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释然 想要扯平,就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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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不想让她太过郁郁, 又或者是一切尽在掌控中,莺没有限制苏酒的出行,甚至也没有干涉暗星系的政权。
苏酒还是按照原来的模样, 管理着暗星系,好像残酷的侵略从未发生过。
但是莉卡丝会随时看着她, 不许她太过劳累。
谢妄他们也被放了出来,正常参加每日的朝会。
看来莺也明白, 不可以逼太紧, 毕竟金丝雀要保持愉悦的心情, 歌声才能更美妙。?有时候, 苏酒会感觉所有人都在陪着她参加一场盛大的过家家游戏。
苏酒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莺很新奇, 也很喜欢摸她的肚子。
“它又动了。”莺的手搭在苏酒的肚子上, 微微讶异:“它好像在踢我。”
窗明几净,苏酒窝在美人榻上,看着暗星系里各个星球的风俗和人种,随意嗯了一声。
莺也习惯了她的爱答不理,歪了歪脑袋:“你在看什么?”
苏酒淡淡说:“书。”
莺:“……”
察觉到男人的不满,苏酒想了想,妥协说:“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知道花和剑后, 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放下芥蒂,立地成佛」, 为知道剑名而时刻努力——
古有佛陀割肉喂鹰, 今有苏酒国破家亡,尝胆卧薪……
她要学会释然,阿弥陀佛。
莺陪她看了几眼, 大抵都是讲一些种群。
莺忽然指着一页,说:“我见过这个种群。”
苏酒看了一眼,是盘羊族,生活在羊角星,离光明星很近。
苏酒:“既然被你见过,想来这个族群已经绝迹了。”
莺漫不经心:“大概吧,不记得了。”
苏酒捏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
莺倏然靠近她,黑长的头发落下来,“酒酒生气了?”?苏酒:“……没有。”
殿内很暖,让人说话的语调也懒懒的。
她垂眸说:“就是,我有些不太明白……”
“你……”
关于身边这个男人,她现在想问的问题其实很多。
比如,明明是很好很厉害的神明。
为什么要堕落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要放纵自己,让生灵涂炭。
因为生气吗?
只是因为生气她从浮空城逃走,就要发这么大的疯……可是,何至于此。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
他问她生气否。
看着那些死去的族群,毁灭的星星,细细究来,她也算罪魁祸首之一,哪里有资格去生气。
命运从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有时候苏酒会想,如果当时没有捏碎水晶,没有跟着木神从浮空城逃走,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种假设,也是没有意义的。
从她得知所有真相开始,就注定了她不会委曲求全,留在他身边。
最后兜兜转转,她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种定神花?”?“因为不种的话。”莺散漫的说:“酒酒会死的。”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手里捏着的苍白面具,脸上却含着微微笑意。
“让我死掉就好了吧。”苏酒努力让自己释然,说:“无论当时有多大的恩情与亏欠,我伤你这么多次,想来早就扯平了。”
其实苏酒也不知道算不算扯平。
只是纠结来纠结去,算来算去,徒增心烦,实是麻烦。
她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再加上她得毫无芥蒂……对,毫无芥蒂……
她低声说:“何必死死纠缠不放。”
她说完之后,就看见莺手里面具上微微翘起的嘴巴,缓缓拉平。
莺捏着面具的手微微一顿:“你是觉得扯平了?”
苏酒没吭声。
“没有的,酒酒。”他把面具随意扔到了一边:“我侵略暗星,占你领地,杀你子民,灭你男后,把你囚于深殿……”
莺凑近她,握住她的手,低低的笑,“这样,也能扯平,酒酒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他的手指上有着错综的咬痕,似乎是他自己的杰作。
苏酒手攥紧,胸脯起伏不定。
莺说:“是害怕吗?”
他摸她的脸颊,“害怕我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想要及时止损,和我划开关系,所以要丢盔弃甲,祈求我放你一马?”
苏酒要甩开他的手,他却攥得更紧,眼神也更冷厉了些,他说,“很可惜。”
他把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乌黑的眼睛里清晰的映着她的影子:“我是不会放手的。”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散漫而冷漠,又带着穷途末路般的狠辣。
“真可怜。”
“既然你觉得我不亏欠你了,那你就亏欠我吧。”
他贴着她的耳垂,抱住她微微战栗的身体,说:“我送你定神花保你一条命,你欠我一个孩子。”
“怎么样?”
苏酒捂住耳朵:“你滚开!”
“都这么久了,酒酒怎么还在做我会放手这样天真的梦。”莺的十指插|入她的头发,“天真的都有些让人心疼了。”
“不如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些。好让你再说不出这样天真到让人生气的话。”
莺按下她的脑袋,抬起她的下巴,“酒酒,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扯平,也不会有结束。”
他说话的时候,极其冷俊。
“想要扯平。”他漠然说:“就杀了我。”
苏酒手指微微攥紧,他感觉到了,忽而笑了,轻声说:“怎么做,你也不是不知道。”
苏酒一把推开他,脸色苍白。
却又被扯到了他的怀里。
小小的美人榻,也无处可躲,只能蜷缩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好冷,冷的都要哆嗦了。
她哽咽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莺似乎笑了,“我怎么样,酒酒也关心过吗?”
“无论我是温柔的神,还是恶毒的鬼。”他轻声说着,握住了她的脚:“都无所谓吧。”
大抵是苏酒的脚太过冰冷,他眉头微微一蹙。
不一会,苏酒觉得他的手热起来了,捂着她的脚:“怎么这么冷。”
脚热起来,身体似乎也回复了一点暖意,他不太高兴的说:“暗星系整日不见太阳,也亏你能憋这么久。”
苏酒没说话。
这似乎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题外话,他转而又说,“我知道酒酒心地善良。”
“没关系的。”
他蹭蹭她的脸颊,亲密无间的模样:“所有的罪都在我。”
“是我贪求你,逼迫你,独占你,是我胡作非为,肆无忌惮。”
“总有一天。”他望着她,笑得张狂:“邪恶如我这般的怪物,会被正义的神明杀死的。”
“不过。”
“在那天到来之前。”他的声音微微低下来:“我希望无私,温柔的神明可以偏爱他一下,饶恕他犯下的,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
被扔在地毯上的面具,是一张模糊的,悲伤的脸。
苏酒被扣在他的怀里,她拳头攥紧,修炼了好几天的释然之心一下土崩瓦解,她恶狠狠的说:“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莺似乎了然,他慢声说:“当然,如果神明不够无私,生了鄙薄轻贱之心,那他自己拿,也没什么关系。”
莺粗粝带伤的手指摸过她脖颈的宝石花,随意的说:“毕竟像我这种因为执念而久久不肯归去的恶鬼,不能得偿所愿……”
他眯起眼睛,“就只能如现在这般为祸世间了。”
“好了,折腾了一天,累了吧。”他亲昵的吻了吻她,“该休息了。”
苏酒疲累极致,闭上眼却难以入眠,她定定凝视着天花板,想了很久。
她在想,如何做,才能让她自己释然。
半天,她放弃了。
莺说的很对,他也很有自知之明。
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她不化身圣母,就不可能释然。
她的手慢慢放到了肚子上。
这里,有她和莺的孩子。
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她心里,会好受一些吗?
苏酒不知道,但她明白。
没有被莺抓到的话,她会留下这个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和莺扯上关系,成为莺制肘她的筹码。
那不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有莺的监视,孩子当然不可能打掉的。
但所谓上有政策,不妨碍下有对策。
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苏酒已经摸清了规律。
莉卡丝会随时跟着自己,但是在用餐,或者有莺陪着的时候,莉卡丝会守在门外。
因为她现在是凡人,所以避免不了吃喝拉撒,而且孕期经常会控制不住焦虑的发脾气。
这个时候苏酒如果让莉卡丝离开,莉卡丝就会听话。
苏酒摸清规律后,想了点办法,避开了莉卡丝,摸到了自己的书房。
也许是她已经捏碎了虚像水晶,把水晶髓放在了自己身上,不再会离开某个范围就变做骷髅白骨。
所以莺并没有像在浮空城那样限制她的出行,而且还能继续做她的女王,是以她甩开莉卡丝后,去书房的路十分顺利。
当初为了折香星的经济发展,她日夜苦读,钻研药草的生长周期,也弄了不少素材和标本,她还特地记住了每种草药的药性。
在科技极端发展的星际,药草这一类其实足够偏门,但是暗星系有些星球并没有那么发达,也依赖一些药材,于是情况又有些特殊。
苏酒记得有一种药草,和鱼搭配吃,是可以落胎的。
因为她怀着孕,所以当时多注意了一下,把药草放到了抽屉归纳了。
当然,如今做这些的时候,身边一定不能有莉卡丝这位曾经的木神。
否则她想做什么,当真是一目了然了。
她回到书房后,果然摸到了那些熟悉的药草,心中稍微安定了些,太烈的药不能用,被发现了,难保莺会用些什么猎奇手段。
所以可以用温和些的,细水长流一点的……一点一点的……
——但毫无余地的,杀死那个孩子。
苏酒想到了梦里那个小姑娘,捏着药草的手微微发抖,她闭了闭眼。
那个孩子有着sss的血种,苏酒如今的心思,想必她也有所感应。
所以……从莺攻占了暗星王廷的那一天开始。
那个孩子就似有所觉,没再出现在她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