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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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来到三楼，只见门房全部掩盖着，透过雕花的窗户，也看不清其中的人影。
“琰儿？”楚汉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动静。
楚汉只觉得喉咙像是有一团火球，自己对蔡琰的思念，再过去的三个月中被压抑得很深，但此刻却无端地燃烧。
他推开了门，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已经打开。
“琰儿？是我，我回来了！”楚汉再次试探着叫了一声，仍是没有回应。
他合上了房门，只见屋子里十分整洁，更是有一种淡淡的幽香，显然是蔡琰长居于此，又经常打扫的缘故。
楚汉抚摸着房中的物事，不免叹了口气。
即使二人成婚了，说起来，蔡琰也只是刚刚十八九岁，这样的姑娘，在前世中，还在父母跟前撒娇呢！
可蔡琰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那个不靠谱的老爹，抛下年幼的她，自己去江南避祸，甚至因此间接性地造成了，另一个时空中，蔡琰被北匈奴夺走的下场。
之后以才名冠绝天下，又以美貌享誉陈留，引来贼人觊觎，险些城破失身。
而她那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罢了，竟然为了将典籍流传于后世，想过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这是何等坚毅的女子！
甚至后来，她从小到大始终常伴左右的玩伴，翠草惨死，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报仇的事！
楚汉几乎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依仗，却也不得不在新婚之夜仓促成行，去扫荡兖州的叛乱。
这一切，说来又与蔡琰有什么关系呢？
她曾经和楚汉讲过毕生的夙愿，便是和郎君琴瑟和鸣，有一间小小的房子，每日弹琴读书，就很好了。
可楚汉却不能回应她的心愿。
因为他是天下利刃，又或是，他是一个看过了历史河流的穿越者。
他知道，那些被人们怀念的盛世，今后或许不会再有了。
所以，即使令蔡琰担惊受怕，他楚昭寻也得战！也得争！
念及此处，楚汉再也忍耐不住，用蝙蝠之力探测了房中的物事，果然感应到屏风后，有蔡琰的身影。
“琰儿！”楚汉又大声喊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屏风后面，我回来了！我很想你！”
依旧是无人回答。
楚汉以为蔡琰终究是因为自己在婚礼中抛下她一别三个月，耍起了小性子，便只好忍耐。
可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呀。
他上前一步，正要将屏风后的蔡琰揪出来，却听见了一声琴音。
楚汉毕竟在邺城与蔡琰朝夕相处，虽然关系始终停留在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地步，但琴艺大进，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只是听了一声，楚汉便知道，这是蔡琰在屏风后，弹奏了《凤求凰》第一曲。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果然，如楚汉所料，蔡琰将这琴曲缓缓弹奏出来，当真是如清泉飞瀑，叮咚有致，清冽甘甜。
琴曲抚慰了楚汉的心，他平静下来，看到了桌台上有另一只琴。
甚至，上面还有被自己忽略的纸条。
“静待君音。”
这是一个巧妙的双关，楚汉淡淡一笑，便坐下，待蔡琰自屏风后一曲奏完，弹奏出了《凤求凰》的第二曲。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楚汉一边弹奏，一边恍然觉得，这两曲中的意境，和自己与蔡琰的处境多么相和。
蔡琰所奏，是为了表达自己对楚汉的相思之情，“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况且三月呢？
而楚汉，也不正是曲中的“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这本就是前朝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一段佳话，司马相如热烈表白，卓文君芳心暗允，竟然和司马相如私奔，纵然家徒四壁也不嫌弃，当垆卖酒，之后才通报家人。
这与蔡琰私自与楚汉订了婚约，岂不异曲同工？
楚汉原本热烈的心，在抚琴中渐渐变得清和，甚至进入到了一个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一曲抚完，楚汉尚未回过神来，背后竟然被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紧紧抱住！
“郎君……”
终于听到蔡琰如泣如诉的声音，楚汉心火大炽，转过身来，一把将蔡琰紧紧抱住！
而蔡琰的肩膀，不停地抖动，似乎是怪罪楚汉，归来得太迟。
二人如此相拥了不知多久，竟然无言，只觉得此刻若是掺杂了什么言语，反而会落了下乘。
良久，楚汉才缓缓松开蔡琰，将她拉得远了一些，细致地望着那天下最美的容颜。
蔡琰双颊通红，但也不避开楚汉的目光——她也想好好看看自己的郎君呀！
“琰儿……你怎么还穿着红装？”
楚汉讶异地发现，蔡琰的打扮，与那日婚礼中无异，仿佛这过去的三个月时光，从来没有发生过。
“琰儿不知道，算不算楚昭寻的妻子。”蔡琰腼腆地笑着：“那日，我们还没有礼成。”
楚汉一愣，顿时心中温馨起来，在蔡琰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道：“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跑也跑不掉。”
蔡琰大羞，轻轻道：“我又何须跑呢？”
妈呀，这妮子说起情话来，可真是销魂啊！
楚汉连忙屏除心中杂念，拉着蔡琰，重新在房中点燃了红烛。
说起来，这间房其实是楚汉所设计的，故意加装了一些后世才有的装饰，例如窗帘。
或许楚汉心中，是不希望自己忘记从何而来的。
红烛点亮，但此时并非凉夜，便拉上了窗帘，顿时有了洞房花烛的气氛，蔡琰的脸，也红噗噗的，煞是可爱。
楚汉当即面对红烛跪下，其实身为穿越者，楚汉并不相信鬼神，可若是这种无意义的仪式，能令蔡琰开心，谁又能说，这是无意义的举动呢？
“我楚昭寻对苍天厚土发誓，今后必定对蔡昭姬一心一意，不管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罢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半古代半现代的婚约后，楚汉便肃然磕了九个响头。
蔡琰万千柔情，尽在今日实现，其实以她的性格，更喜欢这样无人打扰的情形，便也跪了下去。
“小女蔡昭姬，今日许配给楚昭寻为妻，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若是神仙娘娘有灵，还请保佑我们夫妻二人，白头偕老。”
说罢，也诚心诚意地磕起头来，只是心中以为磕头越多，愿望便越容易实现，竟然不管不顾地磕起来。
楚汉见天下第一才女，在这件事上竟然也笨得可爱，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心动，将蔡琰扶起来，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有多爱我了。”
蔡琰脸红如血，刚想辩驳几句，想到如今和楚汉当真是一心同体的夫妻了，不知为何竟然更为害羞，用双手捂住脸颊，声若蚊呐道：
“其实，你还是不知道……”
听了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语，楚汉再也忍耐不住，便将蔡琰的手掌拨开，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
蔡琰又是幸福，又是害羞，三个月以来的思念如同洪水决堤，搂抱住楚汉的背脊，热烈地回应起来！
唇齿甘甜，更胜美酒，那红烛微微跳动，火光将这对有情人温柔地包裹。
二人缠绵了不知多久，方才相视一笑，从地上起身，但仍依偎在一起，坐在镜子前面。
“琰儿，以后我叫你什么好？”楚汉忽然问道。
蔡琰脸色绯红，道：“夫君愿意叫琰儿什么，都无所谓的。”
楚汉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叫你琰儿吧，已经成了习惯。以后有了孩子，便叫你孩儿他妈，你叫我孩儿他爸！”
“什，什么孩子！”蔡琰更是大羞。
“怎么，你是丁克……不，你不愿意生孩子吗？”楚汉眨了眨眼睛，呆呆地望着蔡琰。
蔡琰哪里好意思承认，偷眼瞥到楚汉的坏笑，这才嗔道：“夫君你……你总是捉弄我！”
楚汉又紧紧抱住蔡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便捉弄你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好好。”蔡琰也抱住楚汉，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忽然，蔡琰噗嗤一笑，让楚汉摸不着头脑：“怎么了琰儿？”
“我想起爹爹这三月以来，一直盘问我究竟如何看上你的。”蔡琰忍俊不禁：“他说你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如此位置，将来飞黄腾达，若是有了大小姬妾十几位，让我怎生是好！”
“这老头净瞎胡闹！”楚汉都坐不住了，“他……他破坏你我夫妻感情！”
蔡琰看了楚汉一眼，似笑非笑道：“夫君便可以发誓绝不会如此吗？”
望着蔡琰的神色，楚汉登时背后一阵冷汗。
这白素的事情，自己可是一五一十和蔡琰讲过的，那万年公主，也是蔡琰隔墙有耳听来的，自己都辩驳不得……
虽说自己暂时也没想过娶她们俩，可是照此看来，日后不知还会不会有失了道心那一天。
见到楚汉讪讪的模样，蔡琰心中涌起柔情，抱住楚汉道：“夫君，你乃是天下英雄，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这样的小女子失信的。方才你说的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有什么的，琰儿实在感动极了。可若是日后有哪家的女子看上了你，以你的热心肠，也难免不会生出情丝……其实，琰儿以为，那也无所谓的。只要你我相处之时，心中不会想着其余的女子，便好了。”
楚汉心中砰砰直跳，也不知道蔡琰所言究竟是真诚还是送命题，干脆闭口不言。
“夫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么？”蔡琰忽然悠然神往，“那时候，我被贼人捉住了，当真是万念俱灰，可若是我就这样死去了，父亲的典籍也不能流传于后世。我……”
说着，蔡琰便哽咽了。
楚汉连忙抱紧了她，道：“琰儿，说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那时候的苦，就不必再提了。”
“要提的。”蔡琰执拗道：“夫君有所不知，那时我心中想的便是，若是有盖世英雄出现，将我从此境遇中救出，那该有多好。”
“于是……”蔡琰抬头望着楚汉，笑道：“你便出现啦。我想这一定不是偶然，若你只是在圉县盘亘几日，我便想着将家中最珍贵的典籍送给你，作为答谢。可谁知……”
蔡琰幸福地叹了口气，道：“哪用得了几日，我便情之所钟，再也不能移开了。”
说罢，蔡琰一只手抚摸着桌台上的琴，竟然弹出了许久之前，楚汉为她所唱的《晴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楚汉心中感动万分，然后伸手去解蔡琰的衣衫。
蔡琰脸一红，只装做没有察觉。
楚汉入手将红装的纽扣解开，便触碰到蔡琰的腰肢，入手细腻如凝脂，又火热无比，令楚汉不由得闷哼一声。
蔡琰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全身如火炭，僵硬不能动。
“琰儿……”
楚汉呼唤了蔡琰的名字，令后者如中魔咒，本来紧绷的身子，登时软绵绵地搭在楚汉的胸膛上。
“嗯？”蔡琰惊叫一声，原来是楚汉轻轻咬着她的耳朵。
其实楚汉的手法笨拙得很，这古代女子的衣物又十分繁琐，好在蔡琰乖巧，一颗心早就系在楚汉身上，静静地伏在楚汉怀中。
终于解开了红装的打好的结，楚汉已经快要满头大汗了。
正在此时，他感受到怀中蔡琰的异样。
“琰儿……”楚汉大惊失色，道：“你……你怎么哭起来了？”
蔡琰强忍住眼泪，啜泣道：“若是翠草知道我们成亲了，不知道有多开心。我……我很想她。”
楚汉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全心全意地抱住蔡琰，轻轻道：“她一定知道的。”
蔡琰伏在楚汉的肩头，慢慢地流着眼泪。
这女子，也实在太苦了！
“琰儿，今日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看那烛火……”楚汉指了指红烛，道：“那么明亮，翠草她一定泉下有知的！”
“嗯！”蔡琰这才破涕为笑，亲了亲楚汉的脸。
登时，楚汉将蔡琰拦腰抱起，放在屏风后面的床榻之上。
蔡琰原本以为，楚汉最多不过是解开自己的衣衫，所以惊叫一声：“郎君……不，不行……现在还是白天……”
“窗帘之内，便是黑夜。琰儿，当初装潢的时候，我不是便和你讲过吗？”
楚汉说着，又深吻着蔡琰，直叫她喘不过来气。
意乱情迷之际，蔡琰以最后的清明道：“郎君，若是有人上来……”
“不碍事的。”楚汉抚摸她的脸，只见蔡琰媚眼如丝，这等姿色风情，天下谁人能及？
“楚楚在楼下，她知道你我好久不见，定然会将来客一一拦住。”
“啊！”蔡琰听到楚楚还在楼下，登时大惊：“她……她岂不是会知道你我在此……唔……”
蔡琰刚想用双手捂住脸，已经被楚汉拨开，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中，还顺手解开了蔡琰的亵衣。
天下第一才女脑海中的清明，像是琴弦一样，断了。
春宵苦短，房中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