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话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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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醒来之后，身子靠在枕头上，扭头环顾了下四周，偌大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毫无一丝生气可言，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她用手随意拢了下头发，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还没碰到屏幕就瞅到了一条微信。
哦，是之前那个女人发消息来了。
锦瑟在看消息之前，眼前不禁浮现出她那张毫无血气的脸，觉得她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怎么说呢，以前的她明明很爱笑，不管发生多么困难的事情，她都会毫无保留的笑着，让小时候的锦瑟觉得她就如同个闪闪发光的明灯一般，在黑暗中指引着她不断前行。
是什么时候她变得失去光芒了呢？是什么时候她那张脸失去笑容了呢？
她现在和以前相比瘦了好多啊，是工作太辛苦了吗？哎，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听说还生了个孩子，我到现在也都没见过，不知道他是男孩女孩，长什么样子，像不像她……况且我平常都是有事找她帮忙才会去见她，当然见了面也不会说些什么，不会提自己的事情，更不会提以前，况且我们谁都不想回到从前啊。
自从上次见面过后肯定又要很久才能见了，啊，说到上次见面，锦瑟就想起她上次走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整个脑袋止不住的嗡嗡的疼，仿佛脑浆都要蹦出来似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吗？”
“混蛋......”
锦瑟面无表情的小声咒骂了句，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谁，我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真是越想越心烦，锦瑟压根没看消息，索性关上手机，将它扔回了桌上，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它。
就在她睁开眼想朝柜子那边伸手拿水杯的时候，忽然间门咔哒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从门口逆光走来了一位怀抱着一束盛放的野百合，手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的清秀俊美的高挑少年。
锦瑟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不由得惊呼一声，仿佛全身的细胞都震惊起来。
“咦惹，鹿影帝？！你怎么会在这？！”
说真的，锦瑟被他的突然出现明显地给惊了一下，惊得差点咬到舌头。真是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想见的时候却偏偏总能见到啊，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锦瑟困惑的扶着额头，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这又是个好时机，正好趁现在可以试试看，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些自己想要的话出来。
一想到这里，锦瑟把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缝，坏坏的笑了起来，她的头顶上好似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恶魔红角，当然在她背后还长出了一条可爱的摆动不停的小恶魔尾巴。
“呃，那个……”
鹿鸣远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浑身上下直颤栗的感觉，感觉自己的那些小九九瞬间就可以被她给摸个底朝天，他突然有些心凉凉。
面对她的问题，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总不能直接说是自己在医院里碰巧听到的吧，他知道她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的，好像无论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她的心思啊细腻着呢，肯定会一个人傻傻地躲起来偷偷的哭吧。
鹿鸣远想努力保护好她那些敏感的小情绪，所以打死都不会告诉她实情。
“呃，我说…我就是碰巧路过…你信吗？”
“哈？！”
伸长头异常无语的锦瑟，看着面前摸着后脑勺笑得跟个傻憨憨的鹿鸣远，脸上写着满脸的不相信。
锦瑟的眼骨碌转来转去，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他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但是并不想告诉我，不过我也无所谓，就我这锦·福尔摩斯·瑟我还能不知道你来医院的目的？哼哼哼，你怕也太小瞧我了吧！
没错，自从上次我拿到索尼从医院好不容易搞到的残废监控视频后，凭借自己毕生的聪明智慧恢复后，发现了一个超级有趣的现象！
就是在监控上的视频发现我们的鹿大影帝那个时候也在医院！而且，他那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宁渊……可是，根据他俩当时的对话来看，我之前的毁容事件按理来说应该是他做的才对，但是他之后为何又会发视频为我澄清？为何又会和我拍摄香水广告？为何又会帮我挡住记者？而且，为什么长安酒楼聚会后又消失不见，又和许长安出现在酒吧？这一切是碰巧还是他们是串通好的？可是看他和许长安对付的样子，又不太像……感觉他像是站在我这边的一样……可是，如果他是真心帮我，为何又会毁我的容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锦瑟想不出个所以然，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妈耶，这人也太难搞了吧……简直就是比我升了好多个级的老狐狸啊！我不会被他玩死吧……
正当锦瑟回过神时，才发现在面前多了一双来回挥动的手。
“你怎么了，喊了你好多遍……”鹿鸣远把野百合装好在桌上的花瓶里，牛皮纸袋放在地上，早已搬了板凳坐在床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
“啊，哈，没事没事。”锦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给你带的从海外代购的上好的燕窝，偶尔可以吃点补充营养。”
鹿鸣远将地上的牛皮纸袋拿出来递给她，锦瑟微笑的接过放在了桌上，说了声谢谢。
随后他俩默契的沉默了一会，谁也没说话。
就在这沉默的五分钟内，喝了好多口水的锦瑟用余光发现他偷偷瞄了自己好几次，像是想和自己说什么，但却总是没张口，搞得自己十分不耐烦，要不是在医院要注意形象，她可能早就破口大骂了。
五分钟后，锦瑟终于受不了了，勉强找起了话题。
“对了，你感冒怎么样？好点了吗？”
“啊，没事，就这小伤小病的，早就好了，劳烦锦小姐挂心了。”
正喝着水的锦瑟听他这一番话，差点没直接吐他满是通红的脸上。
谁挂心了，您这是听不出来我是故意找话说吗？就这还害羞呢，真当我看不出来您老这是多大一朵白莲花啊，我从上次吃饭就知道了好嘛，还真当我傻呢。
鹿鸣远看锦瑟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忽然间有些自闭，好半天才问了句符合此情此景的话。
“怎么突然住院了？严重吗？”
“啊，就是最近有些过度劳累，没啥事。”
锦瑟看出来他眉眼之间的紧张和担忧不是装的，就那么清晰的表露在了脸上，但她现在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什么那方面的心思。
“那你也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多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哦~”
“知道啦，你怎么和索尼一样，跟个老妈子似的。”
锦瑟将喝了第五杯水的杯子放回桌上，淘气地吐了吐舌头。
鹿鸣远没回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锦瑟觉得问候打得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忽然间一板一眼的看着他，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带着点小心的试探。
“鹿影帝是怎么认识我妹妹的？”
鹿鸣远下意识的一个发愣，像是没意识到她会这么问他似的，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啊，就是我们上次不是合作了一部电视剧嘛，她是女二，那部剧我们对手戏比较多，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熟络了。”
锦瑟自然的点点头，有意无意的吐出一个长长的哦字，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随即很快她又话锋一转：“那宁渊上次说，冯导之前和她的合作是怎么回事？”
鹿鸣远这回聪明的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但他仍镇定如常，并没有表露出来。
“我就是单纯的觉得，那个广告不适合宁小姐而已。”
“是吗？”
锦瑟故意追问，她的琥珀色瞳仁露出一道冷冽的目光，她自然知道他这只老狐狸不愿意说，如果他真这么好说话那她也就不用等到现在了，当然她也不介意再等一等。
“当，当然……”
鹿鸣远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莫名其妙冒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被房间的暖气给热的还是被眼前的锦瑟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给吓得。
他顿时紧张得声音有点发抖。
这个女人是恶魔什么的吗？怎、怎么感觉刚刚那眼神有、有点可怕……
“那，鹿影帝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相信你肯定会很感兴趣滴~”
床上的锦瑟双手合十，调皮地歪了歪头，带着甜甜的笑容对他说。
在他还没做出半分回应时，锦瑟刷刷刷的带着一大段话哗啦啦的灌入他一片空白的脑子中，他感觉脑袋顿时陷入一阵眩晕，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啊，是这样的哈，宁渊在医院将我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
这不可能啊，宁渊肯定会销毁监控视频的啊，她怎么会知道我当时也在……难道她恢复了视频？！难道她知道了我们之后的谈话？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鹿鸣远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打得整个人异常的懵，眼神略微有些空洞，身体变得麻木，紧紧地绷着，就像是弦上的剑一样，好似下一秒就能直接被弹出去。他虽然没作出回应，但锦瑟从他慌乱的本能表情中，就已猜出了大半，她用舌头舔了圈嘴巴，邪恶的露出小恶魔似的标准微笑。
“哎呀，鹿影帝瞧瞧你这是什么表情呀，要是被吓坏了我可不负责哦~”锦瑟一脸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多姿多彩的表情，满足的笑笑。
“我这里呀，可是有你和宁渊对话的视频呢，需要我帮你回忆下吗？”
锦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优盘，朝他神神秘秘的晃了晃。
鹿鸣远还以为她不会有自己什么确切的证据，结果看到那个优盘眼睛都放大了好多倍，惊讶的像是失了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呆若木鸡地傻傻地在那站着，他好不容易将自己慌张的情绪吞回肚里，漂亮的翡翠色眼眸被染上一层阴霾，薄唇泛着铁青。
他抿了抿嘴巴，紧紧地搓着自己右边的衣角，衣服的褶子多了起来，但他并没有放弃，仍在坚持不懈地搓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改变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他瞥了眼她一脸从容的表情，没说什么。既然她都这么开门见山的说了，那她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然她也不会随便说出来，我再任凭自己挣扎解释也是竹篮打水，无济于事，不如顺着她心意，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瞬间，他猛地抬起头对上她好看的琥珀色眸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鹿鸣远的回答在锦瑟意料之内，但他在她面前的行为看上去并不像是装的，而就是他内心真实所想表达的一样，可是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早就有所觉悟，为何又要做出自己是一脸受害人的表情呢？他这样做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锦瑟并不明白，不过她也不想明白，但只要最后达到目的就好，只要他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就行，其余的事随他怎么样都好，她不会有丝毫的在意。
“哎呀，我就是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锦瑟莞尔一笑。
“鹿鸣远，和我联手吧，我要击垮许氏。”
她话音刚落，鹿鸣远的身体有些微怔，悄咪咪往后退了一小步，额头上的汗珠直直滑落到颈间。
这还是第一次，他清楚地听见她叫了自己的名字，他有好一阵的恍惚，感觉她从远方带着模糊的光影而来，那个影子好似与梦里的她重合，他突然分不清现实，感觉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存在于自己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那么的不真实。
下一秒，让锦瑟吓得浑身一颤的是，鹿鸣远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锦瑟张了张嘴吧，莫名有些害怕的往后靠了靠，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一举动很不明智。
鹿鸣远……他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好，我答应你。”
他对着锦瑟的眼神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几乎是下意识间就答应了，也没问任何缘由。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锦瑟看着他现在没有怀疑的样子，回忆着他刚刚那个动作对他来说就好像那画面不曾出现一样，对他这爽快的答应竟稍稍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好歹会问下或者纠结下才会答应，没想到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这倒是让她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想说的时候我自会愿意听。”
这种胶着情况下的鹿鸣远倒是说了个令人在意的话，不过他这突然乖巧的听话模样，更会让人怀疑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锦瑟也没有挑明，毕竟事情还在明面上摆着，现在说出实情对她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打草惊蛇，现在的她和两个人站在对立面，不如找个立场相似的人一起合作，也好将他随时绑在身边了解他到底想做些什么，观察他最真实的心意。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雪白的病房里充斥着两个坚定中掺杂着颤抖的声音，他们似乎十分确定彼此此时的心意但却又夹杂着种种不确定性的因素。
暖融融的懒洋洋的阳光从窗帘中照射进来，映射出握着的两只手上两张不同表情的脸。
一张充满甜腻看不出心里想法的脸，一张假装表面淡定实际慌得一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