着江南号满舵向北。
接过这一南一北，彻底把整个江南舰队带偏了，他们在海上竟像是转起了圆圈。
这一通操作下来，海上的形势完全变了。
原本应该东西方向互相交错的两个舰队，江南舰队一方竟然完全横了过来！
就像在窄路上原本相对而行的两辆汽车，其中一辆只是微微打了方向盘，想要错车。
但是另一边却是方向盘打死，直接一个横向漂移，把路封死！
这一下，把对面的东乡平搞的有些不会了。
他愣愣的看着在前方扭来扭去的江南舰队，和同样满脸吃惊的大副对望一眼：
“他们在搞什么？”
眼前的江南舰队，就像大玥传统艺术里的舞龙艺术团一样。
原本龙头对着他们跑过来，结果现在一个大转向，变成了龙身对着自己。
本来这是大玥方面的重大失误。
然而，看到这一幕。
东乡平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副也好像想起了什么。
两人再次对望一眼，眼神里竟然都有些惊恐。
“长官，你记不记得有一种传说中的战法？”
东乡平眼神一凝：
“难道你说的是……”
大副惶恐道：
“敌前大转向！”
这五个字一出，东乡平的脑子轰然一下炸开，心猛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