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张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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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走进张凡身边，也和他一样蹲在地上，张凡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一点反应，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叽里咕噜地像是小孩子在学大人说话。
张凡的手臂在地上划来划去，破旧的上衣袖子往上缩，露出了里面青紫交错的痕迹。
林峰瞳孔一缩，接过他的手臂低声道：“这些痕迹看上去时间不长，张老太死了难道还有人打你吗？”
他心里震动，不由自主说出了声，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回答他，却没想到张凡却朝着他笑了起来：“大哥哥好。”
林峰愣了一下道：“你好。”
张凡只看见下巴，一双眼睛只能看见半只，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就像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一样：“大哥哥你从哪里来？”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张凡显得很高兴，脑袋摇来摇去，羞涩地笑了一下：“我听我娘说外面的世界很大，还说要送我去上学堂，可是村子里面没有学堂，要到很远的地方才有学堂，娘说要送我去那里上学，可是我不想离开娘。”
“我离开娘，就没有人保护她了，那些坏蛋又要来欺负她了。”
“坏蛋！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打死！”
“娘在晚上总是哭，家里的门总是闭得紧紧的，可是夜里总是有人会闯进来，娘总是让我到院子里捂着耳朵不许进屋，可是我听见娘在哭在喊叫，可是娘不准我进去。”
“娘，我好害怕，凡凡好害怕啊，娘！”
张凡嘴巴里喋喋不休，眼睛没有看着林峰，盯着空中的某一个点，仿佛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
林峰和沈浩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渐渐的眼睛红了。
“畜生！”
张凡说着说着，突然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好像他面前站着一个敌人一样又打又踢，嘴巴里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啊——，打死你！”
林峰控住不住他，只好站远一点，等他平静下来再上前和他说话。
“哈哈哈哈，疯子又发疯了！”
“哈哈哈哈！”
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成群结伴地站在门口指着张凡哈哈大笑，有的甚至捡起一块石头往他身上丢，石头打在了张凡的头上，流出了血，一群小孩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林峰握紧了拳头大吼一声：“滚开！”
小孩被吼的一愣，随即大哭了起来，跑开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
沈浩也是一脸的愤怒道。
林峰拿出一张纸巾给张凡擦了擦伤口。
在张家村连小孩都敢这样欺负他，更不用说那些大人了，张老太那些人表面上照顾他，其实背地里把生活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张家村的人看他没有靠山，估计背地里也都欺负过他，否则他身上也不会出现那样严重的伤痕。
“谢谢大哥哥，我不痛的。”
“啊！我娘叫我回家了，我不能和你们玩了。”
林峰睁大了眼睛看着黑洞洞的瓦房，看着张凡高兴地手舞足蹈地跑了进去，嘴里高兴地含着“娘！”
沈浩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之前原本就打算带他离开这里，去省城的孤儿院，知道张容的事情之后我太高兴了，一时之间就把他给忘记了，这次咱们走的时候把他带上吧，孤儿院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总比在这里受人欺负的强。”
林峰叹一口气，从黑洞洞的瓦房里收回视线，里面张凡一边手舞足蹈地叫着娘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好。”
出了院子的门，林峰打算去张容的墓地去看看。
沈浩道：“张容当年就裹了一张席子被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墓碑也只是村里人给随便树了一块木板，早就不知道坟在哪里了。”
林峰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叹息一声道：“看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吧。”
张家村的坟墓都在那座小山头上，两人在山上转了一圈连一个小土包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有找到张容的坟墓。
“该不会被人给踏平了吧？”
“有可能。”
此时天已经黑了，找起来也不方便，林峰决定明天早上再来找一次。
等从山上下来，张家村突然传来了一阵铜锣声，然后再是唢呐声，听起来像是葬礼的声音。
林峰和沈浩对视一眼，都惊疑不定。
“难道凶手又对谁下手了？！”
两人快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发出很大的喧哗声。
几乎整个张家村的人都聚集到这里了，有的在帮忙摆桌椅，有的在帮忙炒菜，忙得热火朝天，没帮上忙的也不肯走，揣着一包瓜子拿着一张蒲扇和人闲聊。
要不是一栋平房前面挂着白幡，林峰还以为这是公园或者广场，不过乡下的葬礼就是这样的，他以前参加亲戚的葬礼也是这副场景。
一般的葬礼流程是，先将尸体放在一个房间里等着明天下葬，死者家属忙着招待亲朋好友，村里面的人都来帮忙，等第二天将尸体放进棺材里出殡，抬着棺材绕着提前制定好的路线走一圈，这个路线到底有什么讲究林峰也不清楚，但是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都要跟着棺材一起走。
林峰抓住一个村民的袖子问道：“这又是谁死了？怎么死的？”
村民本来不高兴，一看这是几天前来过的警察，顿时就气消了，一五一十答道：“村里的老中医，前几年瘫痪了，今年八十多岁了，今天早上被人发现从床上摔下来了，一探鼻子，死了！”
林峰着急问道：“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村民一听奇怪道：“不是真的死了还能诈尸啊？那肯定是真的死了啊，老中医这几年大病小病不断，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瘫痪在床，人又老力气，从床上摔下来摔死了有什么稀奇的？”
林峰闻言皱着眉头不语，沈浩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之前和人了解过，这个老中医人很好，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张容，而且还给张凡看过病的人，凶手应该不会朝他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