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佛不渡我,我便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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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山北麓。
敲打木鱼的咚咚声，在孤寂的夜下，随着冷风，传出好远。
站在山门外，看着庙宇破败，围墙甚至坍塌了大半，都无人修缮的青龙寺，凌绝顶一阵恍惚。
分左右，跟在他身后的铁鹰、钱百万两人，也同样面露茫然。
“有朝一日，若能卸甲归田，青龙寺必将是我的最终归宿。”
“这一生，我造下太多杀孽，若能在垂垂老矣之年，有青灯古佛常伴在身，倒也能抚平这些年造成的创伤，得以超脱。”
“唉……”
铁鹰低声喃喃，一声长叹。
钱百万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就是凌先生吧？”
一道中正平和的声音响起，打乱了凌绝顶等人的心境。
凌绝顶猛一抬头，就跟一道温润如玉，波澜不惊的眼神对上。
“老衲受故人之托，已恭候凌先生多时了。”
一个身穿月白僧袍，肥头大耳，白须飘飘的老僧，面目慈悲，单掌树立在胸前，极为文雅的开口道。
“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十年峥嵘岁月，凌绝顶接触过的僧、道中人，多如过江之鲫。
但，却无一人的风采，能与眼前的老僧，相提并论。
“既然凌先生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
老僧垂落到腮边的雪白长眉，在夜风中的吹拂下，轻轻抖动。
凌绝顶本来还想问，老僧所谓的故人，究竟是谁，但，话到嘴边时，又只能吞回腹中。
他知道，即便问了，老僧也不会说。
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闭口不言。
“我想把景思晴带走。”
凌绝顶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
“当然可以。”
老僧极为坦率的应道，“景思晴是女流之身，留在寺中，多有不便。
凌先生要把她带走，正合老衲的心愿。”
铁鹰、钱百万两人，相顾愕然，同时傻眼。
原以为此次青龙山之行，营救景思晴，肯定会发生一场恶斗。
没想到，却是这么容易……
“稍等片刻。”
老僧扔下一句话，便飘然进寺。
从寺庙传出的木鱼咚咚声，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再次现身时，身后跟着两个青年僧人。
足不沾地，目不斜视的僧人，抬着担架。
担架上，则躺着陷入昏迷的景思晴。
在老僧的示意下，青年僧人把担架放到凌绝顶面前后，身如柳絮般，飘飞入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敲打木鱼的咚咚声，再度从寺庙中传出，悠长空无，令人有种置身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老衲的故人，特意交代，
凌先生不可对景思晴说起，她来过青龙寺的事。”
“别人若问凌先生，是在哪儿见到景思晴的？”
“凌先生就说，是在莲花山的道观中。”
老僧双手合十，神情凝重，语气深沉，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震得凌绝顶的耳膜，嗡嗡作响，隐隐作痛。
相对而言，功力浅薄的钱百万，则被老僧这番话，震得气血翻腾，五脏六腑都仿佛挪移了位置，疼得他冷汗直流，差点惨叫出声。
就连向来胆略过人的铁鹰，此刻也是浑身冷汗，遍体生凉，如坠冰窟。
“还请凌先生，将老衲的忠告，铭记于心！”
老僧这话，虽是对凌绝顶说的，但不悲不喜的眼神，却是凝望着铁鹰，几秒钟的沉默后，这才轻叹道：“放下屠刀，未必能立地成佛。
苦海无边，回头未必是岸。
施主造下无边杀业，罪孽滔天。
佛度有缘人。
但，施主与我佛无缘。
施主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铁鹰心头一震，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啊！
他之前的喃喃低语，竟被老僧听到。
以他的修为，他居然没感应到百米之内，有老僧的存在。
也就是说，当时的老僧，至少在他百米之外。
而且，还将他的感慨
声，巨细无遗的探听入耳。
单是这份功力，就足以让铁鹰，自愧不如，望尘莫及……
“佛不度我，我便自度！”
铁鹰豪迈的拍着胸膛，扬声应道。
“凌先生，好自为之。”
老僧的目光，最终又落到凌绝顶身上，意味深长的道，“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杀伤多？”
凌绝顶心念一动，若有所思。
“喀嚓！”
老僧话音一落，他扬起的手掌，赫然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血光迸溅，头破血流。
莹润如圆月的面颊，覆盖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老衲知道，凌先生对老衲所言的故人，非常感兴趣，但，老衲答应过故人，绝不对外人，泄露他半点的秘密。”
“与其让凌先生对老衲，耿耿于怀，倒不如老衲选择自我了断。”
“唯有一死，既能成全对故人的承诺，又能打消凌先生心头的质疑。”
“死得其所，壮哉壮哉……”
老僧的声音，逐渐低沉微弱，话未说话，就已气绝身亡。
木鱼的咚咚声，又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万籁寂静，唯有风声怒吼呜咽，宛若巫峡猿啼，令闻者伤心。
不等凌绝顶、铁鹰、钱百万三人，回过神来，两个面无悲喜的年轻僧人，再度怀抱
柴木，如飞而至。
口宣佛号，念起超度经文，当着凌绝顶等人的面，将老僧放入燃烧的柴木中。
“爷，咱们也撤吧。”
向来洒脱的铁鹰，此刻竟莫名的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堵得慌。
凌绝顶抱起昏迷不醒的景思晴，与铁鹰、钱百万两人，下山之后，回头望向青龙寺时，却见整个青龙寺都笼罩在一片烈烈火光中。
“彻查老僧的来历。”
在返回江海市区的路上，面沉如水的凌绝顶，对铁鹰发出指示。
正在开车的铁鹰，应声称是。
事实上，即便凌绝顶不说这话，他也打算把老僧的底细，查个清楚。
哪怕老僧已死，他也很想知道，老僧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那两个年轻僧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若是以俗世间的实力等级来衡量，足以列入化劲强者的阵营。
称得上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天下武者，根据实力层级，由低到高可分为：明劲、暗劲、化劲。
化劲之上，还有各种无敌大能。
只是一般人，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那类传奇人物……
“凌爷，我这是在哪儿？”
伏在凌绝顶肩头的景思晴，突然在这一刻，悠悠醒来，又惊又喜，蚊蚋般微弱的声音，打断了凌绝顶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