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坛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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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天，依旧乱象持续，流言火热。
只是街头巷尾从紧盯张升的灭门和罪行，渐渐的开始注意到了这次案件中的正义化身——杨千手和罗日夕。
经此一案，大家都知道了这平居坊中住着两位大善人，一位侠义无双，萍水相逢勇救孤女，更是不顾自己安危，深入虎穴，身残志洁；另一位仁善无双，自甘贫苦卖艺持家，还供养了众多孤儿，不求闻名。
两人忘年深交，默默无闻，却行尽世间善举，真可谓是菩萨转世，济世度民。
对于这种难得一见的轶事，最微末小民中的英雄，百姓们可谓撸胳膊挽袖子，牟足了劲评论八卦。
只要人人奉献一点吐沫，草房陋巷也可圣光普照，成为众多脆弱心灵寄存的净地归宿。
百姓们自发的给杨、罗的小院，送粮、送菜、送布、送匾。。。
破旧惨败的平居坊甚至突然间都成了特殊的代号，让人提之起敬。
罗日夕因为要配合侦查，加上身上伤重，薄中为他请了大夫诊治，便一直住在大理寺未归。许多不明所以的百姓居然还情愿，让朝廷彻查扣押罗日夕的官员。
薄中苦笑不得，不过忙于和段演、茗若梳理线索便懒得理会。
张升既已暴露，便无需遮掩。段演直接从云自来山庄调了账本彻查，结果确如茗若记忆无误，只是中济商号仅已青白瓷代号记账，也算不得铁证。
而茗若一边到大理寺商讨案情，一边去使团驿馆安抚开解朱蔓儿，跑了几个来回后，被段演亲自逮住扔回了将军府修养。
只能听雨殇转述些八卦的茗若，心下忧虑却是越来越重。
乍起盛名，对杨、罗二人绝非益事，只是流言似火已不能压下，茗若只得嘱咐岚月楼人探查最初源头，看看能否找到些异常。
——
不想到第三日，茗若便已一语成谶，势头本有些减弱的流言因几把逆火，再次掀起烈焰。
已被人称作活菩萨、真英雄的杨千手和罗日夕，实际上是两个组团犯案的惯偷！
大到富人家的珠宝金银，下到邻里街坊家的鸡蛋油盐，无所不偷。而罗日夕更是个假清高的读书人，暗里用这些偷来的金银，流连花街柳巷，对那些下贱的妓女们一掷千金。救回来的孩子，说不定便是他和哪个不要脸的婊子生的杂种！～
这些个婊子最不值得同情，反倒是那个户部张大人家一向家风森严，还经常行施粥善举，心怀百姓，张家公子不过去黛眉阁荒唐一次就被那小贱人连累之死，张大人更是不过买卖了几个贱人，却被逼的全家惨死。
可叹。。可怜。。。
“啪！”茗若听了雨殇断断续续转述的流言，气的狠狠拍向桌子，只感觉一股怒火猛烧的自己胸闷。
无耻！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丧尽天良！！
“小。。小姐，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雨殇也心中不平，只是看着气到脸色发白的茗若还是开口劝道，“我们。。我们按您的吩咐一直在追查流言的源头，不过这流言似是一夜之间在各个茶馆酒肆铺展开来，速度之快，根本无法深查。。。”
“哼，不用再追了，查不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能有这种本事，这么多人力，这么多资产的，在东晋除了四大世族，还有谁能有这分量。。。宁氏。。”茗若冷笑道，深吸几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便吩咐道，“备马车，去平居坊。”
相较于一战成神，从神坛到地狱的坠落反转更是容易刺激人们脆弱的道德神经。
是以相较于追究背后黑手，茗若现在更担心身处平居坊的杨千手一家。
——
依旧破旧逼仄的院落门前，此时热闹非凡。
院前还散落着前几日各处慕名前来的仰慕者留下的鲜花，此时被毫不在意的践踏在泥土中。
因不知如何处理，被屋主临时摆放在大门旁的一摞牌匾，此时被几个好事者拎了出来，被众人的脚印洗礼，更有甚者被人用斧头镰刀狠狠的招呼了一顿。
众多好事的百姓，将院门团团围住，时不时的还随手捡起石子掷向院内，人声喧闹。
茗若带着雨殇和温无言匆忙赶到时，隔着几条街坊，便能听到这边的吵嚷声，骂来骂去，主旨只有一个，就是让人渣离开平居坊，别脏了这片淳朴本分的土地。
“杨老贼，你还不出来，躲在里面当什么孙子！”
“他躲在里面不出来，街坊们，我们不能由着这种人渣造孽，我们冲进去，把他抓出来！”
群情激愤之下，百姓们自己动手，开始用斧头凿坏破旧的门闩，便要向院中涌去。
“住手！”
在众人敲碎门闩，冲进院落的同时，一声厉喝响起。
茗若带着雨殇和温无言飞身跃过众人，落在院中，挡住了众人脚步。
“各位如此胡闹，是想做什么？”茗若声音清冷低声质问道。
雨殇已得茗若吩咐，先一步进屋去查看杨千手和孩子们的情况。温无言则守在茗若身边。
聚众的百姓乍见茗若，一时都未缓过神，正面面相觑。突然人群中一个精瘦男子开口嚷道，“我们是邻里街坊，来讨个说法，你又是谁！？”
“我是杨老先生的朋友，”茗若目光微聚，盯向开口的男子，“诸位若有不平，当去找官府讨说法，现下这般成何体统？”
“嗨！我说你是哪来的小娘们！瞎捣什么乱！”男子再次开口嚷道，“这杨千手是个老贼，养了一窝小贼！我们平居坊容不得这样的老鼠屎，今天我们就是来替天行道的，识趣的就赶紧让开，回家绣花去！～乡亲们，我们进去把那一窝贼人抓去来去巡街，走！～”
男子煽动起众人情绪，一伙人群情激愤的向院落中闯来。
“放肆！”
茗若抽出腰间纨扇，隔空向众人脚前的地上划过，猛地激起了地上的泥土和碎石，崩向人群，众人忙去抬手遮面，也因而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