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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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帝的怒吼后,屋内一片死寂。
晋帝向后倚了倚,面孔隐入了龙椅撑起的阴影中,一边把玩摩挲着桌上的一个玉石纸镇,一边喜怒不明的开口沉声道,
“宁晦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地上的宁礼微微一抖,自己父亲的脾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的说话的,果然便听见宁晦冷声道,
“陛下,此事牵扯军政要密,非同小可。宁礼现下深陷嫌疑之地,应先行下狱,待相关证据核查清楚后,按律问罪。
再者,现下内忧未解,城南民乱当以安抚为主。既然现下证实耘堂少主并未私藏机要,便还是应先行释放,平息民愤为宜。耘堂百年行善,如今在各国均威望颇高,若他们为我大晋之患劳心劳力,最后反倒被无凭无据折辱下狱,这传出去,怕是与我大晋国誉有损。”
“父亲!”宁礼虽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品性,可如此全然不顾自己的儿子,也难免愤愤。
“宁爱卿所言正合朕之心忧,”晋帝沉声开口,“难民激愤不可小觑,因此去召各位入宫之时,朕便已经着元王带着粮药前去城南安抚民心,大开城门,并保证今日日落之前,查清真相,还花大夫清白,予众人一个交代。”
晋帝的话引来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的确,平民怨才是当下要务。
宁礼一听却是急红了眼,他下狱详查,却还花不语清白。这不就是认可了刚刚姜茗若的指控,若真是查起来,现下这些证人证物不说,万一查到自己以往的一些营生,岂不是再无转圜余地。
“陛下,”满殿的赞同中,萧国公却突然接过话头躬身开口道,“陛下大局为重,当机立断压制乱民暴动,实为百姓之福。只是。。。老臣以为今日之事着实有些蹊跷,若就这样将世家重臣下狱,未免有欠妥当。”
!!!
萧国公此言一出,可谓满堂哗然。
萧宁两氏之争已同水火,今日彧王妃全面一击,显然是重挫宁氏的一招重锤,怎么眼看着连宁晦都要大义灭亲断尾求生,放弃宁礼了,这萧国公却突然蹦出来帮对手说话了?
晋帝也难得有些怔愣,试探问道,“萧国公此言何意?国公所谓。。‘蹊跷’意指。。?”
“老臣未参与此案,不清楚来龙去脉,只是。。。那位花大夫。。。。当真与此事无由?当真。。半点疏漏都没有吗?他若无辜,那好端端的,宁礼大人为何要与他纠缠呢?”
茗若转身怒视向一旁的萧国公,心中还在快速思虑。这萧道一向护短,便是对自己有意见,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帮对家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宁礼眼神与躲在萧国公身后的萧智目光相交一瞬,心中会意,比在场所有人反应都快,抓住萧国公的话尾向晋帝高声道,
“没错陛下!微臣当真冤枉!那花不语分明就是彧王妃的手下,微臣前日跟着线索,一路查到花不语,而这花不语与彧王妃关系‘匪浅’,微臣这才领兵前往彧王府与彧王妃对峙,彧王妃当时明明承认这花不语乃是一介游医,如何此时又成了耘堂少主!!”
宁礼看着自己和萧国公联手之下震慑全场,忙再进一步攀诬道,
“陛下,这彧王妃持身不正,最是会那些妖媚惑人之举,她去年在云自来便用尽那些不入流的法子,扮做个舞姬招摇过市,还趁机迷惑了彧王殿下,不然彧王殿下天人之姿,多少名门贵女都未入眼,怎会看上她一介草莽粗妇!!当日之事萧国公和萧智大人都在场,他们都亲眼所见,这彧王妃见到那被缚的花不语,那眼中又是心疼又是怜爱,甚至不惜帅府兵与微臣兵刃相见,生怕他在微臣手里磕了碰了,受到一点委屈!!”
“宁礼!!”茗若一时只觉得血往脑上冲,这宁礼当真是疯了,眼见自己落败,便刻意转移话题,模糊重心,将这脏水硬往自己身上泼。
“萧国公,宁礼说的可是实情?”晋帝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宁礼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家儿媳妇不守妇道,这是把段演也拉进这脏水之中。不管这萧国公为宁礼说话有何打算,但他但凡是没得失心疯,也不能再由着宁礼胡言。
却不想晋帝问过话,萧国公却一脸愧疚为难。
半晌,声音混合着压抑多时的怒气和惭愧向晋帝道,
“陛下,老臣并不清楚彧王妃和那花大夫的渊源。只是,我萧氏一向门风清正,家中女眷更是恪守妇道,从不敢有半分逾矩。微臣当日不欲彧王妃当街与外男过多牵扯,命她先行回府,由老臣一力与宁大人周旋,可没想到。。。
彧王妃却全然不顾长幼尊卑,直斥老臣多事,更将老臣父子拒之门外,不让我们入府半步!陛下,不是老臣托大,可便是彧王殿下,也从未对老臣如此忤逆!陛下,家门不幸~~先皇后早薨,我萧氏作为彧王外家,本应承担亲王妃训导规劝之责,如今这。。。唉,是老臣失职啊!~~”
萧道先是声色俱厉,转而声泪俱下,说到最后更是跪伏于地,向晋帝痛诉。
萧智也急忙跟随父亲跪倒在地。
茗若带着怒气斜瞥向身旁的萧国公,到底忍住没有开口还击,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萧国公会在此时倒戈。
这宁礼到底是许了多大的利益,能让萧国公如此智昏,竟不顾彧王名声,转而向自家人开炮。
可他到底是段演的外祖父,茗若再怎样也的看着段演的面子,不能与萧国公太过对抗。
茗若暗吸口气,转头向宁礼朗声道,
“宁礼大人,您当真是颠倒黑白的高手,我与花大夫相识,此事殿下比你清楚,用不着您添油加醋的抹黑我。前日我之所以没有公开他的身份,是因为花氏一向行善低调,从不在百姓面前公开露面,招惹民心。这一点,眼明心亮之人尽皆明了,我又怎会因你这登徒子随便栽赃诬陷几句,便揭露他的身份,惹难民意反,添父皇烦忧呢?”
茗若当先几句淡化了自己与花不语关系,又将晋帝拉入战局,最后紧随而上,
“倒是您宁大人,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将父皇耍的团团转,没一句实话。”
茗若再不复初时的娇弱,言辞犀利、毫不客气,转头又向晋帝进一步痛诉,
“父皇,宁礼他压根就没打算将兵器图献给您!父皇可还记得,半月之前他谎称与万安仍在交涉,曾提前进献了一张用蜀纸绘制的图纸!大家刚才亲眼所见,这图纸可是绘制在仙音烛上的,那宁礼手中那张图纸又是什么!?这分明从头至尾就是一个计!
他早就见到仙音烛却暗藏不报,做了张假的图纸来迷惑众人,等到陛下催促之时,他便再装模作样的演出一场刺客偷袭的戏码,假称图纸被劫,反过来贼喊捉贼,将这罪名嫁祸到花大夫和我彧王府身上。
宁礼大人,您真是打的好算盘。既截留了图纸,又泼了对手一身脏水,一石二鸟啊~
宁晦大人,你宁氏自诩清流世家,没想到也会纵容子嗣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扰乱朝纲!”
茗若一字一句,条理清晰,攻守有度。
除了萧国公,更是将宁礼、宁晦、晋帝等人全部都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