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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无情眼 他的身体缓缓的消失,如同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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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给小公主取了名字。

随她姓, 叫苏麒雪,字不眠。

小公主得了名字很高兴,带她在行宫玩, 给她看她藏起来的各种宝贝,她好似喜欢积木, 各种木头动物玩具堆了很多。

苏酒拿起玩具看看,说:“你很喜欢这样的玩具?”

小公主:“还行吧, 只是最近每天都会收到这样奇奇怪怪的礼物……里面就是这样的木头玩具, 我看了书, 这些玩具都是很有意思的小动物呢。”

苏酒瞧了瞧, 木头动物们都活灵活现,神态入木三分。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数那个扎满针的娃娃。

问这是什么, 小公主说这是那个坏人。

苏酒疑惑:“……那个坏人?”

苏酒:“谁?”

但问完苏酒就反应过来了, 能欺负小公主的,除了莺,想来也没有别人。

苏麒雪:“我才不知道那是谁呢,反正不能是我爸爸!”

苏酒摸了摸苏麒雪的脑袋:“他待你不好?”

苏麒雪瘪了瘪嘴巴:“嗯……”

她控诉:“他对我可坏了。”

苏麒雪大声说:“他不许我去看你,不让我出门,我偷偷去看你,他就找来一堆坏先生, 逼我看那些厚厚的书!!”

“那他真的太过份了。”苏酒说:“妈妈替你报仇,好不好?”

苏麒雪望着苏酒。

也许是经年的沉睡, 她的母亲有着单薄羸弱的身体, 手指细长又苍白,金眼看她的时候柔柔的,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和那个冷酷的男人比起来,甚至像一朵菟丝花。

苏麒雪:“怎么报仇呀?”

她小小的脑袋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母亲能做什么。

苏酒微微笑起来,“妈妈替你……杀了他,好吗?”

苏麒雪僵住了,她怔怔的望着苏酒。

她的母亲似乎只是随口一说,金色的眼里浸着微微的笑意,那笑意之下,苏麒雪什么也看不出来。

苏酒见她不说话:“怎么?”

“虽然……”苏麒雪小声说:“虽然他很坏……可是我,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苏酒:“……为什么?”

“因为他好像是除我之外……”苏麒雪说:“最希望妈妈醒来的人了。”

苏酒听见小姑娘弱弱的声音:“我……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只有用心用心的做希望一件事,那么那件事一定会发生……妈妈醒来这件事,我已经希望了很多很多次了。”

“但是我太小了,力量也很弱小,我想的可能没有用处。”苏麒雪说:“妈妈会醒来,一定是有人和我一起这样希望着……”

其实苏麒雪没有说另一个原因,那是因为她能感觉到莺的气息很危险。

苏麒雪有着sss的血脉,她能隐约感觉到天地的力量,而莺给她的感觉,则是恶本身。

恶,是无法被杀死的……

如果这样羸弱的母亲,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她很害怕失去母亲……

“如果那个人是他的话。”苏麒雪小声说:“那他再坏,我都能原谅他……”

小姑娘钻进苏酒的怀里,声音弱弱的,奶奶的,“谢谢他……让妈妈回到我身边。”

苏酒的视线不自觉的望向了窗外,行宫的蔷薇终年不败,暖风吹过修竹,一切岁月静好。

苏酒说,“是吗?”

她缓慢的眨眨眼,“不眠不想的话,那就算了。”

苏麒雪:“啊呀,不说了,我把我最喜欢的玩具给妈妈玩!”

……

苏麒雪玩累了,也就睡了。

苏酒出了门,却望到了莺。

戚戚的冬雪落了满肩,又在行宫的暖温中微融了些许,他背着手,望着她。

苏酒:“……你来做什么?”

“外面大雪。”莺低声说:“我来接你回去。”

他背着的手上是一把伞。

苏酒顿了顿,也没有说什么。

大雪纷飞,她替他拂去了肩上落雪,指尖微红,又被他攥在了掌心。

他的手修长暖热,捂着她。

他垂眸说:“一点雪……不妨事。”

第二天,苏酒睡醒后,没见到莺。

她也习以为常,起来看了会儿书。

系统的声音,久违的响起来。

“……你到底做什么打算啊。”

系统说:“现在恶念几乎把光明星系和暗星系都完全吞噬了,甚至还在一点点的蔓延……”

“你已经有杀死莺的力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苏酒合上了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的深夜,和堆积的厚雪。

她想起白玉星也常常有这样厚的雪花。

她喜欢躲在温暖的被子里,扒着窗往外看,入目先是大片繁盛的雪蔷薇,再是凄冷飘摇的大雪。

她那时候,总是觉得很开心,无论是蔷薇还是白雪,都像那个人漂亮的白发。

而她是想到他,就会开心的孩子。

苏酒看了一会,起来去了院子,却听见微弱的声音。

她绕了一圈,看见了莺,他依靠在秋千上,昂贵的黑衣垂坠下来。

他垂眸,修长的手捏着的木块,拿着工具在打磨。

苏酒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看着那木块在他修长灵活的手中,渐渐有了鹿的雏形。

他太专心了,没有发现她。

苏酒忽然想起小公主房间里的一堆木头玩具。

莺忽然发觉了她,手中动作微微一顿,他起来,拿着玩具的手有意无意的背在了身后:“……你醒了?”

苏酒:“嗯……做什么呢。”

莺:“……”

他好似不愿意说,但苏酒仿佛没察觉他的窘迫,在那等着。

她身体单薄,黑发似乎也染了薄雪。

莺的眉头皱起来,微微侧眼,连绵的风雪便停了,空气里的寒意,也褪了三分。

“外面冷,进屋去。”他说。

苏酒没动,只是望着他。

莺被她看得无奈,只得闷声说:“……在做些玩意儿。”

他把背后的木头鹿拿出来,鹿雕出了雏形,隐约透出神气。

苏酒:“什么时候也会这些东西了。”

“随便做做。”他见苏酒要拿,忙避开,闷闷的说:“……不过做的不太好,有些扎手。”

苏酒眨眨眼,也没有介意。

苏酒:“那些玩具,是你做的吗?”

莺:“……”

莺微微别开眼,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它看起来很可爱。”

苏酒说。

莺微微一怔,望她,似乎是不可置信,但苏酒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接着又说:“我饿了。”

……

苏酒到底是暗星的女王陛下,现在在慢慢执政。

莺不再过问那些事情,他似乎整体就是雕琢那些玩具。

然而暗星系早就一团糟,而且还会越来越糟,如果莺继续存在,这个世界迟早会成为恶念的温巢,再无生机。

苏酒知道,她没有时间了。

她望着渐渐细的雪花,想这漫长的雪季,终有走到终点的一天。

“你母亲的生辰要到了。”

莉卡丝从厨房过来的时候,见到了莺跟公主说话。

“你有什么想为她准备的吗?”

苏麒雪眼睛雪亮:“母亲的生辰要到了?几号呀??”

莺:“月亮历,一月初七。”

小公主眼睛亮亮的,又警惕:“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我的礼物肯定比你讨母亲喜欢!”

暗星是月亮历,与太阳历算日子的方式并不同。

莺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苏酒是在她生日那天,被莺的大阵仗提醒,才想起这天是自己的生日。

其实仔细算来,她是有两个生日的……

一个地球的生日,一个是这边的生日。

莺给她过的显然是这边的生日。

眼前是精致的地球菜式,样样诱人,苏酒却没有吃多少。

莺:“怎么不吃?”

苏酒:“……”

苏酒拿起了筷子。

莺心中黯然,嘴上说:“不想吃……你也不必勉强。”

苏酒不做声的吃了一些,忽然说,“我听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

莺一怔。

他想,今天哪有什么流星。

不过如果她想看,那就有。

苏酒又说:“有酒吗?我想喝点酒。”

莺说:“你身体不好,不……”

她却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唇。

她微微笑起来:“等我喝醉了,你就带我去看流星,好吗?”

她金色的眼瞳那样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没有那般凌厉了,像是软了一滩的水,温柔诱人。

等莺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酒已经抱着酒壶喝醉了。

她醉的时候,金色的眼睛眯着,像只懒猫,嘟囔着:“要看……流星去。”

莺就带她去了殿后山,这里看到的流星最明亮。

星空如野,苏酒的生日,也是雪季的最后一天。

苏酒靠在他怀里,能听见齿轮咬合的微弱声音,她推开了他,起来踉跄坐到一边,“看不到流星呢……”

莺站在她身后,“酒酒……”

他从怀里拿出了自己为她准备的礼物,抬眼却看见苏酒靠着雪松,似乎是睡着了。

她黑发上落了松针,衣服也被她无意而胡乱的动作,被粗粝的树皮勾破了些。

他语气微微一顿,又把东西放回去。

他召出了流星,躬身抱她起来。

他还说着话,“天冷了,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哧——”

冰冷利剑穿透心脏的那一刻。

莺看到了她金色的眼瞳。

那眼是很冷的,没有半分醉意。

背后有流星滑落,颗颗跌入她无情眼中。

哪怕这个时候,莺还是能感觉到。

胸口的那颗机械心脏还在竭尽全力的为她跳动……哪怕每一声都是余响。

莺微微笑了,他哑声说:“这剑……叫什么名字?”

苏酒:“薄春。”

他的手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手指温热,微微发抖。

也许是一次次被伤到了麻木,到了此刻,他竟已觉不出伤心了。

他反而觉得这一剑,很是痛快。

自虐一样的痛快。

他伤她那样深,夺她星辰,逼她生子,这一剑是他应得的。

但他只是……

“你没有醉。”他声音微哑,带着沉伤:“……是我雾里看花……醉了一场大梦。”

他说:“你还恨我……”

他又觉释然。

她至少,还是恨他的。

他怀里的礼物跌在了地上,那是雕琢好的木头小鹿。

小鹿活灵活现的,眼珠是金曜石,身体被涂成了蓝色,它头角峥嵘,神态有些傲慢,偏偏又可爱的紧,只是跌在了淤泥里——

苏酒说:“别骗自己了,莺。”

“你知道,我若恨你,也不会拿到这把剑。”

莺乌黑的眼瞳泛起猩红,空气中似乎震颤出了浓郁的危险。

苏酒被那一下一震,手里剑差点脱手而出。

他的手一把握住了薄春,逼近了她。

他实在是英俊,锋利的眉眼,乌黑泛红的眼睛,紧紧抿着的薄唇,这样死死盯着她,让人背脊都滚出了寒意。

他握得太紧了,手被剑气所伤,一滴一滴溢出血来,他却仿似毫无所觉。

“你不恨我?”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你这是做什么?!!”

他如同被逼到死角的野兽,下一刻就要用锋利的爪牙撕咬断她的喉咙。

苏酒心中微慌,定神花里的神力全力灌注到了剑上!

他一下睁大了眼睛。

薄春剑刺穿了莺的心脏,带起的神力也彻底穿透了莺的生机。

苏酒看到他眼尾,落下了一滴血泪。

他松开了握剑的手,朝苏酒伸过去,苏酒以为他要掐她。

她牙齿发抖,却没有躲开。

然而他捏住了她的肩,把她用力掼到了怀里,吻住了她的唇。

苏酒猝不及防,薄春剑“哧”的一生,直接透了底。

苏酒睁大了眼睛,握剑的手竟微微发抖。

他伏在她耳边:“酒酒……我……”

——“心有不甘呐……”

他的身体缓缓的消失,如同飞散的星星,山风吹起的微火与磷光。

他与恶念消失的那一瞬,笼罩整个暗星的阴霾,也缓缓散开。

“咣当。”

一颗破碎的机械心脏,落在了地上。

冰冷而破碎的机械里,黑色的齿轮在反光,苏酒看到了一线红绳。

她从那破碎的心脏里,捡到了一束被红绳捆着的黑发。

她捏着绳子,怔怔望了半天。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妈妈……”

苏酒听见了恐慌的声音,她回过头。

看到了苏麒雪。

小公主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眼里隐约含着水光。

苏酒松了手,薄春剑收回来,她想说什么,苏麒雪却一下扑到了她怀中。

“妈妈……”苏麒雪声音发抖:“我……我会保护你的……”

苏酒一怔,半晌,低声说:“……我杀了他,你不怕妈妈吗?”

“我不怕……我要保护妈妈……”

苏麒雪身体微微发着抖。

身为sss的年幼神明,她有着浓浓的,不详的预感……

苏酒只当她害怕,她甚至有些自责,摸了摸小公主的脑袋,“下山吧。”

这个世界不会在为恶念侵蚀,一切都能恢复平衡了。

她的确对他释然,无爱无恨。

所以为了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杀死他时。

也不会有所犹疑。

只是浓春未到,她的心底,仍有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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