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你搁这儿放烟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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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厄里斯的是迎面而来的火焰。
他原本还在和有点烫嘴的新语言较劲，拎着小孩的后襟琢磨着自己的表述是不是有点生硬。
结果这小孩还挺狂野，也不道歉，名字也不说，在这儿倔强地举着手指biu biu biu个不停。
小火苗喷『射』而出，溅出的星火将野草烫出黑『色』的小洞，击中厄里斯的则是一如既往烧了个寂寞。
就是有点晃眼。
厄里斯还没见过这么桀骜不驯的人类小孩，在心里直接气笑了，打算就等着看着他什么时候才停手。
还别说，他身上属于诅咒的力量比另外那三个人类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可以说是森林和杂草的根本『性』差距。
具体表现的话可能就是……那三个人连直视他也做不到，这熊孩子还能冲着他不停突突突地放烟花。
所以说如果抛开过于叛逆不谈，这个小孩似乎可以说是现阶段最适合当信徒的人选。
想着想着，厄里斯不免有些走神。
虽然哈迪斯是让他来传播信仰没错……但如果这里的人类根本就没有「诅咒也是有神明可以供奉的」这一意识的话，事情就会很难搞。
和这小孩一样难搞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请阁下放开那个孩子。”
听到声响的小孩终于停止了他在森林里放火的危险行为。
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身着绛紫『色』狩衣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踏着落叶向厄里斯走来。
他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直接忽视了被黑雾束缚着的其他三个人，重复了一遍，“还请阁下放开那个孩子，他还不是咒术师，也不是阴阳师，进入到森林只是意外，没有对这里的妖怪做过什么。”
厄里斯想了想，顺势问出那些词汇：“阴阳师、咒术师？”
男人一愣，反问：“您不是森林的妖怪吗？”
见厄里斯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冷漠，也没有放开那个孩子的意思，男人不得不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在言简意赅的解释里，厄里斯很快就明白了一些常识。
他手里的小孩和那三个人类应该是咒术师。
咒术师能使用不同的能力是因为身体里的咒力，也就是人的负面情绪所产生的能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的力量才能和自己同源。
顺带一提，被驱逐出咒术师圈子的则被叫做诅咒师。
被白发男人一刀斩断的怪物叫做咒灵，是由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
而眼前这个名为安倍晴明的男人则属于阴阳师，平时主要业务集中在妖怪这一块，完全是另一个体系。
再结合一下上下场景，那个头上有缝合线的应该是诅咒师或者咒灵，他想拐走这个小孩，结果人小孩拒绝了，并且也发现了厄里斯的存在。
接着，小孩不动声『色』地往外走，直到遇见了这三个咒术师，想凭借他们的力量甩脱跟着自己的身影，结果没料到厄里斯一打三跟虐菜似的。
再接着就是路过的安倍晴明出来想救走这个孩子。
“我还以为您是在寻仇呢，因为我没有见过能保持理『性』的诅咒，所以想当然地将您判断为了妖怪的一种，实属抱歉。”
安倍晴明沟通技能拉满，说，“不过既然您不是诅咒也不是妖怪，没有寻仇也不像单纯的作恶。您找这个小孩子干什么呢？”
干什么……传教啊。
当然，这话厄里斯没说出口，将事情串联起来之后，他现在直接人间清醒。认真反思发现自己的行为和之前那个被拒绝的缝合线简直一模一样。
缝合线还知道被砍一刀就走，不强求。他在这里被火苗洗脸老半天都不撒手。
这个时候要是说自己是诅咒之神的话，那格调不就一下子没了吗！
不行，不妥！
其实这也不怪厄里斯，他实在是没有从零开始发展信徒的经验。
所以还是先不要着急，想要再本地神明体系里站稳脚跟，还是应该先去了解一下他们的信仰渠道比较好。
问：我要去哪里了解这些内容？
答：你面前就有一个懂很多的阴阳师。
这不就稳了！
厄里斯的眼神开始在安倍晴明身上游走，直到把一向不形于『色』的阴阳师都看得有些后脊发凉，才『操』着仍然有些不流畅的语言开口：“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我明白了。”安倍晴明眨眨眼，在快速判断后很快做出了决定，狐狸眼更弯了一些，“不嫌弃的话，您可以暂时来我这里。在此期间我会为您解答疑『惑』。”
厄里斯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吃亏，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松开了对那三个咒术师的束缚，也松开了小孩。
咒术师们还没能缓过神来，双眼无神站在原地，安倍晴明在周围立下了驱赶妖怪和咒灵的结界，打算让他们清醒之后自行离开。
然后他领着厄里斯和小孩往外走。
森林离平安京并不远，走出森林之后大概半小时不到就能看见都城。现在虽然是晚上，但还没到宵禁，罗成门外还有当值的阴阳师朝安倍晴明问好。
厄里斯黑袍的隐蔽『性』为他省去了很多不必有的麻烦，倒是那个小孩，厄里斯一进城就能听见周围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是他啊。”
“既然被阴阳师大人抓住……他就是个妖怪没错吧？”
“声音小点，你不怕半夜被找上门报复吗？！”
“也不知道藤原家养这么个东西是为了什么……听说昨天又死了几个家仆嘞。”
“……”
在转过一个街角后，他们到了安倍晴明的住处，在这之前那个孩子就找准时机跑了。
安倍晴明察觉到了，但没有声张。
至于厄里斯，他打算先放小孩自由，等自己弄明白了要怎么开展自己的事业再考虑要不要找他。
身上有属于神明的标记呢，跑不了的。
阴阳师的府邸并不大，穿过前堂后就是由四面房间围出的一个小院，一进院门，原先在里面晃悠着的妖怪们察觉到跟在主人身边的恐怖气息，二话不说立刻销声匿迹。
厄里斯：倒也不用这么怕我啦。
倒是有一只干净柔软的白犬从一个房间里慢悠悠晃出来，看见终于回家的阴阳师，上前跳起来就是一爪。
“这是西国的公主，之前『迷』路到平安京外，刚好碰上来挑衅的大江山鬼王，就稍微切磋了一下，现在暂时在我这里养伤。”
安倍晴明刚介绍完，白犬又是一爪，显然对他叙述里自己略逊一筹这件事不是很满意。
对他造谣自己是个路痴这件事也不是很满意。
然后她凑到厄里斯面前，抬头望着他。
厄里斯可太懂这个眼神了。
冥河边上守着冥界的地狱三头犬平时也爱拿这眼神看他，『摸』『摸』抱抱举高高嘛，爱狗神明都懂。
于是厄里斯将白犬抱了起来，放任对方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安倍晴明有些惊讶：“这位公主一向是谁都不理的。”他指了指进门左侧的屋子，“这是她的房间，您的话，住在右边这一间怎么样？”
厄里斯没所谓地答应了。
怀里的『毛』茸茸简直让厄里斯快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地狱三头犬虽然很听话，但钢针一般的『毛』发和似火焰般燃烧的眼睛让他一直在撸狗的道路上痛并快乐。
现在怀里这个细软的『毛』发和温热的触感……对不起，但是真的有对比才有差距。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狗狗这么可爱的生物呢？
就算这是一只大妖也一样！
……
有住所可以宅，有狗狗可以撸，心情变得无敌快乐的厄里斯很快就和晴明熟悉起来。
他大概也清楚了安倍晴明毫无芥蒂地留他蹭吃蹭喝的原因。
哪需要什么原因，这个阴阳师并不如他一开始在森林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在接触了几天之后厄里斯发现了，这家伙就是个乐子人！
说乐子人还不准确，因为他是个半妖——这件事还是和他关系很好的狗狗告诉他的。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倍晴明在得知他是新生的「诅咒之神」后没有任何惊讶，只是用轻佻的语气感叹：
“真是不得了啊，我家住着西国的公主和新生的神明，加上一个半妖阴阳师。”他指着自己，笑出来，“要是再住进一位传奇角『色』，那可真是不得了。”
不详的神明面无表情坐在石桌的另一侧。
一旁给他添茶的小妖怪埋着头，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发抖得太过于明显，茶刚添一半，听见这位大人冷冷的声音：“不必。”
小妖怪快哭了。
晴明笑着敲敲桌面，轻声安慰道：“他在跟我说话呢，这里不用你帮忙，去休息吧。”
西国的公主今天不是狗狗的样子，她在休养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可以化为人型。
银白长发被束为两侧高马尾，金黄『色』的瞳孔，冷若冰霜的表情——如果不是额间的紫『色』新月纹，以及脸颊两侧的妖纹，她和厄里斯简直不要更像。
“你一直找的本土神明，我有一些消息。”自称犬姬的西国公主说，“有妖怪看见了向平安京而来的祸津神，称是为了实现信徒的愿望而来。”
晴明也搭话：“阴阳寮也得到消息了，为此加派了不少人手夜巡。祸津神嘛，厄运灾祸之神，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知道委托他的人类想要杀害的人是谁，那些贵族们恨不得直接住进阴阳寮里。”
厄里斯有些胃痛了。
他认知里的灾厄之神：给大地带来灾难，使人类陷于苦厄。
这里真实存在的灾厄之神：三天之内，鲨你仇人，做我信徒不？
按照这种方法，别说靠自己力量回到冥界了，等哈迪斯怀疑他是不是意图逃脱约定跑路，亲自来抓他的时候，可能他还在数着暗杀名单上的人名一个一个找过去。
……这是真实存在的收集信仰的方式吗？？？
或许是只有酷仔才懂酷仔，犬姬从他的表情里隐约嗅到了那么一丝疑『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补充说：“其他神明不会这样，所以我猜问题应该出在他的名字上。”
厄里斯：“名字？”
晴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名字是咒——这个准则不止对妖怪有用。犬姬不愿意把真名告诉我们也是这个原因……公主殿下瞪我干嘛，我说的可是事实哦。”
厄里斯好奇地问：“你知道我名字，有试过把我收为式神吗？”
阴阳师半真半假地回答：“有哦，有您的姓名，以及您不是对我毫无防备心嘛，就稍微试了那么一下。”
厄里斯：“结果？”
安倍晴明：“结果吐了一晚上的血。”
厄里斯：“……”
犬姬：谢谢，爽到了。
晴明轻咳两声，继续说：“神明真正的名字如果没有被信徒承认并流传的话，是无法收集信仰的。那位祸津□□字不对劲，犬姬想说的是这个吧。”
厄里斯悟了。
好有道理！
很快，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个放得一手好烟花的小孩。他也是出于警惕才藏住了自己的真名？
不过不对啊，妖怪被阴阳师掌控真名之后会彻底受制于人，可人类不具备那样的特『性』。
“所以人类隐瞒名字的话，是为了什么？”
什么人类，有谁对厄里斯隐瞒姓名了？
晴明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厄里斯说的是谁，想起来之前的时候后立刻猜到他指的应该是森林里那个小孩。
“您还想着那个孩子呢，我以为您和犬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早就忘记他了。”折扇在瞬间展开，挡住了犬姬绿『色』的毒鞭，晴明揶揄道，“不过那可太冤枉了，那个孩子可能是不太愿意理会其他人，但他不会隐瞒自己的名字。”
厄里斯抬眼，示意晴明继续说。
“您要是真的在意的话，具体的情况就自己去了解吧。”
晴明笑眯眯道：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您——那个孩子其实是没有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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