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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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陈浮生看了看郭二，快速整理好衣服，就往门外走去，郭二就跟在旁边，他一边走，还在一边偷笑。
陈浮生见他那样，就脱口说道：“你别不相信！”
二人很快出了门，郭二笑道：“大哥说的，俺肯定都相信，换做俺老郭，一人对付两个，估计也会做噩梦，哈哈。”
“我......”陈浮生抬脚就狠狠地踢了郭二的屁股一下，不料那厮皮糙肉厚，压根就没感觉，还是一脸贱笑，倒是陈浮生踢得脚筋有些疼。
这时郭二却突然停止了笑意，大吼一声：“他娘的，起风了！”
陈浮生也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树叶已经开始抖动，有的簌簌地往下掉，也有的被风吹卷着往远方飞去，由于门开着，连屋里的烛火都被吹灭了。
失火遇大风，那简直是火上浇油，看来这次火情损失又不会小。他们不敢再耽搁，就急忙叫上武火，匆匆地向军营赶去。
到了军营，陈浮生发现众人已经知道走水的事儿了，武大也已经将队伍集结完毕，但是他们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整队出营的，禁军对于部队的调度有明确的规定，没有枢密院的军令或者皇帝的圣旨，私自带兵出营就是死罪。
无论你是不是出门救火，没有军令，就不得出营。
所以众人只得在校场列队，等待着枢密院的命令。才是大风已经是席卷大地，校场之上已经是尘土飞扬，平日里人踩马踏，地上早就积累了一层浮尘，此时也是随着大风飘散在空中，弄得众人纷纷眯眼，又用手挡住口鼻，以免被尘土呛到。
但是却没有人叫苦，和埋怨，此时众人都抬着头，往南方看去，只见远处地天空已经被火光照亮，浓浓的烟尘仿佛一大朵乌云，已经遮蔽了南方的天空。
在这样的大风下，木质的房子就像是火烧连营，今夜不知多少人会失去房屋，丢掉性命。因为在这种紧紧相连的木制房屋环境下，就算没有大风，火的蔓延速度也会比人跑的快，而且还有更致命的浓烟，所以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完全是要看运气，离得远的人可以逃跑，离得近的人就想跑也跑不掉。
此时刮的正是北风，看样子火只会往南烧，那边靠近新宋门，就是龙威军的驻地，看来也许用不上陈浮生他们了，等了一个多时辰，陈浮生见没来军令，大伙儿在冷风中都冻的不轻，就下令原地解散，各自回营歇息。
大梁城自建成之日起，也许就得罪了火神，年年几乎都有火灾，往前追溯两百年，光大型火灾就有二十多起，动辄伤亡数千人，几乎是不到十年就有一次，小型火灾更是没断过。
而最近的一次也是伤亡最重的一次就是二十一年前的奉天殿大火，那一次大火从奉天殿起，蔓延至皇家的右藏库和崇文苑密阁，席卷小半个皇宫，把皇帝的内库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那一次大梁宗室、宫女、太监共计烧死七千余人，大邢后也在那一次火灾中被烧死，当然那一次人们都说是人为造成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火灾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
因此大梁对于火灾的责任人处罚极重，大梁律规定：凡是火灾损失超过五匹绢的责任人就要被流放两千里，而超过十匹绢就会被判绞刑。
为了应对火灾，光是惩处罪犯还是不够的，朝廷还成立了专门的巡城司，主管缉盗和维持治安，但是也兼管救火。
每个巡城兵都会配备长矛一只、弓箭若干，还有水桶、火叉、铁锚、斧锯，以及梯子，巡城司里还有重型装备——水龙，就是一种可以喷水的推车。
水龙和水桶可以取水灭火，而那火叉等东西则是用来拆房子的，当大火燃起，仅凭人力是很难快速扑灭的，所以只能组织人力去拆房子，将火势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
后来人们又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修运河，将护城河的水引入城内，将城区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儿，那样就算起了火，有河岔的阻挡，又有河水可以迅速取来救火，那么火势更容易控制。
但是此法也只是在很少的地方得以施行，因为大梁城中人口众多，地价昂贵，百姓能有巴掌大的地方立足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建的房子就这样拆掉，那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所以这一规划施行起来自然是阻力重重，不知逼死了多少老百姓，才仅仅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工程量。而且由于人口密集，在官府拆房的过程中，往往会出现朝廷白天拆，百姓晚上建的情况。
官府才拆除房屋，还未开挖，老百姓又成群结队的，在旧址上打上了窝棚，你去赶他们，打也没用，骂也没用。他们也有理由——自己没有地方住，你赶我就走，不赶我又回来。
因此官府拆不胜拆，防不胜防。
当然修河的阻力也不只来自老百姓，自从大梁太祖废除了宵禁制度后，大梁城的繁华程度前所未有，为了赚更多的钱，商家开始把铺子扩展到街道上，原本可以行走车辆的街道就越来越窄，这种行为有一个名字“侵街”。
有许多商铺背后都有各级官吏撑腰，所以即使皇帝下令治理，下面的官员也是阳奉阴违，而且一条街道只治理部分商家毫无意义，该堵塞的还是会堵塞，除非整条街一起治理，但是那样又会得罪很多人，所以历年来官员们对“侵街”的行为一直是听之任之的。
而且修河隔火的法子也有局限性，首先就是要有水，其次只能应对无风时的小火灾，若有大风助阵，窄窄地河面也挡不住巨大的火势。
这一夜虽然火光漫天，但是枢密院一直未来军令，让天武军参与救火，因此陈浮生等人就只能待在军营里苦苦等待，到了天明时分，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郭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