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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裴彦文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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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昭是和温栩一起出密室的。

从昏暗的甬道走回高家小院重见日光的那一刻,顾云昭还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站了好久才缓过了神。

不远处,玄歌和绥川正在对面的稻田里看高良达干活儿。

风过田埂,吹起叶浪阵阵,很有乡野之趣。

“这样不行。”顾云昭看了一会儿以后对温珝说,“汤九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这样一直住在窑洞里连光都见不到。费尽心思救他出来,总要把人像模像样的照顾好。”

温栩闻言诧异地看着顾云昭没说话。

顾云昭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温栩摇摇头,竟意味深长道,“只是觉得姑娘懂事了。”

顾云昭随即苦笑道,“你可别学我阿爹说话,老气横秋的。”

“就是替义父说的。”温栩眼中难得闪过一抹温柔,“义父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很知足的。”

“若是能查到害他的真凶,我爹会更知足的。”

顾云昭说完微微敛眸,又将先十二皇子的事全部告诉了温栩。

饶是冷静如温栩这样的人,在听完整件事以后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真的?”顾云昭说完以后,温栩第一个反应就是鉴别真假。

顾云昭点点头,“那种情况下,六公主没理由骗我,图什么呢?”

“那探子回你消息了吗?”

“还没有,蜀州那边都是山道,进出都不太方便,不过闻人说了,只要有消息,第一个就告诉我。”

顾云昭说完偷偷看了温栩一眼,发现他神色无恙后觉得又意外又不意外。

“那你想让我去一趟蜀州吗,正好连越王的事儿一并查了。”

温栩看到了顾云昭的眼神,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不点破。

顾云昭挑了挑眉,“既然让你出马,就不能让你空跑,等闻人那边的消息吧。”

她说完看了看天色又道,“过两日我要动身去一趟漠河行宫,也许要十多日才能回来,我会让闻人在邻县帮汤九找个干净的小院,到时你和闻人联络一下?”

“西市那么多做买卖的,非得是闻人入画吗?再不济,让高良达出面张罗一下也行啊。”温栩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顾云昭却理直气壮的,“高大哥自己行动也不便,要不是我确实疏忽了,也不至于让你和汤九先挤在他这儿,给人平添麻烦不说,还危险。”

温栩闻言没反驳,但只要一想到闻人入画那张脸,他就觉得有些头疼。

顾云昭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温栩算是默认了这件事,这才又问,“北拓那边的事你安排了吗?”

温栩点头,“已经找了个面生的孩子过去了,一切等六公主安顿好以后再说,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顾云昭一直在想汤九的那些话,也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和孟樾堂还有裴彦文说。

可是一想到裴彦文,她脑海中就会不自觉的想到昨晚他轻薄自己的那个样子,完全不像是旁人口中那个淡漠冷然的裴大人,反倒像是个色欲上了头的登徒子。

顾云昭越想越觉得脸颊烧得慌,玄歌当时就坐在她对面,见状不禁担忧地问,“姑娘,您不舒服吗?”

顾云昭慌忙摇头,“没有,就是车里太热了闷得慌。”

玄歌连忙把窗子打开了些,嘟囔道,“这天真的看着越来越热了,不知道漠河行宫那里会不会凉快些。”

顾云昭没理她,托腮对着从窗外吹进的暖风又发起了呆。

回到拂碧园,玄歌便开始帮顾云昭收拾箱笼。

顾云昭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行宫避暑,见玄歌这么积极,不免笑着打趣她,“你这会儿收拾好了,回头我不去了,你岂不是又要一样一样再重新拿出来归整回去?”

玄歌一愣,叠衣衫的手顿了顿,“不去,姑娘为何不去,是宫里计划有了变动?”

“你觉得我应该去?”顾云昭反问。

“当然去啊。”玄歌也被她问懵了。

她家姑娘这是怎么了,今日好像心不在焉的。

“我为什么要去?”

玄歌倒吸一口凉气,“姑娘,是圣旨让您去的啊,您想抗旨?”

顾云昭这回倒是彻底被丫鬟给问住了。

是啊,玄歌不说她都快忘了,漠河之行,她还真没办法和裴彦文闹别扭,因为让她去的是圣人。

这天晚上,顾云昭又开始有些不踏实了,坐立不安,要睡,又睡不着,心里塞满了事儿,连去崇怀那儿都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的。

回屋以前,顾云昭还特意放慢了一下脚步。

按著寻常,裴彦文要是过来,几乎都是在戌时末,顾云昭觉得自己有些没准备好,不知道一会儿看到他了应该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可能还会莫名其妙冲他发脾气,但是发脾气是不是就表示她心虚了?

可是她心虚什么呢,心虚的不应该是裴彦文这个登徒子吗!

顾云昭如是想着,掀帘子的手势便重了重。

可是今儿屋内却是空空如也的,灯依旧亮,茶依然香,但是裴彦文却没有来。

“姑娘怎么了?”

玄歌当时正端著热水准备进去擦罗汉床上的竹簟,见顾云昭愣在门口不进不出的,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声。

顾云昭侧身让了让她,淡淡地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玄歌分明看到自家姑娘脸上失望的神情,却不懂她在失望什么,只能端著水小心翼翼地先进了屋。

而此时,皇城内阁的议事厅中依然灯火通明,七、八个内阁大臣或站或立,把裴彦文堵在东首的高座之上。

“裴大人,朝廷早已拨了银款给西乡赈灾,可为何直到今日流民依然居无定所大量涌入京城?大人,贪官不惩,民心不稳啊!”

“冯大人说来说去就是老生常谈,但是圣上自推行仁政以来,贪腐之风总难抑制,若厉政除官,那么那些空着的官位让谁来顶?”

“举贤为用,能者先上。年年科举年年举,我朝如此多的青年才俊难道提拔不出一两个父母官吗?廖大人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

“可笑,官员外放岂是儿戏,你去看看那些翰林学子,读书都还没读明白,又岂能立刻上手把百姓的事办明白了?”

“按廖大人的意思,难道我朝翰林皆废物?”

“你,荒谬,冯大人这断章取义的本事可是越发娴熟了!”

……

座下吵成一片,大有要干一架的阵仗,可裴彦文却单手撑著额头懒懒地坐在高背椅上,看得意兴阑珊。

忽然,绥川不知从何处闪现进了议事厅内,然后紧挨着裴彦文说了句话。

裴彦文眸子暗了暗,终于坐正了身子,轻轻咳了一声后看着座下一张张争得面红耳赤的脸淡淡一笑。

“冯大人的意思我明白,冯大人出身户部,田赋徭税这一块是最清楚的,不如就辛苦冯大人去一趟西乡,把半个月前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一笔一笔查清楚!”

他说完又看向了一脸菜色的廖大人,“廖大人这些年在礼部待久了,似很久没有去翰林看看了。我朝翰林学子到底有多少能耐,这事儿自有吏部操心,廖大人既心有疑惑,那就跟着冯大人一起去一趟西乡吧,凡事亲力亲为总好过在这儿和人打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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