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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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冬季格外漫长, 寒风呼啸，大雪一下就是数日。
天地间少有杂『色』，目光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
一场大雪过后, 王子淮的家臣满载而归，人王赐婚的使臣队伍抵达新城。
携带赐婚旨意的队伍进入草原，连遇两场大风，沿途都在下雪。队伍走走停停，比预期晚到数日, 王子淮的家臣成功错开。
护送队伍的甲长率先入城, 经人告知才晓得郅玄不在城内, 正在矿场巡视，处理几家氏族的纠纷。
“君上晚间回颢城。”接待队伍的大夫说道。
不久之前, 两座新城被重新命名，经巫卜乩，赵颢所建名为颢城, 郅玄统辖则为玄城。
两城隔河相望，如同光影。
冬季河面封冻，车马行人往自如。春暖花开冰层碎裂, 为方出行, 河上架设桥梁，并沿河立起水车, 方取水灌溉城内生活。
颢城内的建筑泰半竣工, 目前正准备铺设下水管道。聚集大量工匠, 暂时安顿在庶人坊内。
玄城刚刚动工，城墙尚未立起，不久前抵达的陶老每日在城内走动，观察周地形水源, 重新设计规划，务求拿出最的方案。
初时相比，陶老不再瘦骨嶙峋，枯瘦的肢变得有力。花白的头发用麻布束起，满脸沟壑却精神矍铄。行动时需搀扶，甚至丢掉了拐杖，勘察地形时健步如飞，照顾他的年轻人都比不上。
正因如，他才能撑住漫长的路途，从郅地到草原。
“这里，就从这里开挖！”
陶老不只为城内设计下水管道，还带人开凿水井。
有了水车，从河流引水固然方，但城内必须有水井，而且数量绝不能少。
“君上，草原气候莫测，万一河流干涸，或有怀叵测之徒污染水源，城内恐水可用。”
陶老的话提醒了郅玄，若有人在河上游投放去的牲畜，对两城都是不小的麻烦。
为杜绝隐患，他命人沿河而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建起棚屋，卒伍带领投靠的戎人驻守。同时抓紧在城内开凿水井，如果找不到开凿点，大可以扩建城池，水源囊括进。
在草原建城有一点处，没有范围限制，只要有能力，想建多大建多大。不像中原，还要考虑到是否会越界，是不是会牵涉到别人的封地。
有郅玄的命令，陶老带人迅速开工，城内水井一座座出现，沿河而建的棚屋发展起，除了看顾水源，还成为往队伍的落脚处，发挥出更大作用，赫然成为原始版的驿站。
赐婚队伍抵达时，恰有下游驿站完工。
匠人十分有经验，屋舍以青石为基，用木料搭建，十分牢固耐用，能扛住草原冬季大风。
屋内十分宽敞，一点也不『逼』仄。
东西方向开有木窗，房门关闭，照样可以透入光亮。墙上有『插』火把的凹槽，地上有泥炉，并预留通风管道，即使门窗紧闭，也需担烟气呛人。
睡觉的地方是一张火炕，烧热之后，整个房间都会暖起，比睡在帐篷里舒适许多。
草原并火炕，西原国内也没有。
郅玄派人搜罗一阵也没找到会盘炕的匠人。最终只能矮子里拔高个，从泥瓦匠里挑人做。
没有专门的手艺人，一切靠郅玄口述匠人『摸』索，动手时自然困难重重。不是盘的火炕烧不热，就是烟气排不出去。等到房间内暖起，门一打开，烟气扑面而，站在门口就被呛得咳嗽，走进去更有腾云驾雾之感。
匠人知道火坑是个东西，奈何找不出诀窍，始终法完善。
最终还是陶老出手，带着几个徒弟研究数日，总算做出了既能烧热又不会冒烟的火炕。
火炕最初在驿站试用，保暖效果极佳。得知是郅玄的安排，投靠的戎人又跪倒一地，满脸都是敬畏，眼中燃烧狂热。
在城内干活的狄奴惧怕郅玄，对他十分敬畏，却不像戎人这般狂热。偶尔说话漏风，下场就是被戎人围起狂殴，只要打不就会往里打。
几次之后，狄奴也学聪明了，不想再挨揍，论里怎么想嘴巴都会闭紧，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
个别狄奴没留神又被狠揍一顿，没地方说理，只能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暗骂戎人不是东西。
他实在不明白这些戎人发什么疯，在战场上也没这些家伙如卖力。
火炕的处显而易。
在驿站试用之后，郅玄决定用于城内。论氏族坊、国人坊还是庶人坊，统统盘炕。奴隶坊没有太的条件，全都做成大通铺，挤一挤更加保暖。
赵颢得知事，亲自去驿站看过，当日就找上郅玄，希望能借调匠人。
“可以，没问题。”郅玄笑呵呵答应。只是笑归笑，开价的时候半点没手软。同时表示，款项不能用狄奴抵充，必须是造城的材料粮食。
赵颢颇感遗憾。
他觉得用狄奴交易极，能为他节省许多成，尤其是粮食。虽说家大业大，该省还是要省，这还是从郅玄身上学到的。
“果真不行？”
“绝对不行！”
事情没得商量，赵颢遗憾叹息。
郅玄眸子一瞪，果然，这位就是想借机打发多余的狄人，顺从自己手中获利！
不管里怎么想，火炕的生意还是要做。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郅玄派出匠人，赵颢付出木材石涅，并在工程期间包揽匠人的食宿。
郅玄开价不低，坚决不要狄奴。
赵颢点头答应，决定回去后召集氏族，大家一起分摊。处既然要享，该给的必须要给。国人庶人是他的属民，他可以出钱。到城内居住的氏族若是一『毛』不拔，未免说不过去。
经一事，北安国氏族赫然发现，向以武夫示人的公子颢，行事作风发生改变，竟然如今的西原侯越越像。
先豹等人离开公子府，彼交换眼神，中万分笃定，大家既然想到一起，那就绝不可能是错觉！
“也算是事。”有氏族道。
众人互相看看，虽然不甘，却也必须承认，如今的赵颢固然难招架，却更符合大氏族的定位。对氏族群体而言，他作为领头人的确是一件事。
火炕之事告一段落，郅玄依旧没能空闲。
在氏族圈地的过程中，陆续发现野人矿藏。野人长腿会跑，经常从一家的地界跑到另一家，归属权难以界定。还有大矿横跨数地，分布在几个家族的势力范围内，彼互不相让，就开采权很难谈妥，争执不下时，就要郅玄主持调。
人王赐婚的队伍抵达当日，又有家氏族发生冲突，麻烦的是，其中一家出自北安国。
郅玄一人法调停，只能派人去请赵颢。一一回，牵牵扯扯，等到事情解决，已经是傍晚时分，一天时间又被耗费。
坐在车上，郅玄捏了捏额角，不得叹气。
车门忽然被打开，赵颢走进，肩头还覆着雪花。
“又下雪了？”郅玄已经习惯赵颢自己同车，到对方的样子，侧身推开车窗。
天黑得很快，方才还有几许光亮，如今已经全暗。
天空堆积乌云，雪花随风飘落，顺着车窗涌入，扑在脸上一片冰凉。
郅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担会着凉，立即关上车窗。
赵颢坐在他的对面，在郅玄没留意时倾身啄了一下他的鼻尖，其后回到原位，情的对着他笑。
郅玄：“……”
刚刚发生了什么？
郅玄抬头看过去，很不理解赵颢的举动。
赵颢解释，舒展身体坐在车厢内，单手撑着下颌，迎上郅玄的目光，视线下移，扫过他的鼻梁嘴唇，脸上的笑意越越深。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等郅玄想明白，视线忽然覆上一片红。赵颢越过车厢，双臂用力抱着他，头埋在他的颈侧，肩膀抖动，笑得几乎停不住。
温热的气息顺着衣领流入，郅玄侧过头，眉越皱越紧。
他不明白赵颢今天是怎么了，越想越是糊涂。脑子里像有千万根线头，偶尔有灵光闪过，奈何速度飞快，根抓不住。
赵颢笑了许久，直至眼角泛红，黑眸浸染水光。眼波流转间，竟有道不尽的妖艳『惑』人。
等他笑够了，依旧没放开郅玄，双臂揽在他的腰间，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轻咬了一下郅玄的耳垂，对着他的耳畔吹气。
“君上可还冷？”
妖精！
郅玄猛吸一口凉气，完全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一把扣住赵颢的肩膀，他扯离自己肩头，用力按到怀中。
赵颢眨了下眼，头枕在郅玄腿上，眼中笑意更浓。
“君上？”
郅玄面表情看着他，单手托起赵颢的后颈，同时低下头，那抹笑含入口中。
颢城内，赐婚使臣等候许久，终于等到郅玄归。奈何时间太晚，车辆径直驶入国君府，根没给他上前的机会。
使臣也知时间不妥，只能回到下榻处休息，养足精神，等待明日觐。
躺在铺着兽皮的火炕上，使臣被暖意包裹，一边回味晚膳时的佳肴，一边暗道：以为草原城池必定苦寒，未料想截然相反。既然了，干脆多留几日，在城内仔细走上一走。等回到中都城，遇同僚问起，他也有所应答，不会一问不知，平白遭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