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去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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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生仔细一想，他突然发现这几回自己得的钱财居然都是不义之财，头一回是在并州刺史府外得了几百两，那钱虽然名义上是安抚司的米勒送的，但实际上却是抢那个刺杀皇帝的奸细的。
而这一回拿了那个人贩子的钱，基本上也可以算是抢的，想到这些，陈浮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道我命里应该当个土匪，光靠抢别人发财！嘿嘿”
反正都是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钱在自己手里还能做点好事。一时间陈浮生也心情大好，忽然就变成了有钱人，原本准备租院子的他，决定直接豪横的买上一个院子，反正他在京城谁都不认识，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花钱买房子也不会惹人注意。
武德二十一年的这个冬天当真是奇怪，自从今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下之后，它就没有停过，时而是零零散散地雪籽，时而又变成了鹅毛般的大片雪花，或是星星点点，或是铺天盖地，好似无穷无尽。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皑皑，亮晶晶的，天地仿佛都变成了一片混沌，分不清上下，搞不清南北。
陈浮生一行人原本是走走停停，但是雪一直在下，根本不知道何时会停，墨玉又表示自己受得了颠簸，陈浮生索性就决定不再管风雪，一直的赶路，晚到不如早到，等到了京城再好好休息。
在风雪天气中不能跑马，不然就算不摔倒，那刺骨的寒风吹久了，人也受不了，众人就这样在雪地中缓慢的行进着，虽然有马，但是比平日天气状况良好时步行快不了多少。
雪下久了，天气也变得极为寒冷，路上只有一些同样赶路的商旅和军队，普通的老百姓一个也没有，估计早就一个个的躲到屋里，关上门烤着炭火取暖去了，没事谁愿意在外面喝风。
天寒地冻，风雪弥漫，陈浮生等人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到达了京师大梁城。
陈浮生顾不得欣赏这巍峨的城池，他和郭二以及武火早被寒风吹得是没有一点儿力气，坐在马车里的蓉娘和墨玉稍微好一点，但一路颠簸，也是精神不佳。
墨玉躺了一个月，伤口有所好转，现在也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仍需捂着肚子，轻手轻脚，此时天气寒冷，她也裹上了臃肿的棉袄，隔着老远望去，她一步一步地挪着，真似那怀胎八月的孕妇一般。
进了大梁城，陈浮生就觉得四周好像立刻温暖了许多，也许是高大的城墙遮挡住了寒风，也有可能是众多的人口所散发的热量造成的，城内的地面上也没有积雪，只是湿漉漉的，雪落在地上随即就化了。
据武德初年战后统计，大梁城共有居民十一万五千多户，还有四十多万禁军及其家属，如果每户按五人来计算，那么就有九十七万多人，这还不算上皇宫中的几万人。因此在武德初年大梁城人口就在百万以上。
而今二十年过去，大梁国力日强，京城也愈发繁华，大量人口迁入，这些年皇帝又大量选取秀女，随之而来的还有部分秀女的家属也进入大梁城，城市的扩建赶不上人口骤增的速度。
大梁城此时已经拥挤不堪。
据说已经有人开始在大梁城的下水道中安居下来，甚至还有一些酒馆、暗门子也在那里偷偷营业，这个城市无比光鲜，但角落里也有阴暗的一面。
陈浮生进城之后就想先找一个客栈安顿下来，大梁城的街道都是由青石砖铺就的，马蹄踏在上面，可以听到清脆的回响，路两边的商铺人进人出，尽管下着大雪，城里的各色人员依然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又行进了几步，陈浮生赫然看见街道的正中间摆着一块石碑，那石碑约有五尺多高，由整块的大理石刻成，模样古朴，想来已经在那立了许多年了，日晒雨淋碑面已经出现了一些小坑，字体也有点微微泛绿，估计是细小的青苔已经开始扎根。
定眼看去，只见碑上醒目的雕刻着十二个大字，字迹雄劲有力，应该是名家手笔。那字分别是“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
不用问就知道，这碑文就是大梁城往来行人应该遵循的行走规则，前面九个字也是意思明了，就是指地位低的避让地位高的，年轻的避让年长的，拿轻东西的避让拿着重物的。
但是最后一句“去避来”意思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完全是废话，不知所云。
众人已经下马，在这城中漫步着，一路骑着马远行，陈浮生感觉双腿都被冻僵了，现在到了城里，走两步反而可以活动一下。
墨玉和蓉娘也不再乘坐马车，墨玉的伤势见好，一个多月的相处，大家已经比较熟了，而且她已经和蓉娘姐妹相称，最是要好。用她们的话说就是：“已经掏心掏肺，比亲姐妹还亲。”
这话她们也不怕武火不高兴，因为那家伙就是个闷罐子，无事基本不吭声。
陈浮生觉得她们两位女子的身世都不怎么好，都曾误入歧途，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这才这么快就如此亲近。
墨玉走路还是不敢太大步，蓉娘就在一边扶着，两人一边看着街道两边各色的铺面，露出欢快的表情，有说有笑的跟在陈浮生等人后边慢慢走着。
她们二人说话陈浮生也听不太清，大概是说些女子之间的体己话，陈浮生一时间又没想明白那碑文上最后一句的意思。
就扭头停下脚步看着她们两人道：“墨玉姑娘，你见多识广，说说这‘去避来’是什么意思啊？”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碑文。
墨玉听到陈浮生问她，也停止了调笑道：“小女子听闻陈将军可是熟读圣贤书的，这几个字都弄不明白？”语气里带着调笑，这些天相处下来，她知道陈浮生是个很随和的人，早就不怕陈浮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