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美女与野兽(修)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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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灵魂不知所踪, 白发精灵慌的一批。
“啊啊啊啊这样怎么行啊!”他说:“这怎么办啊——”
“当时你为什么要给她下这样的祝福啊?”白发精灵痛心疾首,“这下好了,灵魂说不定永远也补不好了!”
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祝福呢?
大抵是因为太过亏欠吧。
米哈伊尔想。
他那时候, 没有多少朋友,闭上眼睛, 又总能听到恶灵呢喃诅咒的低语,他总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杀人的时候, 血也是冷的。
暗星系的一切, 好像都是冷的, 冷冷的蔷薇, 冷冷的雪,冷冷的钢琴,冷冷的天空与月亮。
但明明是冷色调的白猫, 舌尖是温热的, 肚皮是温热的,踩在脸上的爪垫是温热的。
那颗心,也是温热的。
甚至濒死的时候,流淌的血,也是温热的,染着血色,颤抖的爪子, 也是热的。
和冷血的魔族,是不一样的。
它有着灵动乖巧的眼睛, 仿佛总是能听懂他的话, 熨帖他冰凉的心。
它这样的温热的动物,生来就应该在太阳下,热烈生长。
然后, 再被他拥入怀中。
所以,年少的他,给了它这样单纯,矇昧,甚至带着贪婪的祝福。
白发精灵:“事已至此……你打算怎么办?”
米哈伊尔看向了稚嫩的女童。
她懵懂天真,没有办法一个人长大。
“我留下。”米哈伊尔声音淡淡。
白发精灵:“!!”
“虽然……我知道,但之后……你是不是就被挖掉心脏,被封印在白玉星了啊?”白发精灵眼里隐约露出了忧虑,“两个本体,离的远还好,离得近了,保不齐这段时空为了消除bug,会有可怕的排斥反应……”
之前米哈伊尔接近少年的自己,是借着它的力量,相当于把当时发生的景象给灵魂态的米哈伊尔播放了一下,同时把因果线给米哈伊尔拽了过来,能让米哈伊尔影响到过去的因果。
而如果两个自己同时出现非常相近的地方——
白发精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
女孩在白玉星慢慢长大,她虽然懵懂,但随着阅历的增长,也稍微有了些许思考的能力。
比如,她知道,陪伴在她身边,这位银发蓝眼的人,是照顾她的“哥哥”。
哥哥十项全能,会做饭,会缝衣服,会吹笛子,会教她认字,晚上给她讲睡前故事,还会照顾满院子的花。
是很亲近,很亲近的人。
女孩趴在窗前,望着正在修剪蔷薇花枝的男人。
他好像很喜欢蔷薇花。
男人银发如同河流,眉眼温和,让人忍不住想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堆在他的身上。
她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落在了书上,上面是叫星际通用语的东西。
她很努力的认字了,可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就记住几个字儿。
她没有和人比过,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差,还是好。
哥哥也不会提,只是在她会写某个字的时候,揉揉她的脑袋,笑吟吟的,“酒酒会写这个字了?真厉害。”
她被夸赞了,心中会悄悄开心。
可是女孩也见过哥哥写字的。
那是某个安静的夜,壁炉里的火太旺,房间热腾腾的,她身上又被裹了厚厚暖暖的睡衣,加上一层被子,热出了一层薄汗。
她热醒了,睁开眼。
就看到了男人的背影。
一盏微弱的灯火,笔尖擦在纸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女孩裹着衣服,下了床,脚丫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个子矮矮的,连书桌也够不着,稚嫩的手搭上桌子边,努力爬上去,露出了脑袋。
雪白纸上,放着一缕被红绳缠好的黑发。
他凝视着那截发,似乎有些出神,眼底藏着些情绪。
笔尖漏了些墨,晕染出一团昏黑。
她往那团黑的周围望过去,看到了与她学习的字体完全不一样的字来。
那些字方方正正,看起来遒劲有力,只是她不认识。
她动作不小,他把视线从红绳黑发上挪开,注意到了她。
男人的手绕过她的胳膊肘,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怎么?睡不着?”
他收了那些情绪,声音很温和。
女孩小小的一团,像个奶娃娃,她看着他写的这些字,嘴巴抿起来,小声说,“不认识。”
男人笑了笑:“以后会认识的。”
他换了一张纸,准备再写。
女孩拿起那张被墨水晕染的纸,看了一会儿,说:“这不是我,认得那种字。”
米哈伊尔一怔,看向苏酒。
他未曾想到,只有一点点残缺灵魂的苏酒,也能辨别出字与字的不同。
他想让现在的小苏酒,多学一些星际通用语。
这样,未来灵魂融合的时候,适应这个世界,也不必太过辛苦。
“哥哥,在写什么?”她仿佛求知若渴,嘴巴瘪起来,“我想,知道。”
米哈伊尔沉默半晌,他轻声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是汉字。
小苏酒:“喔。”
米哈伊尔手伸过她的胳肢窝,把她举起来:“快去睡觉吧,熬夜的话,会长不高的。”
小苏酒不太愿意,“那我,想听故事。”
“什么故事?”
她想了想,说:“夜莺,与玫瑰。”
哥哥以前经常给她讲童话,哄她睡。
她最喜欢的,是白雪公主,灰姑娘,夜莺与玫瑰,和美女与野兽。
灯影略微迷离,米哈伊尔垂下眸子,半晌:“好。”
她便露出细细的笑来,脸颊陷了一点小小的酒窝。
米哈伊尔第一次养孩子,新手上路,总是笨拙。
吃喝拉撒,都要兼顾,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会向那只医生骷髅请教。
是以跌跌撞撞,勉强还是把她养成了个没出什么差错的小姑娘。
也不是没出现过意外。
白玉星到底是混乱的暗星,又因离光明星系并不算远,是以常常发生一些纷争,骷髅来的时候出了事儿,米哈伊尔去接人,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就不见了。
在家看小姑娘的白发精灵因为熬夜打星际游戏,困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等米哈伊尔把骷髅医生带回来才发现人没了。
白发精灵无法描述那一刻,米哈伊尔的脸色。
只是一霎间,天地都灰蒙蒙起来了,庞大而恐怖的威压四散飘落,又眨眼被理智狠狠压下。
他压着嗓子,情绪翻腾:“去找!”
笨蛋小苏酒在找哥哥。
很重要的哥哥不见了,她得找到他。
这么个单纯香嫩的孩子,自然引来了无数魔种的觊觎,然而每一个想要吃掉小孩的魔种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了。
小苏酒怀里抱着的白玉陶笛,藏着神的力量。
小苏酒没有丝毫的察觉,她寻寻觅觅,如同本能般,来到了白玉星的巨大深渊之前。
女孩手腕上,已经断裂的金色的因果线飘扬着。
白玉星有荒芜的土地,和刺得人皮肤发疼的猎猎寒风,她凝视着巨大的深渊,仿佛在凝视着一个挣扎的痛苦灵魂。
是……哥哥的气息。
哥哥在里面。
她仿佛被诱惑,往前走了一步,在即将踩空的下一刻——
她被人抱住了。
银发飘扬,等女孩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小屋。
她仿佛闻到了巨大的血腥味,她想要回头,却被蒙住了眼睛。
她迟疑:“……哥哥?”
“……嗯。”
她听到了低低的,沉闷的喘息声,压抑着温柔的语调,“……我在。”
她仿佛听到了浓稠的液体落在地毯上的声音,甚至觉得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也有些黏腻的潮湿,那拿笔的修长白皙的手似乎割裂着某种痕迹,像一条条深陷于白泥中的线条。
她略微迟疑,懵懂的问:“哥哥,你刚刚,去哪里啦。”
我在找你喔。
“没有去哪。”他温柔的回应着,带着低声的喘息,“去接你的骷髅叔叔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呢?”
“我去找哥哥了。”她说,“我感觉,那个奇怪的地洞里好像有哥哥……”
“那里没有哥哥。”他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那里只有伤害酒酒,欺骗酒酒的怪物。”
女孩被他突然冷掉的声音吓到了,哆嗦了一下。
“答应我。”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永远不要到那个地方去,好吗?”
不要遇见我。
至少……在我可以保护你的这段时间。
好好长大。
——不要遇见我。
小姑娘小声说:“喔,好呀。”
哥哥对她好,她不能惹哥哥不高兴。
……
等把女孩哄睡着。
白发精灵看着米哈伊尔。
仿佛精致的玩偶被锋利的丝线割出横七竖八的恐怖伤痕,在碎裂的一瞬间又被某种力量拼好,他浑身都是被因果线割碎又被拼好的血迹,看起来有些恐怖。
两个不同时空的本体一旦靠近,就会被因果惩罚。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米哈伊尔抱住深渊边缘的苏酒的那一瞬,缠绕苏酒于深渊之下的自己,两人之间的因果线,与这个时空的因果线,瞬间化作了刀锋,就缠着将他这个局外人撕成碎片。
米哈伊尔却对浑身的血不在乎,他银发上沾染着湿漉漉的血迹垂下,他低下头,看着手掌心。
横七竖八割碎又拼凑好的手掌里,藏着一截被红线捆好的黑发。
随后,又被他缓缓攥紧。
白发精灵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只游离于爱人时间之外的怨鬼。
毫无结果,偏又纠缠不休。
白发精灵忍不住问:“值得吗?”
“我不知道。”
“但是。”
“我们会在一起。”米哈伊尔抬起头,眼瞳淡漠:“永远永远不分离。”
白发精灵刚想说什么,下一刻却悚然失了声。
男人话音一落,那被因果线割裂的地方,溢出了浓郁的黑气和澎湃的血肉,眨眼之间,英俊的男人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这是本体与本体相逢的代价。
一直呆在这个时空,爱神的神格在不断被消耗,已经几乎无法维持本体。
而可以维持本体的心脏,也留在了因果树下。
白发精灵焦灼起来:“还是赶紧回去吧!!你快撑不住了!!”
……
米哈伊尔闭上眼睛。
小苏酒还没有长大,他还不能消失,如果他消失了。
她一定会,会去寻找他,就像今天一样。
成为深渊之下,刚刚被挖去心脏,无知无觉的自己的口粮。
只是……
米哈伊尔看着自己丑陋肮脏的样子。
这个样子,大概不可以让小苏酒看到。
会吓到她的吧。
小苏酒发现自己的哥哥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消失。
这件事,她是在半个月后才发现的,大抵是因为半夜被热醒,没有人给她从壁炉里抽柴火了。
她懵懂用视线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本应该写字的哥哥。
看不到哥哥,她的大脑微微空白。
她缺了灵魂,一点残魂撑不起太激烈的情绪,如果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她大概会大脑空白,无法反映。
她空白了一会儿,下床去找。
她的脚步很轻,踩过软软的地毯,推开门。
门外风雪正浓,吹得她打了个哆嗦,蔷薇丛抖动,她绕了个圈,却仿佛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抹有些怪异的巨影。
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
之后小苏酒醒来,是在床上,月光还是很明亮。
她的哥哥坐在床边,银发温柔,正在看书,见她醒了,微微笑。
看起来风光霁月,无事发生。
小苏酒看了他一会儿,说,“哥哥。”
“嗯?”米哈伊尔藏匿起眼底的血色,温声问:“怎么了?”
小姑娘抱着被子,说:“我想听,美女与野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