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破碎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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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生的瞳术依旧卡在最后关键部位没能晋升，但天已经亮了。因为听那中年人说白日里与晚上不同，因此谢生也并未急于要将瞳术修炼上去，而是打算出门查探一番。
谢生出了门一眼望去，街道虽然依旧空旷，但是已经能看到人影了，只是四面八方都有恸哭之声传来，整座三花城阴云笼罩。许多人家门口都放着棺材，但有些相对贫困的人就只能将亲人的尸首用席子裹着，在门前屋后埋了。
活着的人也是一脸麻木疲惫，挖坑的人脸色同死了的人的脸色相差无几，因为也许再过一个晚上，他们就成了被埋的人。
谢生遇到人便上前询问这三花成变成这样的原因，但得到的答案和他昨晚在中年人口中听到的回答一模一样，因为谢生换了个方向开始询问那些城民城中是否出现过什么让人深刻的奇人异士。
谢生想着，就算不能找到邪修找到在三花城中失联的圣地弟子的线索也好。果然谢生不再执着于直接询问城中的怪异来源之后，很快便得到了些许有用的线索。
谢生走到一条街道的尽头，见一棵绿茵如盖的老槐树下，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蹲在地上，怀中抱着自己已经没了生息的六七岁大小的小孙子，脸上神情似哭似笑，迟迟不肯将小孙子放入树下挖好的坑中。
谢生在旁边驻足了半晌后走上前去，老太太察觉到谢生靠近，惊慌地将手中的小孩儿抱紧了许多，恐惧地看着谢生：“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休想抢走我的小宝。”
谢生见此停下了脚步：“大娘别误会，我过来只是想打探些事情。”
“打探事情……”老太太神色愣怔，口中轻轻呓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谢生说的什么，“你要打听什么？”
“我想知道三花城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人？比如会飞活着会使其他法术的。”谢生问道。
“奇人……”老太太整个人都呆呆的，就在谢生不抱什么希望叹了口气打算去找其他人问询的时候，老太太出声了，“你是在找仙人吧。”
“算是。”谢生点头。
这次老太太回复快了些：“城中出现过仙人，就在三花城出不去的前两日，仙人从三花城上空飞过，落在了城中李氏布桩后，便再未出现。”
“对，仙人，仙人一定可以救我的小宝。”老太太情绪又激动起来，她从地上起身蹒跚着脚步从谢生身边走过，状若疯魔。
老太太口中的仙人，十有八九就是圣地在外做任务的弟子，据长风堂给出的资料显示，那是他们上一代的外门弟子，而今实力仅仅心动境界初期。
谢生目光追随着老太太的背影，到底没将她口中的仙人救不了她小孙子这话说出来。
谢生无力，悄悄避开这老太太，一路打听下来，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李氏布庄。
李氏布庄院门虚掩着，谢生推门而入便看见满院子在竹竿上晾晒着的布匹迎风招展，但是这些布匹应当是十多天没人打理了，经过风吹热晒，许多都掉了色。
谢生穿梭在这些布匹之中，想随手扫开吹到自己身上的彩色布匹，突然听到声细微，不认真凝神极易听漏的脚步声。
谢生反手抓着负在背上的长剑流萤的剑柄，神情紧绷。突然，他身前的布帛被一个力道从中间划开，一柄发着淡紫色灵光，其上布满真元，剑尖还凝聚着凌厉剑气的长剑朝他刺来。
谢生目光微凝，拔剑极为迅速地将剑身横档在自己身前，再借自己的剑气消减抵消掉对方的剑气，挡住了这惊险一击。
紫梨执剑傲然而立的模样从破碎的布帛之后显露出来，紫梨看到对面的谢生，神情见浮现出愕然，她缓缓收回自己的长剑紫意，皱眉问道：“怎么是你？”
“不巧，正是我。”谢生应了一声道，神情又清冷了起来。
紫梨撇了撇嘴：“晦气。”
紫梨说罢，便甩开谢生继续往前走去，迅速穿过晾晒布匹的区域。谢生无声地笑了下，跟上了紫梨的脚步。
紫梨看着趴在一尺多高的门槛上软塌塌已经腐臭的尸体，停下了脚步。
因为紫梨的片刻停顿，谢生也赶了上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旁边干涸的血迹，目光沉了沉。紫梨避开那具尸首，跨过门槛走进了宅子之中，谢生也走了进去，不过十来步，又看到一具尸体。
两人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将宅子看遍，又看到十一个被残忍杀害的人。最后两人在一处暗室中找到了个碎成两瓣，雕刻有神秘符文的玉盘。
出来之前谢生做过准备，知道身份令牌虽然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向圣地传递消息，但距离远了之后就不灵了，因此明白这种长期在离圣地很远的地方做任务的弟子，都是用这种玉盘来传递消息。
谢生蹲下身捡起自己脚边半块玉盘碎片，只是他刚直起身想要细看，碎片后面突然探出个眉心有一点血色的纸人，那纸人嘴里发出一串“哈哈哈哈哈”的尖笑声，然后张嘴就要朝谢生的手咬了过来。
谢生被纸人的突然出现吓得内心一激灵，手中瞬间灌注真元，将纸人连带着玉盘碎片都甩了出去。随后谢生看着自己完好的手，微微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打不过那纸人，只是那纸人突然出现还怪笑，挺吓人的。
玉盘“叮”一声掉在地上，但是纸人却未随着玉盘碎片一同落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面对着谢生二人。纸人明明没有眼珠子，可谢生就是感觉那纸人正盯着他们看。
纸人的出现仿佛是个信号，随后就有许许多多上百个纸人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它们无一例外都眉心带着血色，将谢生和紫梨两人团团围住，并且不停地笑，一时间谢生只感觉魔音贯耳。
紫梨烦躁的单手捂了捂耳朵，另一只果断劈出一道剑气，斩落了两只纸人。那两只纸人都被斩落成两半后飘飘扬扬从空中落下，周围的纸人看到这一幕，笑声戛然而止，暗室中顿时安静地有些诡异。
诡异地安静仅仅持续了片刻时间，那些纸人就哗啦哗啦全都向谢生和紫梨扑过来，这种眉心染着血的纸人显然比谢生先前遇到的普通纸人要厉害许多。谢生观察了下，这些纸人速度极快，身上血气浓郁，若是不小心，只怕融合境界乃至心动境界初期都有可能被这些纸人近身。
但是这些纸人想要威胁到谢生和紫梨，还差上那么一些。谢生看着那些纸人正要出手，紫梨突然出声：“让我来，此番我是出来历的，交战之事情我来便好，无需你插手。”
谢生拔剑的动作停住，很想对紫梨说紫极圣主此番叫她出来历练，想要锻炼的其实是她的性子，但是谢生没说，他的话紫梨不会听，反而会背道而驰。况且他也乐的不出手，毕竟他要伪装成元婴境界出手多了容易露出破绽。
紫梨运起剑招，剑气四散，将一只只纸人打落。几息不到的功夫，那上百只纸人就剩下零零散散十几只。那十几只纸人也不再想着怎么扑上来附身伤害谢生和紫梨两人，尖叫着四散逃窜。
紫梨看着四散逃窜的纸人，面上神情不屑，一个个将纸人灭掉，正当紫梨要对最后一个逃到角落里紧贴着墙瑟瑟发抖的纸人出手时，谢生拔剑挡住了紫梨的剑招。
紫梨被谢生这一挡，身体不由后退了两步。她愤怒地看向谢生：“谢之笙，你干什么？我现在不想和你打。”
谢生淡淡看了眼紫梨，不明白紫梨为何会认为自己现在是要和她打架：“我不想和你打，你打不过我，我要留个纸人，我有用。”
紫梨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谢生用真元困住纸人，将其封禁在用来装药材的玉匣中，结果成功了。
“你要这纸人何用？”紫梨见谢生将玉匣收入乾坤袋中，神色极为别扭地问道。
谢生不吝惜告诉她：“自然是用来寻找幕后之人。”
紫梨点头：“既如此，你收起来又是要做什么？”
“神功未成，还差一点点。”谢生神色高冷，“所以要等上一等。”
紫梨听到谢生这话，无语望天：“谢之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还神功。”
谢生没再说话，偶尔皮一皮还好，话再多，他高冷人设就崩掉了。
因为谢生没有回应，周围也没有了纸人，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昏暗的宅子中紫梨看向谢生，她深深吸了口气：“谢之笙，昨日你和圣子师兄突然不见，今日我方在这个地方看见了你，那你可见过圣子师兄？”
谢生摇头：“没有。”
紫梨俏丽的脸上浮现了担忧，她咬了咬牙：“玉盘破碎，圣地执行任务的弟子多半是遇险了，如今光这些纸人就已经实力不俗，基本已经确定那幕后的邪修实力不会在元婴之下，若圣子师兄遇到了那邪修，可如何是好？”
“圣子没了简单，你不用操心他。”谢生直言道。
紫梨看着谢生漠然的神色，怒由心生：“谢之笙你到底有没有心？圣子师兄对你还这么好，你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
“没有。”谢生脱口而出回答了紫梨那段话最前面那个问题，他对涂也这辈子都不可能。
“谢之笙你，我看错你了！”紫梨一跺脚，又恼怒了起来。
紫梨丛来都没正眼看过她，要么斜眼，要么用鼻孔。因而谢生对紫梨这话无动于衷。
“你若担心可以自己去找。”谢生说罢转身离开了暗室。紫梨看着谢生的背影，又恼恨又不甘，但最后还是跟上了谢生的脚步，在这么个鬼地方意外分开已经很令人不安了，现在好不容易重聚，她没道理要为了赌气和谢生再次分开。
出了暗室后，谢生又在宅子中转了一圈，确认这李氏布庄当真没有什么东西和修士有关之后，便离开了布庄，出远门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抱着她家小孙子过来的老太太。
老太太认出了谢生便是先前找他打听过事情的人，她浑浊的眼中露出了希冀的光芒：“姑娘，你有看到仙人了吗？”
谢生沉默摇头，老太太闻言身体晃了晃，不过好在没有昏迷过去，随后她不再理会谢生和紫梨两人，木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走进了李氏布庄之中。
紫梨注视着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布幔中：“她手中那个小孩应该已经死了吧？她找仙人做什么？”
“想复活她孙子。”谢生道。
“修士又不是万能的。”紫梨撇了撇嘴，又摇头，随后将目光落在谢生身上，“你就没跟她说人死不能复生？”
“没有意义。”谢生抬眸盯着眼前萧条的街道，那老太太家中应当就只剩下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了，如今她的小孙子没了，精神寄托没了，不告诉她，她也许还能活得久一些，反正李氏布庄中的纸人已经被清理掉了，这老太太也不会遇到危险。
紫梨听到谢生这话有些愣了愣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旋即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谢之笙，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找个地方将瞳术修炼好，我想快点找到幕后邪修破了这个鬼地方。”谢生依旧盯着远方，瞳孔中金色符文忽明忽暗地疯狂闪烁。
谢生和紫梨找了离李氏布庄不远的一个空屋子躲了进去，因为保不齐所有的眉心带着血色的纸人被毁之后会有人来查看，若是他们能直接把人捉住，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谢生专心修炼瞳术，而紫梨则负责盯梢，只是大半天过去，老太太都失望地走了，李氏布庄也没传来什么动静。时间久了盯得无聊了，紫梨就抽空看了眼谢生，旋即见谢生眼中的金色符文从明灭不定渐渐稳定成了明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