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迷案》上部《柏子山计划》第86章 铺展背景,剖析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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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得索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说:“刚才‘独眼龙’和宋书记提供了陈青岩的爷爷陈石堆、父亲陈宾当土匪绑票、抢粮的证据,进一步印证了过去对陈青岩的调查十分草率。龙山老人和宋书记节外生枝的对话,更是耐人寻味,发人深思。下面我重点阐述我父亲陈国清被害的背景和陈青岩的犯罪行为——
“1938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孔庙小学解散。我父亲陈国清、谢先、陈青岩分别走上不同的道路——
“谢先和杨秀玉投奔伏牛山区栗岱山、蔡永令、宋名等领导的抗日游击队。解放战争时期,谢先和宋名、单虎参加了‘华西牵牛战’和解放渝都战役。渝都解放后,谢先和宋名、单虎一道回华西县,先后任孔庙镇镇长兼武装部长、抗美援朝志愿军营长、孔庙公社社长。1960年孔庙公社出现大量饿死人事件,他畏罪投井自尽。
“我父亲陈国清作为精英少年随于伟中老师辗转渝都,在渝都中学就读初中高中,留校任教,并由于伟忠介绍参加了地下共产党组织。1949年4月,他和于伟中一道领导组织渝都中学的4.21运动,后来被捕关进白公馆监狱。渝都解放前夕,国民党军对白公馆、渣滓洞革命志士实行大屠杀,白公馆看守班长杨庆典是华西老乡,受罗广斌、刘志、徐晓等革命者的开导,把19名志士释放出来,父亲陈国清是其中之一。于伟忠和我父亲、母亲以及化名“老赵”的杨庆典躲到歌乐山密林,奇遇到宋名、单虎、谢先进攻解放渝都的人民解放军。由谢先介绍,经宋名同意,父亲、母亲和“老赵”回孔庙小学任教,于伟忠随宋名参加了解放军。
“孔庙小学解散后,陈青岩回乡参加柏云领导的国民党军抗日残部,过着亦兵亦匪的生活。其间,他知道母亲因为与我爷爷陈子义通奸而死,也知道他父亲由我爷爷做向导被宋名、谢先的抗日游击队活埋。陈青岩为父母报仇,在国民党军团长柏云的支持下,于1945年夏伙同毛领、丁苟冒充谢先抗日游击队,诱骗我爷爷到柏子山柏树坟将其杀害。抗日战争结束后,柏云残部被国民党军整编第三师收编。1947年冬,陈谢兵团在焦子庙、焦坡寨阻击国民党军整编第三师。国民党军队大败,柏云不知死活。陈青岩携带电台率残兵被谢先率解放军一个连追击到虎牙山。陈青岩腿负伤,仅剩毛领、丁苟。陈青岩走投无路时,诱骗毛领、丁苟缴枪投降。当毛领、丁苟举手投降时,他为了灭口,却在他俩背后打冷枪。毛领中弹身亡,丁苟假装中弹跳进虎牙山山涧潭涡洞,被虎牙山和尚宋思救下隐藏在密洞。现在公安局保存着陈青岩的电台和杀害我爷爷和毛领、丁苟的手枪。
“解放后,陈青岩以投降有功而被谢先推荐当孔庙小学校长。我父亲陈国清和母亲也从国统区回孔庙小学任教。1951年春,华西县公安局截获并破译出了台岛方面发的‘柏子山计划’电文内容。宋名书记要求于伟中督查协调,单虎具体负责,谢先配合,尽快挖出潜伏的特务,坚决粉碎敌特的‘柏子山计划’。我父亲和谢先是姨表兄弟,他听信母亲陈高氏的叙述,怀疑谢先当过‘土匪’,是‘柏子山计划案’嫌疑。一次,在孔庙镇兵役部会议室,我父亲向于伟中、单虎举报谢先。单虎不相信我父亲陈国清的话,退出。会议室只有于伟中和我父亲二人。于伟中质疑我父亲‘你反映谢先有问题,我更担心你。我怀疑‘柏子山计划’与“老赵”你俩有关!’父亲陈国清说‘你怀疑我,有什么依据?’于伟中说,‘破译出的柏子山计划内容,点了你的姓。’恰在这时,二人的对话被教导主任吴明法偷听到,密报给谢先。谢先恼羞成怒,组织陈青岩、吴明法、侯气等老师对我父亲和“老赵”(杨庆典)突审、殴打、逼供……最后我父亲陈国清为了保护‘老赵’杨庆典的身份不被暴露,被迫承认是‘特务’。陈青岩借机对我父亲落井下石,说:‘陈国清要是特务,肯定手中有枪和电台。这对我们学校和人民政府极为不利!’谢先听信陈青岩的蛊惑,迫使父亲又屈招‘家还藏有电台、手枪’。其实,子虚乌有。吴明法等人在俺家搜不出电台、手枪,更加丧心病狂地多次殴打我父亲。陈青岩借机巧施人情,把我父亲诱骗到他住室,这时吴明法端饭进来……”
杨抗利按耐不住怒火,对吴明法喝道:“吴明法,你陈述陈青岩和陈国清在一起吃晚饭的情景——”
吴明法站起来,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脑际呈现昔日情景——
一九五一年四月阴历十四日晚上,一轮似圆不圆的月亮,悬挂南天。吴明法用托盘把晚饭送到陈青岩住室,退出,随手关门。
吴明法出门没有走,而是躲在门外的窗下,站在窗外东侧,顺月光向室内窥视——堂屋两间。西间挎耳是陈青岩和枝子的卧室卧室,东间正堂是客厅。客厅南,靠窗下有一张四方形高木桌。陈国清坐在高木桌旁,他坐东,脸斜对西南窗口。窗口是木窗棂,月光从南天斜射在窗下的高木桌上。陈青岩坐窗下背南面北,面斜对陈国清。陈青岩点上煤油灯,放到高木桌正中央,灯光把月光遮去;油灯闪烁着红黄色光照在陈国清脸上......
窗内陈青岩盯着桌面看看,转身......窗外吴明法影一闪,躲在一旁,他的视线只能看到陈青岩的背影和陈国清侧面。
陈青岩盯着陈国清说:“老同学,你老实说是不是特务?”
陈国清站起来:“我不是!”
“你藏有手枪、电台吗?”
“没有!”
“那为什么承认有呢?”
“他们殴打逼我!”
“事到如今,也得想开。吃饭吧!”
陈国清看看桌上,拿馒头,提筷子......
陈青岩又看看桌面,说:“对,我还有一瓶二锅头酒,咱尝尝,给你压压惊,解解闷!”说罢起身到西间卧室。陈国清愁眉苦脸,盯着闪烁的油灯......
吴明法在东间房窗外,发现西间灯亮起来,从西间窗里透出微弱的光,他只听到而没有看到陈青岩和枝子对话——
枝子迷迷糊糊地说:“你弄的啥?”
陈青岩说:“弄的酒!”伴随酒瓶碰桌声。
陈青岩返回东间,手提一瓶二锅头酒,似乎得意地对陈国清说道:“这还是吴明法给我送的,咱给他喝了!”说着,他把酒瓶铁盖挂啃在桌棱上,双手用力打开。而后把酒盅擦了擦,倒上酒冲洗一下,倒上酒。
陈国清二话不说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陈青岩又给他斟上一杯,他又喝完。而陈青岩小心翼翼地嗞吧一口。
吴明法进屋不成,又不愿走,只能在窗外恼怒而徘徊......
突然,陈国清大哭起来:“我窝囊呀!”
陈青岩急忙拉起陈国清:“老同学,你喝醉了,快回教导处去吧!”
陈国清晃晃悠悠地走出陈青岩住室......吴明法迅速躲在远处角落......
陈青岩说:“老同学,慢走!”说罢回室内。
陈国清走出陈青岩住室,舌头发硬:“他们冤枉我。他,他们才是特务、土匪,汉奸!”
陈国清踉踉跄跄地往教导处方向走去......吴明法从黑影中窜出来,狠狠地往陈国清背后捅一拳。
陈国清倒在歪脖柏树下地上,哀鸣:“你,你在害我呀!”
月光如洗。陈青岩在自己住室门口大吼:“吴明法,你想置人死地吗?”
吴明法听罢,迅速逃离现场回卧室......
吴明法回忆结束。
陈得索根据吴明法的叙述,进行推理分析:“陈青岩把我父亲领到他住室东间南窗下。窗下有一张高方木桌。陈青岩点上昏黄的油灯,放到桌中间。请注意,当时条件差,还没有电。陈青岩然后安排我父亲坐东,脸斜对西南窗口而坐。陈青岩自己背窗面朝里。此时月光正从窗口斜射下来,照在桌面上。灯光强时,屋中的月光看不到;灯光弱时,陈青岩就能看到暗淡的月光。如果外面窗口有人,那么影子就会投射到桌上被陈青岩发现。由于我父亲面斜对西南窗口,加之眼前的一盏油灯在闪烁,而且他又不注意外面动静,所以,他只能被别人看见,而不能发现外面有人。吴明法躲在陈青岩住室东窗东侧偷听窥视,偶尔晃动,陈青岩就知道。当他发现吴明法的影子在桌面上晃动时,便起身到西间点灯拿酒。吴明法偷听窥视的目的,不是怀疑陈青岩要毒死我父亲,而是监视陈青岩和我父亲如何勾结,说自己坏话,因此,也就没到西窗外,去观察陈青岩的行动。
“陈青岩到西间,利用这一机会把毒药迅速倒进酒里......但是,这时躺在床上的枝子还没睡着,或者睡后被惊醒,却睁眼看见陈青岩往酒瓶里倒东西。这时,枝子并不知道陈青岩下的是毒药,她迷迷糊糊地问:‘你弄的啥?’陈青岩一愣,迟疑,含糊其词道:‘弄的酒!’吴明法在东窗外,他只听到陈青岩的声音,而没有看到陈青岩在干什么。如果陈青岩与枝子的对话属实,在当时,陈青岩既欺骗了枝子,又欺骗了在东间的我父亲,还有东窗外的吴明法。
“陈青岩拿酒回东间。他把酒瓶和酒盅放在桌上,来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故意在桌棱上艰难地开瓶盖,用酒把盅子冲洗一下,这就告诉室内外的人,盅内无异物,酒瓶也从来没有打开过,让屋内的陈国清大胆地喝,让外面的吴明法明白,他陈青岩在酒内没做什么动作。他为了表白自己,也喝了极少的酒,由于药量不大,他没有出现生命危险。
“当我父亲陈国清服毒后,陈青岩就立即把他打发走。这时吴明法躲在阴暗处,等陈青岩回住室后,便怒气冲冲地追上我父亲,狠狠地在其背后捅一拳......这一拳使中毒的我父亲倒在地上发出悲鸣:‘你,你是害我呀?’这‘你’指的谁?就是陈青岩,因为我父亲已感到中了陈青岩的毒计。当他发出悲鸣后,陈青岩急忙在住室门口,大声喊叫——
‘吴明法,你想置人于死地吗?’常言道:月亮再亮也顶不上白阴天。陈青岩离吴明法50米远,他怎能看清是吴明法?这就更证明陈青岩早已知道是吴明法。然而,吴明法自知理亏,他顾不得多考虑,便拔腿就跑......
“这正中陈青岩下怀。他等吴明法逃走后,便奔到我父亲跟前,此时我父亲可能已死了,也可能奄奄一息了。于是他便走进吴明法住室,嫁祸吴明法(转入画面)——
一会儿,陈青岩跑到陈国清身边摸摸......接着。他走进吴明法卧室,愤怒上前搧吴明法一耳光:“你把陈国清打死了!”
吴明法捂住脸,战战兢兢问:“真的?”
“真的。”
“我只打他一拳呀!”
“你只打一拳吗?从下午到晚上,不是我制止,你们早把他打死了!”
吴明法扑通跪到陈青岩面前:“陈校长,你说咋办?”
陈青岩皱眉,背手踱步,缓缓道:“他该是畏罪自缢!”
吴明法爬起来,拧巴鼻涕,说:“我明白了!”
陈得索列举吴明法交代的证据后,继续分析:“吴明法按陈青岩意图,把我父亲吊到这教导处门前歪脖柏树上,造成我父亲陈国清‘畏罪自缢’的假象。后来,我母亲不依,向武装部长谢先报告,怀疑我父亲是被人打死。谢先鉴于当时形势,也为了保全自己,他没有深究。但是陈青岩,做贼心虚,恐怕万一谢先掘尸验证,他又吓唬、引诱吴明法掘我父亲的坟移尸....”
“当时,我父亲陈国清‘畏罪自缢’,都认为合情合理。因为他有‘畏罪自缢’的条件和环境。我母亲有异议,只是认为我父亲是被人逼迫、殴打而自缢。今年春天,我父亲被平反昭雪也是按‘特务证据不足,被逼自缢’落实的。如果不是我在漫滩湖‘捉鬼’,发现我父亲的头骨,如果不是宋书记,杨局长的重视、支持,陈青岩制造的陈国清中毒案永远难见天日!可惜,陈青岩机关算尽,还有破绽。他谋杀我爷爷陈子义,有丁苟见证;他暗算丁苟,但丁苟却逃过一劫;他给我父亲下毒,却被他老婆枝子看见。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也印证一句俗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