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黄沙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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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战争和现代不一样。
现代因为单位战斗力和机动能力的提升，所以具体到每一场战斗都是小队作战，极少有上万人白刃相见的情况。
但是古代就不能分兵，两军对垒必有一场决战。
而在11月11日这一天，波耶帝国经过反复试探，认定玥军只有一万余人，选择主动出击。
近卫军考虑到地形因素，一旦把波耶人放出罕瓦走廊，对方的骑兵就会迅速绕行后方切断自己的补给线，所以也选择了主动进入峡谷迎击。
双方各进一步，最终于11日中午在一处谷中荒原相遇。
没人知道这处荒原叫什么名字，但今天过后，这块野地必将名垂青史。
近卫军的游骑在侦查到敌军行至前方五里后，迅速撤回预警。
第一营即刻列阵，一万余人以大队为单位，分成十个方阵。
其中中间十个方阵全部为长枪兵和刀盾手的经典组合，最左侧地势平坦处配备的是两个仅有的轻骑兵中队以备支援，而右翼则是先锋旗的三千绝对拳头力量。
唐骁此刻就在右翼的方阵中间。
他们自从到达罕瓦走廊仅仅休整了两天，今早就接到消息，全员向前行进十五里，准备战斗。
龙骑兵营是保证人手一辆自行车的，队伍很快行进到这里，随即停放好车辆，集体步行再前出两里，开始列阵。
全程唐骁都神经绷紧着，听着长官的号令。
他不知道对面到底有多少人。
但从长官缄口不言的表现来看，波耶人的数量起码要超过玥军一倍。
此刻他正站在原地，最后一次检查着自己的步枪。
他同时看向了自己脚下，下面是粗粝的砂石土地，但还算平整，只是不知道待会儿炮声一响，又要掀起多少灰尘。
另外就是此地非常的冷，现在已经是中午，但唐骁竟然在自己步枪的缝隙处看到了白霜，他赶紧拿布擦掉。
平时原地待命他是绝对不敢乱动的，但是现在大战将即，身边所有的队友都在检查装备，包括中队长自己都在紧张的原地踏步。
此时唐骁左侧非常热闹，哨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十万人正在列队备战。
以他低矮的视线看过去，此时长枪兵兄弟已经结成了整齐的方阵。
不过比起他之前在镇北关摆出的“回”形方阵，现在枪兵的方阵已经有所变化。
方阵变得薄了许多，仅仅只有前三层是长枪
兵，第四层就是刀盾手，后面还备有一支带长弓的预备队。
曾经作为支援火力的架火战车，因为发射的时产生的烟尘太多，已经被淘汰，换成了虎蹲炮。
这种炮虽然口径不大，但是体积很小，便于运输，而且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2到3发。
方阵也并不是完全紧密，中间为虎蹲炮留出了许多炮口，而若是敌人杀近，炮兵就会迅速后撤，两侧的枪兵会补齐阵列。
“各小队队长，出列！”
中队长的声音打断了唐骁的观察，他迅速一步迈出，跑步到了中队长面前。
长官给各小队长讲清了预设阵地的位置，为了防止对方的骑兵冲击先锋旗，所以他们也暂时列成三层的方阵式。
领到命令，唐骁随即带着自己的小队出发，开始结阵。
比较倒霉的是，他们所在的小队被编到了第一排。
不管任何时候，打仗被编到第一排都不是好事。
而就在唐骁刚刚站定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号角声。
一万三千名玥军在这一刻集体转头，望向了号声起处。
波耶人，终于来了。
蒙蒙沙尘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骑兵，大量的骑兵。
波耶人给唐骁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和夏北人一样，也是个马上民族。
但他们和夏北人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装束上，这些人竟然全都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而不是战甲。
长袍从头包到脚，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黑色头巾。
而比起夏北人长刀短弓的配置，他们的武器竟然只有一把弯刀。
这些人脸上露出来的部分和大玥人完全不同，个个都留着大胡子，鼻梁高挺，眼眶深陷。
不过有一点他们和夏北人很像，那就是骑着马喜欢哇哇乱叫，而且他们叫的更凶。
原本是纵队的骑兵在遭遇玥军后同样也是迅速展开，并且集中到了正对先锋旗的这一侧。
黑袍骑兵刚出场的时候确实给了唐骁不小震撼，毕竟这算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西域人。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些人完全比不上夏北骑兵。
无论是武装程度，还是骑术上，都要差大大的一个档次。
就拿骑兵列阵来说，努尔丹的夏北骑兵给人的感觉是千军万马随心而动，四条马腿就是人腿的延伸。
但眼前这些人，搞了有一刻钟，连个队列都站不整齐……
而后面更令唐骁惊奇的是，对方骑兵不完全是骑马的
，还有很多骆驼骑兵。
这倒是开了唐骁这个“乡巴佬”的眼界，还能骑着骆驼打仗的？
在少量的骆驼骑兵后面，又出现了一支熟悉的队伍。
银龙骑。
这一支银龙骑是被北疆候带去投敌的，人数有一千人左右。
所谓鹤立鸡群，银龙骑在国内打不过近卫军，但此刻在对方那乌合之众一般的骑兵队伍里，却显得分外耀眼，一看就是精锐。
各种骑兵陆续列阵，唐骁目测对方光是骑兵的人数就超过了五千。
这让他隐隐有了些压力，要是对方真来个好几万骑兵，近卫军的长枪阵再厉害也挡不住。
可很快，波耶帝国就给人一种黔驴技穷之感。
银龙骑刚刚向右边分出，后面紧接着出场的就变成了步兵。
这些步兵统一穿着土黄色的长袍，头上则是白色的头巾。
比他们的黑袍骑士兄弟好一点的是，步兵兄弟们胸前和腹部是着了甲的，但大部分是厚牛皮加铁片的设计，远不及近卫军那纯铁板甲。
总之看了半天，包括唐骁在内的所有士兵都有一种感觉。
“就这？”
好像除了人多一点，也不是很厉害嘛。
但对方人数确实大大占优，步兵粗眼一看就比近卫军起码多了一倍，而且阵后还有黄沙扬起，隐隐还能看见一面黑色的王旗，应该是有重要人物督阵。
近卫军这边人数处于劣势，断没有理由主动冲阵，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罕瓦走廊，等待后方的龙骑兵第二营和七个战兵营的增援，所以唐骁他们就一直没动，任由对方表演。
对方一套列阵搞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像模像样的铺满了战线，两军隔着一里地对峙。
很快，对方阵中分出一骑，此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配白色头巾，看样子应该是文官。
近卫军这边同样也有一骑出现，迎向对方。
唐骁知道，这是战前例行的嘴炮环节，并没有什么卵用。
果不其然，两骑在场中互骂了半天，各自掉头。
骑马的长官回到阵中的那一刻起，队伍中各种号令声就相继传来。
随后全军整齐高呼：
“虎！”
一万三千人同时踏步，掀起一阵狂沙。
原本被枪兵扛在肩上的长枪齐齐放下，枪口朝前，散放出冷冽的光芒。
唐骁他们也全部子弹上膛，整装待发。
而对面同样有所动作。
几位传令官策马在阵前划过，然后竟是全军齐动！
波耶人也不傻，这明眼就看的出来，近卫军的装备等级比他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数。
所以他们唯一的战术也只能是人海冲锋，期望凭借着人数优势，把近卫军的阵线冲出一个口子，进而将其拖入混战。
隆，隆，隆。
马蹄声，步行声，心跳声开始逐渐在唐骁脑海里合成一个拍子。
当对方数万人开始冲锋的那一刻，近卫军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特别是站在第一排的战兵。
那种眼看着数万人朝自己冲来的震撼感，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大地开始震动，对方士兵的喊杀声变得清晰起来。
而近卫军这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在波耶步兵冲进五百步的范围时，近卫军阵中传来一声整齐的：“放！”
数百门虎蹲炮齐齐发射，震彻天地！
炮弹呼啸而出，砸入波军步阵，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嚎不断。
凭借着强劲的冲击力，炮弹甚至能一次性洞穿好几个人的腹腔。
而还有些炮弹砸向了对方的骑兵大阵。
因为地形狭窄，加上人数太多，波耶人的骑兵其实没有完全冲起来，只有最前面的一截达到了全速，后面竟然产生了拥堵。
虎蹲炮就是对准的拥堵区域发射，一炮过去就是人仰马翻一大片。
只可惜发射的铅弹，没有爆炸效果，否则光是这一轮炮击对面就要崩溃。
顶着虎蹲炮的射击，波耶人冲进了一百步范围内，对方骑兵先锋更是抵近了先锋旗的阵前。
在他们刚刚进入百步范围内的时候，近卫军虎蹲炮已经完成了几轮齐射，军官下令：“撤！”
炮兵迅速拉着火炮后撤，两侧的长枪兵补齐阵列。
紧接着军官又是一声：“放箭！”
刀盾手后面的预备队都是带弓的，此时早已箭在弦上，随着长官一声令下，近卫军上空腾起一片黑云。
随即黑云落下，化作漫天箭雨，狠狠的泼向了波军！
两轮远程打击下来，波军那人挤人的阵线都有些出现空缺了。
但波军也不全是靶子，同样在进入百步范围后，狂奔冲锋的波耶人也抽出弓箭开始还击。
不过他们明显没有专门的弓兵步兵划分，基本是谁身上带了弓就射一箭。
零零散散也有上千只箭从波军阵中射出。
但是这边近卫军连动都没动！
甚至后排的刀盾手都没有顶盾掩护！
其实在
古代，弓箭对上重甲目标，杀伤力是很有限的。
只要不刚好射到盔甲的缝隙处，一般都不会有事，更何况波军这还是抛射，更显无力。
顶在第一排的长枪兵兄弟都是从镇北关下来的百战老兵，他们体验过夏北人那百发百中的射术之后，此时看见波耶人这点箭雨。
直接原地站定！
任由你射，动一下算我输！
箭雨落下，近卫军阵列里传来叮叮当当的一阵声响，基本没有造成太大战损。
少有不幸中箭的战兵也是轻伤不下火线，被后面的兄弟扶住，仍旧死死的顶在前面。
两军步阵还未相接，长枪兵就隔空打出了一波气势。
而这边号称为百战精英的先锋旗更是让所有人侧目。
波军骑兵开始冲锋后，这边先锋旗的三层阵列就没变过。
比起长枪兵紧密的肩并肩阵列，先锋旗的步枪兵之间站的相对稀疏一些，每一个人之间的间隔达到了一米。
而第二排的步枪兵全部是插空站，第三排的步兵又跟第一排对齐，依次交错。
他们所有人都列装着深田式步枪，这种枪有着诸多优点，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射程很短，只有五十步。
五十步，对于狂奔冲来的骑兵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所以齐射的时间一定要把握好，不能有分毫偏差。
唐骁一直在深呼吸着。
对面那些张牙舞爪的骑兵在他眼里从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得具体，他开始能看清越来越多的细节。
因为平时的训练，他对距离特别敏感。
眼看对方骑兵已经冲到了一百步，长官却还没下命令。
对方到了七十步，长官才下令。
“举枪！”
唐骁所在的第一排瞬间蹲下，举起步枪。
第二排的兄弟则是站立射击，枪口就悬在唐骁头顶上。
而第三排的兄弟则仍旧没动。
先锋旗集群状态下的三层步枪阵并非是轮排齐射，而是前两排一起射击，追求最大火力，第三排只是作为前两排装弹的火力间隙。
唐骁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对方已经冲进了五十步范围内。
但长官此时才刚刚喊瞄准！
唐骁感觉这道命令甚至是多余的，此时他肉眼都能看清对方骑士的相貌了！
骑兵还在逼近！
距离还在缩短！
四十五步。
四十步。
三十步！
当对方骑兵冲进三十步的绝对危险距离时，长官终于怒吼一声：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