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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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广安门。
孙钤在城门口，摆了一桌火锅，涮着羊肉烫着牛肉，还喝着高度的蒸馏酒，一旁还立着个大旗，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新军营！
在大字底下，还有三行小字，自然是孙钤的三不要原则。
他的骚操作，让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是好奇，以至于许多人都会在此停留一会儿，想看个究竟。
更有甚者好奇的问起，这里是不是在招募新军。
董锜带孙钤回答，的确是招募新军，但不要白身，只要刚参军不久的新兵，且符合三不要原则。
众人得知情况，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万难理解，有些人略有悔意。
唯独，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
一直到夕阳染红天边，落霞高挂天空，都没有一人前来报名。
煮了一天的火锅，来来回回不知加了多少次水，红锅都变成了清汤，吃起来无色无味，完全没了火锅的灵魂。
“到底啥情况，这都一天了，居然没一个人来，消息真发出去了？”孙钤嚼着一块牛肉，很是无味。
从大明中后期开始，朝廷对于牛肉的管制不在严格，吃牛肉成为上层很普遍的行为。
“回驸马，消息真发出去了，还是老左亲自汇总的。”董锜担心孙钤不信，还把老左拉进来。
孙钤摸着下巴，“这就怪了，既然发了消息，为何一整天都没人来？京师附近的驻军还能理解，毕竟路程有点远，可京师的士兵们，就不应该了啊。”
董锜皱着眉头，道：“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孙钤抿着嘴思考。
“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董锜轻问了一声。
孙钤摇着脑袋，如今新军营可是皇帝的亲军，谁敢在背后搞鬼，活腻了不成。
哪怕是温体仁，都不敢乱来。
思来想去，孙钤还是没想通，不过不要紧，原因不重要，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商鞅变法的故事，他还是学过的。
“让老左他们再辛苦一趟，带着新命令连夜出城，告知所有军士，凡加入新军营的士兵，月俸四两银子，只要来此报名，前一百名可预支六月俸禄，前三百名可预支三月俸禄，前五百名可预支一月俸禄，另外，凡报名者还可额外领取二十两的赏银，不过名额有限，新军营只要八百人，八百过后一律不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孙钤就不信了，在金钱的诱惑下，那些士兵还能沉住气。
只是他的骚操作，吓坏了董锜，“驸马爷，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还要给二十两赏银，这是不是太多了？”
二十两听起来没啥感觉，可在大明，那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
孙钤一口气赏这么多，董锜不惊呆下巴就是怪事。
可，孙钤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缺人不缺钱，想要别人跟他卖命，一句话：得加钱。
第二天，孙钤照旧在广安门摆起了火锅，昨天红锅吃多了，后门有些不舒服，今日改为清汤。
除了火锅之外，他还让董锜摆了张长桌，上面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让锦衣卫守着。
在金钱的诱惑下，果然来人了。
先是良乡的几个士兵，前来投靠。
这几人灰头土脸，双目无神，骨肉如柴，若脱去军装，压根看不出是军人，但孙钤说话算数，既然符合三不要原则，就可加入新军营。
当即预支俸禄，又给了二十两赏银。
几个士兵高兴的合不拢嘴，他们四个月没法军饷，本以为新军营也会欠饷，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结果还真拿到钱了，还是成色上好的白银。
“一路辛苦，坐下来，吃肉喝酒！”孙钤还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吃火锅。
几个士兵有些胆怯，“小人们都是乡野村夫，哪里敢跟驸马爷同桌吃饭啊，小人们拿到银子已满足了。”
孙钤摇着头，“不，在我新军营，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贵族贫民，这里只有兄弟！ 生死兄弟！
凡加入新军营的人，年长者为我兄，年小着为我弟，其父母是我父母，其子女是我子女，我与兄弟们同吃同睡，同甘共苦！所以，你们必须坐！”
这番话把几个士兵感动的不行，他们参军之前，被乡绅抢走土地，实在走投无路这才从军，结果军队不发饷银，军官还恶意压榨他们。
使得他们的日子雪上加霜。
却没想到，刚入新军营不仅有钱拿，还有肉吃，而且是跟当朝驸马同桌吃饭。
对于孙钤来说，这只是小事，可对于几个士兵来说，已是不敢想象的事。
“小人，谢过驸马爷！”其中一人，很是动容，他家老母和妻儿都因旱灾饿死，他参军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可军营吃的比狗还差，更不要说吃肉了。
这次来京师，居然可以尝到肉，顿时，眼眶湿润起来。
“驸马爷，小人斗胆问一句，以后还有机会吃到肉吗？”那人深呼吸一口气，不想被人看到湿润的眼睛。
“当然，凡是我的士兵，每顿必须吃肉，而且猪肉、羊肉、牛肉都要到位，不吃好东西，怎么养出好身体，没有好身体怎么打胜仗。”
孙钤说完，还挑了一块牛肉，放在那人碗里。
扑通！
谁知，那人竟然跪了下来。
“驸马爷，小人不太会说话，就凭肉的份上，小人这辈子跟定你了！”那人道。
“驸马爷，我们也是！”其余士兵紧跟着跪下。
几十两银子没收买住他们的心，一顿肉居然使他们表了忠心。
这是啥逻辑？
道理很简单，银子花完了就没了，可只要人在新军营，就顿顿能吃饱，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好。
这便是底层百姓，最简单的诉求，也是最简单的希望。
希望每一顿可以吃饱，希望每一顿有肉，希望每一顿不用愁。
可，身处乱世，又有几个百姓真能顿顿不愁，顿顿有肉呢？
正所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而，在这乱世凶年的时代，最底层的百姓，最先失去家园，也失去做人的尊严，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的艰难。
可，在这条艰难的路上，他们还必须像动物一样生存，没有谁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