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红颜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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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在盯着场中的烈火，在一片残忍的安静中，段演却转头向门外高声唤来了寻白。
“殿下。”寻白在外间也听说了事故，匆忙赶进来。
“把咱们的人手分成三路。阿扬，你带其中一队立刻赶去黛眉楼控制现场，所有人记录身份后方可离开。另外，找到事发的房间看管好。”段演冷声向段扬吩咐道。“再有，扣住黛眉阁的掌柜。”
段扬还沉浸在震惊中，突然被段演指派忙收敛神色，“是，三哥。我这就去。”
“我也先去杏花台那边。”身为大理寺少卿的薄中也反应过来，非常有自觉的向段演交代完，便和段扬一起向门外冲去。
“寻白，你带一队脚程快的，分别前去知会京兆府、大理寺，让他们派人过来协助。”段演紧接向寻白吩咐道。
已经冷静的茗若看着窗外，还在燃烧的舞姬已经不再有动作反应，摔倒在地。
“殿下，又是火。”茗若耳边听着段演给寻白的指令，在段演身边突然轻声提醒道。
段演向寻白补充道，“你亲自去找凌飞羽，让他带府兵赶往驿馆，在尽量不惊动的情况下，保证万安使团的安全。”
“是。”寻白领命离开。
热烈的狂欢，在突如其来的火光中戛然而止。
一如白日江上的大火，上一瞬炙热迷离，转瞬便是血色残肢，红颜焦骨。
段演交代完便带着茗若一同下到现场，台面上的酒水烧尽，火势已经渐渐变弱，黛眉阁的小厮终于能在薄中的指挥下抢上台去泼水救火。
段扬和薄中动作麻利，已经迅速展开防控。只是两起事故当着四楼宾客的面突发，场面颇为混乱，宾客们又大多非富即贵，时不时便有好事者想凑近来看热闹。段演几人随身带的人手有限，压制现场颇为艰难。直到段演亮明身份，宾客们听说彧亲王到场，这才消停了些。
茗若低调的跟在段演身后，两人到坠楼的尸身旁察看。
死去的两人是相拥坠下，现下已分散开，不仅肢体扭曲，而且每个人脖颈处都有异常多的血迹。
茗若瞟见喜洁的彧王殿下又不动声色的掏出了自己干净的小帕子挡住口鼻，便心领神会的要主动上前去仔细查看，结果刚迈出半步，身侧的段演却暗中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光看着前面，却借着帕子低声道，“人多眼杂，县主慎行。”
茗若撇了眼黛眉阁门口正陆续离开的宾客，便听话的停下脚步。见茗若配合，段演随手招了个身边的侍卫上前查看。
侍卫手脚麻利的查看完，才发现女子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发簪插在自己的脖颈处，而男子的脖颈处也有被发簪刺出的血洞，两处伤口既深且重，下手甚是决绝。
本来两人相拥而下，茗若还曾往殉情的方向猜测过，如今这副景象看来倒像是女子拖着男子同归于尽，怕死不干净，还给自己两人各补了一刀。
茗若抬头看看眼前灯红酒绿的黛眉阁，心中不由自主地蹦出四个字，
逼良为娼？
正胡乱想着，薄中声音自后响起，“大理寺的人已经到了，我已吩咐他们把舞姬的尸身连同这两具尸体收回去，待仵作验尸后，才知道具体情况。至于舞台那边我也勘查过了，没什么特别情况，就是普通的酒坛和酒，引火点燃的。目前看来，应该就是自焚。”
“我这边也基本结束了。”薄中正说着，段扬也赶到汇合，“宾客们已做好名册记录，都离开了。黛眉阁的掌柜、伙计还有其他的女子，我也让人看押起来了。
还有，我简单打听了一下，坠楼的姑娘叫之升，自焚的姑娘叫飞芷，她们俩都是黛眉阁近期刚从江南收来的美人。至于那男子，就比较麻烦了，他是户部侍郎张升的独生子张东湖，听说他今天抢的头筹，买了之升姑娘的。。。。”段扬说着，看了眼一旁认真倾听的茗若，支吾道， “唔涅。”
“嗯？买了什么？？”薄中没听清，一脸认真的问道。
“买了初夜。这是青楼妓馆刚收新人时，常用的手段。抛个噱头，便能引的些公子哥一掷千金，不过。。户部侍郎张升的儿子。。。” 茗若勾起些许回忆思索，随口解释道，没有注意到段扬略微抽搐的嘴角，和薄中有些僵硬的表情。
还是“见多识广”的段演开口问道，“你还认识张升？”
“不认识，但是听过些传言。” 茗若回道，看了眼传言的源头段扬一眼，解释道，“听说他家夫人颇为强势，把丈夫和儿子看的很严，谁都不敢拈花惹草。没想到居然跑来青楼买妓人的初夜，七殿，你这小道消息都从哪听来的啊？~”
“什。。什么！茗若姑娘，你不要胡说~”段扬急忙摆手，想起刚得到的消息，眼睛转了转向茗若道，“我倒有一事想问你，你可知道那个跟你相识的少年去了哪里？”
“七殿下，这话什么意思？”茗若一愣。
“相识的少年？可是说刚才在吹口哨的那个人？”薄中听了段扬的话也问道。
“是啊。之前茗若姑娘在碧水阁的时候替他解过围，我看着你们两人像是认识。我刚才登记人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段扬道。
“不见了？！”茗若道。
段演在一旁看着茗若的惊讶似不是作假，便向段扬道，“你可有查清楚？去房间查看过了吗？”
“这是自然~我怕宾客找事，亲自在那看着他们一个个盘问的。结束之后，我才发觉没见到刚才那个少年，所以我就去了刚才他在的房间。那屋里的姑娘说杏花台起火之后，他就不见了。所以我估计，是在我带人赶到黛眉阁之前，他提前就先离开了。”段扬简述了刚才的经过，“他反应倒是够快的~”
“两起事故刚发生，众人都在震惊之中，他却迅速离开了现场，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薄中听了段扬的话疑虑道，又向茗若，“姑娘若是与他相识，可知他的身份和住处？”
茗若心中正飞速思考，听到薄中的话倏的抬头看向他，目光中多了几丝犀利，声音清淡的反驳道，“薄大人这是何意？现下事情来龙去脉尚不清楚，薄大人无凭无据，怎么就把他看作了嫌犯一般？您也说了是两起事故，发生之时我们均在场，他可有做什么可疑的举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薄中只是下意识的对和茗若有关的事存疑，自然是无凭无据。
“好了。今日之事颇多蹊跷，待细查之后才有定论。”段演发话道，看了看场下乱糟糟的一团，向茗若道，“茗若，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多谢殿下好意，您留下主持大局吧，我自己回去就好。”茗若回道，又向段扬薄中两人道了个别，便痛快的离开。
茗若身手灵巧的隐匿入人群，离开了现场。
刚回到大道，便见雨殇从暗中跳了出来，“小姐！”
“雨殇，无言可还在驿馆 ？”茗若问道。
“是。无言哥还没回来。”
“茶茶呢？”
“茶茶哥刚才倒是过来过，听说他把人跟丢了，过来找小姐示下的。不过刚才他在这附近又看到了那个公子，让我留下给小姐带话，他又跟上去了。”雨殇乖巧的汇报道。
墨矣那小子果然提前跑了，他到底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茗若正想着，雨殇见茗若脸色不佳，小心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去哪？也去驿馆吗？”
“算了，今晚是非太多，我们先回将军府，等等各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