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什么,你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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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允南微怔了一秒, 撇了撇唇侧，有些无语。
他真够时运不济的，只是临时起意又盲选了一铺子, 都能幸运抽中‘黑店’。
施允南回过身，一点儿都不怕走回到原位，“老板, 我刚刚可是轻拿轻放的，哪里有了裂痕？”
中年老板『露』出心疼不已的神『色』，指向玉雕背底的一处裂缝，“你看看，就这儿！”
施允南顺着他的指尖看去——
这件玉雕作品以‘竹篮’为托底, 上盛着满满的蟠桃、佛手等寓意福寿安康的物件。
体上看雕刻的工艺线条很流畅, 足以显示出雕刻者的功力。
可这件看似完美无缺的作品，这一会儿背部的‘竹篮’处出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六七公分的裂痕缝。
如果不细看, 其实不眼。
但是细看了, 又的的确确影响整件作品的价格。
“看见了吧？你磕碰着了这，我现在要转手也买不去了，你这必须得赔钱！”
施允南摇了摇头, 笑着反驳，“老板, 你碰瓷技术是不是太老套了？讹人讹得也太明显了。”
“小伙子, 你怎么说话的呢？”
老板玉雕作品放回到绒布上，指了指左右侧的监控摄像头，“你可看清楚了，我们店里都是有监控的！”
他撸起己的薄衬袖子，一副‘理在人不亏’的模样，“这第一点, 是你己进我的店、也是你看重的这件玉雕，同意要开柜看的，是不是？”
“就是！”
店员然而然向着老板说话，“一看你就是个年轻外行人，我们行内流传着一句话，叫玉不过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施允南淡定颔首，“知道。”
玉石属于易磕易碰的贵重物品，如果卖和买之直接手传递，万一失手造成损失，往往很难判定这个责任的过错方。
另外一方，人手容易分泌汗『液』，很容易在玉石等表留下汗渍，容易影响玉石的光泽度和干净度，个别还会造成难清理的情况。
所以，行业内才有了‘玉不过手’的说法。
近些年，有些卖在传递玉器的过程中，不等买拿稳就故意脱手，制造‘碰瓷’来讹钱。
这种无良商出得多了，正经卖和买就都格外注意这个问题。
话说回来，这店在这个方的确做得格外小心。
中年老板又继续说，“这第二点，我带着专手套，柜上铺着绒布，刚刚经过我手给你展示时，这个玉雕完全没问题，你也没提出异议不是？”
“后来经过你的手一碰，再回到我手里不出秒，这条裂缝就出现了！你还敢说不是你放玉雕时力太磕坏了？”
中年老板底气十足，“年轻人，你就算是报警，我也不怕！”
施允南看着柜台上的那件玉雕，眸底晃过一丝冷意——
刚刚老板向他展示时，经验老到故意掌拖住了背底部的那条裂痕，而施允南接手后只是粗粗透过正观察了一下，这才让前者有机可乘讹诈。
退一万步说，就算施允南接手后第一时察觉，必老板也会其他方式‘锅’推在他的身上。
说来说去，老板的这个碰瓷方式绝对不是第一回了！
正着，店内就涌入了□□位头戴小红帽的中青年顾客，一看就是个旅游团进来参观的。
中年老板和店员了一个眼『色』，后者迅速领悟就嚷嚷开了——
“诶，各位老板们都来评评理啊！这年轻小伙弄坏了我们店的玉器还不认了……”
这个岁数的旅游团爷妈都是最爱凑热闹的，一听说这纷纷围了上来，除此之外，还吸引了店外的名懂玉石的散客。
店员见人数多了起来，又刚刚对施允南说过的话重复了一边，无非就是说——
店里有监控可以证明一切，绝对不是他们故意碰瓷讹诈，明摆着就是施允南磕碰坏了他们的玉器，导致没办法再卖出价钱了。
爷妈们信以为真，名玉石散客则是相觑了眼，看破不说破——
这玉石行里的水深着呢。
有些店专门对于老客诚恳厚道，但对新客就是一个‘杀’字。
这个年轻人就是太没经验了，这才掉了坑、上了，到如今，只能是任由店讹钱宰割了。
施允南摆弄了一下己的手机，他对周围齐聚的目光，问，“老板，那你这玉器要买多少钱？”
中年老板听见这话，心里嘚瑟一声——
小样儿。
就算碰瓷明显又老套能怎么办？还不是照样得乖乖上钩给钱。
中年老板装出一副明理的样子，柜子里的标牌拿了出来，“你也别说我坑你了，就按照标价走，十万。”
施允南盯着狮子开口的老板，眸『色』渐渐沉，而周围听热闹的爷妈们顿时议论纷纷——
“哎哟，这么点东西要十万啊？我看这也就一般般啊。”
“这倒霉孩子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十万？这点东西这么值钱啊？都够买一辆不错的车子了吧？”
有懂行的玉石散客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替施允南说了句话，“老板，这爷妈和年轻小伙不懂行，可我们懂啊，就你这块羊脂玉的质，怎么都值不了十万。”
“这位先生，你这话就说偏了。我们的物件儿都是精雕细琢过的，是雕刻师傅花了时和心血才出的艺术品，都是有专门的工艺证书的。”
“行了老板，买卖完整的成品都还能折呢。”
又有散客笑着断，明里暗里都向着‘倒霉’的施允南。
“有些话说明白了没意思，既然这年轻人愿意花钱买教训，你也就报个实价得了。”
中年老板看着一言不的施允南，故作迟疑了片刻，“这样吧，给你个半折，十五万，不能再少了。”
言语的功夫，就骤然便宜了一半。
有爷看出了里的门道，背着手嘀咕一声，“搁着坑小孩呢，不厚道。”
施允南走近半步，玉雕制品重新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着底部的这条裂痕，微妙勾唇，“老板，我了，还是报警处理吧？”
“……”
老板卡壳，显然没到施允南还是这个法。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们有监控，报警你也是照价赔偿，压根不占理的。”老板显出分不耐烦，但还是底气十足。
“可多看着呢，现在玉器拿着你手里，你别又给我磕坏了。”
“这十五万是最低价了，你必须赔给我！要不然，我今天是不会让你走的。”
“老板，忘了告诉你，我本职是个珠宝设计师，虽然常年和钻石交道，但钻玉不分，对玉石也不是不了解……”
施允南这话一出口，老板脸上的惊讶飞快闪过。
“这件玉器上的裂痕边缘已经有点暗了，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形成时，走玉石质量鉴定中心应该能出结果。”
施允南重新目光对准了老板，眼底的犀利乎能洞悉他的一切肮脏勾。
“我说的报警，不是要处理这件玉器的赔偿，而是要告你们这店敲诈勒索！反正你们也说了监控都在，全场还有那么多人为我作证。”
说到这儿，立刻就有看热闹的妈拿起了手机，一个劲拍摄记录。
老板避开他的视线，心里有了一丝忐忑——
要知道，他这套碰瓷纯粹是来诈那些不懂行的新客。
只要双方反复拉扯个次，他再故意‘一而再再而’降低赔偿价格，那些新客买也都会选择化小小化了花钱买下。
可他怎么都没有到，施允南看起来年纪轻轻，居然还对玉石有研究？
这是碰到硬茬了？！
施允南环视了一圈店内的展柜，一针见血戳破，“来你们店也不止这一件玉器有问题吧？”
“在我之前，应该还坑过其他不懂行的新客人？我记得，敲诈勒索未遂的量刑标准不低。”
“一个人算十万，也够判处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了。”
眼见这内心的隐秘被人戳破，中年老板的眼底慌张浮动，也不就反驳道，“你、你没钱赔就没钱赔，别血口喷人！”
“这裂痕应该还可以修补，我认倒霉拿去修……”
他顿了顿，还存了最后一丝讹人的侥幸，“你给我补千块钱，后续横竖都不需要你负责了，总行了吧？”
十万到千，搁着玩跳水呢？
施允南冷笑嘲讽，“就你这种良心被狗吃的黑心商，你也配让我拿钱？”
有旅游团的人听出碰瓷蹊跷，立刻支持，“小伙子，你放心，阿姨都录着呢！等鉴定结果出来，他要是骗子，我们都在警察前给你作证！”
施允南长得白嫩又看，比起黢黑油腻的中年老板，显然更得她们这些妈妈辈的喜欢。
“……”
老板被施允南直白的话语激中，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堪。
他原本让店员招来这些旅游团的散客，只是要借助外人的言语施压，让施允南更快一步的妥协赔偿，但他没有到得是——
现在情况居然反着来了，这群闲着没干的游客拿着手机，纷纷镜头对准了他。
这要是视频随便布到网上，别的外人先不说，但在玉器圈内的那些老油条前，他可就无处遁形了。
概是店内议论的动静闹得有些了，店铺外侧也开始聚起了不少围观的卖和散客。
“你们没别堵在我店里，我配不配……”老板做贼心虚，正算让店员赶客出门。
下一秒，人群外围就响起了一道年轻又张扬的声音——
“瞎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还报警？按照规矩，弄坏了店里的东西，赔偿不是很正常的？”
施允南觉得这声线无比耳熟，第一时侧眸看去，“原锐？”
对方戴着顶鸭舌帽、鼻上架着一副夸张墨镜，还带着黑『色』口罩部遮了个严严实实。
来者对上施允南的目光，不可置信移下墨镜确认了一眼。
四目相对，人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施允南瞥见原锐眼角的淤青，也算明白过来——这小子昨晚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这会儿还破着相呢。
“靠，冤路窄。”
原锐没气嘟囔出一声，说完，居然算回到人群堆里去，不管这摊烂摊子了。
老板以为不容易来个免费帮腔，连忙出声，“就是！这位黑衣服年轻人说得对，弄坏了店里的东西，按照规矩就应该赔偿！”
“……”
原锐准备离开的步伐顿住，他摘下墨镜，『露』出无比嫌弃的眼『色』。
只见原锐径直走到柜台边上，戴上手套拿起那件玉雕作品，搜寻到底部的裂痕仔细看了眼，又视线对准施允南。
“揍我揍那么狠，遇到这种情就知道怂了？”
“什么？”
施允南眉心微蹙，还以为原锐又要是非不分替店说话。
“按照玲珑玉石市场的规矩，顾客弄坏玉器，是要明码标价买下赔偿；但要是卖黑着心眼坏了规矩……”
原锐嗤笑一声，双手忽稳住玉雕底部。
众目睽睽之下，原锐高举着又猛然玉雕狠狠朝着柜边一砸。
“那也该按照规矩办！”
——哐！
玉雕的上半部分被砸出了一个缺口，就连柜子边缘都跟着凹陷了一块。
如果说，原先的那点底部裂痕最多只是折价便宜卖，那么现在，这个砸出缺口的玉雕物件就彻底报废了。
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施允南没到原锐居然会向着己，眉心难掩惊讶，同时又觉得对胃口的痛快。
他原本也这块骗人的玉雕砸干净，只可惜老板明摆着赖上他，在情水落石出之前他还不能这么莽撞，免得有理都说不清。
“你干什么！”老板急吼，脸『色』怒红到了铁青。
原锐拿着玉雕后撤半步，嚣张的脾气说来就来，“我干什么？让你这个黑心商拿着残次品坑人！要是再给你留着，你保不齐还会坑其他人！”
老板这下子真得气狠了，眼见着原锐东西砸了，死咬到底，“你他妈又是哪门子的野路子，屁都不懂一个，那就是新裂！给我赔钱！”
“呸！少爷我小就在玉器堆里泡着长，新裂旧痕我还能分别不出来？”
原锐瞥了一眼身侧的施允南，拽得极其有信。
“这底部的裂痕我护着呢，一点儿没坏！反正都作证，等一会儿我们就拿去鉴定！”
“要是我弄错了，我砸的东西我按原价赔你钱！要是你的问题，你就等着坐牢吧！”
施允南看着原锐如同河豚炸气的样子，差点没忍住场合笑出声，他差点忘了——
原锐是原氏玉器的小少爷，小耳濡目染的，先不说本精不精，但多少懂得玉石、玉器上的那些门道。
老板没到，原锐不仅不是来帮他的，而且还变本加厉拆他的台。
恼羞成怒的他对原锐抡起了拳头，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态，“你找死是吗？”
施允南见此，眼疾手快抓住了老板的手腕，再横脚一扫就击中了对方的脚踝骨处。
这一脚了狠，施允南的确带着‘报私仇’的泄力度。
“——嘶啊！”
老板顿时疼得一激灵，差点双脚一软跟着跪下。
施允南看着身侧吓得一哆嗦的原锐，觉得笑，“你还不躲着点？昨天还没挨揍够？”
“……”
原锐不服气要争辩，可话到嘴边就扯动了唇边的伤口，这还是昨晚被施允南一拳揍破的。
他戴回己的墨镜，捧着个玉雕，丝毫不要子躲到了施允南的背后，“那什么……你能，你上！”
老板脚踝的疼痛中缓过神，刚准备抡起伙棒子，结果外围就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警察来了！”
“欸，怎么路先生也来了？闹这么啊！”
很快，就有一行人走了进来，除了身穿制服的民警，还有一道清瘦的男人身影。
路照安第一时看向原锐，眉心微不可查一拧，随后才视线对准了施允南，“施先生，又见了。”
民警环视一圈，进来就问，“是谁短信报的警？”
“你，我是报警人。”
施允南动承认，又刚刚店内生的一切重复了一遍。
路照安听完情经过，平稳如水的眸『色』凝起严肃，“陈老板，那个玉雕呢？给我看看。”
恰巧此时，隔壁铺子的老板对着一群人低声介绍——
“你们听说过原氏玉器吗？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光我们市场内，就有五分店是原氏旗下的！”
“原氏往上数代就出资建立这个玉石市场，后来虽然『政府』出收归了这块盘，但原氏还有股份在，这个定下的市场规矩来没变过。”
“里那个人就是路照安，现任原老板的得意徒弟！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内玉雕圈内的师人物，厉害着也眼尖着呢！新裂旧痕他一看铁定能知道，都不拿去施鉴定中心了。”
“……”
陈老板然认出了路照安的身份，他又见警察都跟着出动了，顿时心虚一塌糊涂。
原锐板着脸玉雕塞到了路照安的手中，一副老不开心的别扭模样。
还没等路照安开始鉴别，陈老板就不招，“不，不看了，这中是有点小误会。”
“小误会？”
施允南根本不顺着老板的话回答，冷笑嘲讽，“一开始要价十万，后来要价十五万，再后来还不死心要拿千元的修补费，这不叫误会，这叫碰瓷敲诈！”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看看店里其他物件，我怀疑还存在着其他有裂痕情况的玉器，他们绝不是第一次采这样的碰瓷手段。”
路照安不说话，仔细端详着玉雕底部的裂痕。
原氏开在市场的店昨天开出了一块水头还不错的帝王绿，他今天亲过来收货。
至于原锐，是被他的父亲、路照安的师父硬生生『逼』来的，要他多学点玉石买卖上的内容。
原锐对玉石失去了兴趣，不乐意听，趁着路照安和店员忙的时候又溜了出去。
再然后，路照安出店寻找原锐时，就在半道上遇到了赶来的民警，就顺道一起过来看看了。
“陈老板。”
路照安玉雕放在一侧的柜子上，质问，“玲珑玉石市场的规矩，你知不知道？”
原氏出资建立这个玉石市场，就定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不能由着卖坑人。
后来虽然有『政府』出收归了这块盘，但原氏还是持有一定的股份，这个定下的市场规矩来没变过。
原锐之所以暴脾气砸东西，也是怕老板私下毁了玉石市场的名誉，会连累到原氏。
每年市场管理都会统一让店铺老板们签订‘诚信经营’的合约书，要不然就得按照规矩办——
轻者砸了东西，重者还真就有可能闭店。
“知道知道，还请你们位人不记小人过，误会一场，是、是我己没看仔细了。”
陈老板赔着笑脸，心里升起迟来的懊悔——
这年头市场生意难做，像他们心思活络点的老板，私下都会办法弄得利润，只要原氏没派人来查，彼此谁也不说谁。
先是遇上了施允南这个软硬不吃的硬茬，又来了个蛮横不讲理的年轻人砸坏了他的东西，最后还引来了民警和路照安？
他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
没讹诈钱，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报警了，就按照正常的程序处理吧？”路照安语气沉稳却没得商量。
作为报警人的施允南也赞同正常的程序处理。
陈老板一听这话，顿时就渗出了冷汗。
平时碰瓷遇到要报警的，能私了他都会办法私了，反正就是赔不赔钱的问题，怎么今天还真闹到警局里去了呢！
只可惜，老板再怎么后悔和不情愿，也架不住民警的执法办。
店内的展柜被一个个开，不少玉雕都存在着裂痕问题！
不仅如此，就连柜台后的小型库房里，还有着模样差不多的‘蟠桃佛手’的玉雕制品，甚至连裂痕的位置也都存在底部。
啊！
就是明晃晃的诈骗物品呢！
现场围观的人越起劲拍摄录像，纷纷喊着‘曝光！’‘黑心店！’‘必须倒闭！’
陈老板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他迟来感到了惶恐和后悔——
经过今天这一遭，别说他这店可能开不下去了，就连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都要跟着一起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