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偶王与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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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多，广德一家香烛店内，老板正在跟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争论。
壮汉说，为什么舍近求远进湖㳇的货，还说他们生产的货物在质量与价格方面都不比别人差，为什么不进他们的。
也许，已经争论了有一会了，老板已经没耐心，绷着脸说：“进谁的货由我们自己决定，旁人别来干涉。”
这话惹恼了络腮胡子，他气呼呼地说：“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以后最好不要跟湖㳇人来往，否则的话，自己掂量。”说完，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从里屋出来，“叔，我大伯不大会说话，假如冒犯到您，还请您见谅。来，您抽烟。”说完，拿起柜台上的烟，递给络腮胡子一根。
络腮胡子接过烟，态度缓和了许多：“就是嘛，都是为了生意，可以好好谈。”
“叔，假如我们从你们那里进货，有优惠吗？”女孩认真地问。
“旁的不敢保证，至少比湖㳇那边便宜，而且，质量没得说。”
“质量很要紧。叔，实话告诉您，我们就是看中湖㳇那边的货质量好，才进他们的。对了，最近我们打算进一些锡箔，不知道你们那里出产的怎么样。”
见女孩子有进货的意思，络腮胡子的态度热情起来：“丫头，不是叔跟你吹，我们的银锡箔，都是用绍兴传统手工制作法生产，底纸是清一色的竹浆黄纸。假如你进我们的货，包管不会后悔。”
“这样呀。”女孩想了想，说道，“我有很多外地同学家里也是开香烛店的，如果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价格有优惠，我想，他们肯定乐意从你们这里进货。这么多家店加起来，每季少说也得要几十万的货呢。”
“那好呀。”络腮胡子高兴道，“要不这样，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作坊；相信妹子也是个内行，质量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稍后，络腮胡子走了，离开前，给女孩留下联系方法和作坊的地址，说女孩去的时候电话联系，他会在作坊里等候。
下午一点多，络腮胡子接到了女孩打来的电话，对方说半个钟头后能到作坊。
络腮胡子立刻行动起来，他让人将作坊打扫了一边，把一些制作锡箔的工具摆好，并请来懂得做锡箔的人，准备在现场进行操作演示。
他之所以搞得这么隆重，倒不是因为要让女孩看他们的实力，而是他这里压根没有生产锡箔的能力。
简单来说，他只是个二道贩子，所有的货都是从别人那里进来的；并且，锡箔的质量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好，他是用成本比纯手工制作低了一倍的机制锡箔，来冒充纯手工的。
准备妥当之后，急于邀功的他立刻跑去附近的一栋别墅，里面住的是他的老大丧龙。
丧龙不是老大的真名，是地方上的人给他起的绰号，是丧事一条龙服务，也是本地白事行龙头老大的意思。
进门后，络腮胡子将有可能从湖㳇人手中夺回一条走货渠道的事情向丧龙做了汇报，并说，对方是个美女，一会要来作坊参观一下。
这个消息让丧龙感到高兴，正要夸赞络腮胡子，一旁沙发上戴着墨镜打扮得像民国时候的算命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却先开了口。
那人说：“丧龙兄弟，你不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嘛。”
丧龙一愣，问何来蹊跷一说。
“你想，咱们正好要跟湖㳇人过招，而且，对方的后援昨天到的，今天就有他们的客户要改换进货渠道，是不是巧了点。”
“是有点巧。”丧龙说。他问络腮胡子，“你说的是哪家？”
络腮胡子照实禀报。
听后，丧龙对戴墨镜的男人说道：“偶王兄弟，那不会有问题的。这家香烛店开了十来年了，原先一直进咱们的货，去年秋天才开始进湖㳇人的货。我想，这家老板有可能考虑到与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僵了会尴尬，所以，才打算重新进咱们的货。”
戴墨镜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聋子说的，在苏浙皖一带控偶术手段在他之上的三人之一，偶王。
偶王神情严肃，边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竹雕人偶，边提醒道：“能夺回走货渠道固然是好事，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据我所知，湖㳇的那些人都是宜兴老三门里的；昨天到的后援更是老三门未来的当家人；他们在术法方面的手段不低，真的马虎不得。”
“老大，要不这样。”络腮胡子建议道，“等那个小妞来了，劳烦您二位移步作坊帮着把把关。”
丧龙看向偶王，对方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了，丧龙便对络腮胡子说。“行，那就一起去看看。”
半小时后，等在作坊里的三人迎来了女孩。
络腮胡子将双方做了引见后，向女孩介绍作坊的生产能力，还说，这里只是众多作坊里的一个，每季百万元以下的供货量，他们完全能满足。
女孩似乎很满意，说回头跟她大伯商量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就能签合约。
听她这么说，络腮胡子认为一笔大买卖就要做成了，非常高兴，正要对女孩说些能拉近关系的客套话，偶王却问了女孩一个问题。
“小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边问，边将女孩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特别是看到对方挺拔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眼睛差点长到上头再也拔不开。
女孩被他盯得脸都红了，怯生生地回答：“我刚毕业不久，暂时没找到对口的工作，就到大伯店里帮忙。”
见女孩艳若桃花的面颊和羞涩的表情，偶王已经敢肯定，这样一个涉世不深的丫头，不可能有胆子来哄骗自己与丧龙。
当下，和颜悦色地对女孩说，何不去丧龙的别墅里喝杯茶再走，至于进货的事可以好好谈谈，还说，他们会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给予最大的优惠。
一听这话，丧龙心中苦不堪言，心说，我靠，这哪是来把关的，简直是来挡我财路的；哪有主动让利给买家的。看样子，这老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见了美女就会忘了正事。
他心里虽是老大的不愿意，但碍于面子，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摆出热情的姿态，邀请女孩去别墅里喝茶。
女孩却矜持起来，说这样不好吧，初次见面就去打搅，有失礼数。
说话时，脸上还浮现出担心害怕的神情来。
偶王见状，知道对方对他们有戒心，怕他们邀请喝茶的目的是想占她便宜。因此，偶王更吃准对方确实是奔着生意来的。
他挺直了腰杆说：“就要成为生意伙伴了，哪来打搅一说；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
女孩还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到了别墅，偶王反客为主张罗着泡茶，一边不失时机的和女孩聊天，将丧龙晾在了一边。
见偶王这么健谈，渐渐地，女孩似乎放松了警惕，认认真真的和对方谈起生意来。
交谈过程中，原本坐在女孩对面的偶王坐到了她的身边，而且，越靠越近。
这一谈就谈了将近一个钟头，当偶王提出晚上请女孩吃饭的时候，一直插不上话的丧龙连忙咳了两声。
偶王抬头看了看丧龙，像是想起什么事来，对女孩说：“哦哟，瞧我这记性，今天这饭还吃不成，因为有事要忙。这样，明天傍晚你再来，到时，我请你。”
自他坐到女孩身边后，他是越靠越近，有几次，差点把手搭到女孩的肩膀上，这给女孩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现在，听偶王这么说，女孩如释重负，立刻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提醒对方：“叔，可别忘了要给我最大优惠哦。”
“放心，到时你就瞧好了吧。”
女孩离开后，偶王满心欢喜地对丧龙说：“这妞没问题，兄弟，你就放心大胆地跟她做生意吧。”
丧龙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淌苦水：娘D，做没利润的生意，你觉得有意思嘛。
傍晚时分，方山窑山脚下的夏家村里鼓乐齐鸣。
村里人都知道夏庆龙的女儿过世了，但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吹鼓手演奏的曲子实在不像是死了人，倒像是在庆祝，乐曲欢快而喜庆，没有丝毫丧女后的悲痛气氛。
更让人觉得不解的是，一整天，夏家请来的白事班子在村附近摆了很多纸人，村中央搁了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香炉，里面插了比手臂还粗的三炷香，老远就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村民们觉得晦气，都想，摆了这么多纸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要是让别的村的人看见，还不得以为村里死了一大片人，要不然，怎么会摆这么多纸人呢，都赶得上一个连的人数了。
夏家二楼的房间里，偶王看着窗外远处若隐若现的很多纸人，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