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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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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祈醒来后的第四天,才能下地走动。

前后加起来他卧床的时间超过一周,学校也回不去了,自然也无法上课。

不单是安祈,被康诺利邀请到爱莎星来玩的这二三十人都无法去上课了,因为他们都要留下接受调查。

圣紫罗兰学院突然有差不多一个班级的人不去上课,必然会引起注意。何况这些学生背景来头也不小,哪怕爱莎星目前封锁了所有消息,有心人只要想查,总会查到点风声的。

这件事影响很大,不可能瞒得住。

偷-运-死-士,行刺皇子,在私人小行星上使用违禁武器……这些,可都是重罪。

康诺利和云染首当其冲,即便他们再三强调刺客和他们没有关系,可是刺客埋伏的地点却是他们选择的,是他们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在先,才会被人利用,将计就计。

康诺利的情况还好些,他叔叔是内阁的人,婶子又是皇宫御用药剂师,出事没多久他就向家族求救,并主动把爱莎星献给皇室,美其名曰方便搜证。

在调查过程中他也十分配合,姿态放得很低,确实很符合米尔顿给他的那句“很会做人”的评价。

云染则跟他不同。

康诺利毕竟只是帮凶,除了提供场地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帮助以外,就没再参与云染的计划,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将打手弄到爱莎星,并选择山谷作为埋伏地点,都是云染的主意。

云染的状况不太好。

洞穿肩膀的那个伤还带有腐蚀性,腐蚀的不光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基因,连精神力也受到了影响。

云染刚能下床就立刻找人要来全套的药剂配制工具,两手哆嗦着去配最简单的营养药剂,并且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

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一放出去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听使唤,把药性全都破坏了。

“啊……滚,都给我滚!”云染尖叫着把桌面上的药剂瓶全部扫下桌面,两脚踩在碎玻璃渣上也浑然不觉,血流了一地,家务机器人发出警报声。

云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两眼空洞,根本听不见。

他也很不配合调查,安德烈亲自去问,云染也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后呆呆地坐在原地。

安德烈的心情更加不好。

出事的是皇室,可帝国还有法律,他之所以赶在调查局的人前面来,亲自参与审问,就是担心把嫌疑人交给调查局后,第一手的证据会被宰相的人拿到,让这个案子不了了之,或者随便找个替死鬼来顶包。

他怀疑云染是故意装出这副受刺激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拖延他的调查时间,等调查局的人来插手。

偏偏唯一能够让云染开口的人,守着心上人小雌性半步都不肯挪动,恨不得24小时粘在别人身上。

最后还是安祈开口,才让米尔顿不情不愿地答应来帮他哥的忙,一离开房间,米尔顿的脸色就黑得不像话。

“人呢?”米尔顿一脸煞气,抬脚就往外走,“赶紧问完,我还要回去陪安祈。”

安德烈再度忍住了揍弟弟的冲动,他没好气地说:“在别墅地下室关着。出事的可是你自己,你就这么不上心?”

“顾不了那么多。”米尔顿仍摆着一张臭脸,“安祈一天没好,我一天都打不起精神。”

安德烈张张嘴巴,还是没把刚才差点就要说出口的话给吐出来,即便弟弟这副新鲜的样子很值得被他挖苦一番,但现在明显不是适合打趣的气氛,还是作罢。

安德烈摸摸下巴,记忆力弟弟从小到大都没有对任何人事物表现出这般的在乎来,看样子这次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而且栽得挺深。

他想,恐怕咱们家不出几年又要办喜事了。

安德烈见他弟脚步如飞,都不带犹豫地就往地下室走去,不由好奇跟上,问:“喂,你想要要怎么盘问了吗?那个云染仗着受伤装疯卖傻,威逼利诱是很难打动他的。不过他对你可是执念深得很,难道你想通过色-诱他来套话?”

米尔顿白了他哥一眼:“怎么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让他开口?”安德烈更加好奇,“这个云染和宫里的奸细不一样,一不属于皇宫的人,二还没有盖棺定罪,我们得‘遵纪守法’不滥用私刑,无法使用吐真药剂。”

上一次抓奸细是悄悄进行的,可以采用一些特殊手段让犯人招供。

这一次动静那么大,早就惊动了内阁和调查局。出于情理,调查局让皇宫的人先来审问,已经是不太合法的行为了,现在各方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两兄弟,就等着抓这哥俩的小辫子,尤其是多戈宰相那一伙人。

“我不用吐真药剂。”米尔顿双手插兜,步履还是那么快。

为了早点回去守着安祈,米尔顿恨不得一秒钟就把审问给弄完。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一来一回加上做笔录的时间肯定不止一秒钟。

所以米尔顿一路脸上都没什么好表情,面对他哥是如此,面对云染就更不用说。

云染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两眼无神地呆坐在床上,抱紧自己的膝盖,不知在想什么。

米尔顿和安德烈两人走进房间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云染听见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样,有办法没有?”安德烈轻轻用手肘顶了顶米尔顿。

“有。”米尔顿简短地点点头,走近云染,叫了他名字,“云染。”

云染呆滞的目光中划过一丝什么,慢慢抬起头,幽幽地开口:“你终于来看我了啊……你来了……”他伸出手,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想要抓住唯一的浮木。

无论是谁看见,都会觉得云染很可怜,心地善良的人不会吝啬给他一点勇气。

或者拥抱他,安抚他。

然而米尔顿并没有,他侧身避开了云染朝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眉头微皱:“我接下来想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配合。”

云染露出一抹惨笑,随后眼神充满了忿恨:“滚,滚啊!我是为了谁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你怎么能,你怎么敢来质问我——”

他歇斯底里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尖利的指甲中还夹杂了头发丝和血肉。他把自己的头抓破了,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惨笑声十分瘆人。

安德烈也跟着皱眉,对米尔顿轻声道:“上次我来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大的反应,你一来就又刺激到他了。唉,这个样子还怎么问问题,早知道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

“有情绪起伏才是好事。”米尔顿冷哼,不管他哥好奇的神色,继续对云染说,“你做的这一切,完全只是为了你自己,是你咎由自取的。把责任推给我也没有用,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更不会喜欢上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啊——啊啊——”

云染被刺激得情绪更加癫狂,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和血污。

安德烈在心里啧啧,这个样子要能问东西来就有鬼了。

然而下一秒,安德烈就发现他弟笑了。虽然弧度很小,但他绝对不会看错。

这有什么好笑的?安德烈胡乱猜测道,该不会弟弟也被疯子传染,精神不正常了吧?

安德烈不知道的是,修真界有一种搜魂术,只要用独特的方法运转神识,就能从被审问者脑中看到他的所有记忆,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完完全全地展露在自己面前。

不过搜魂术过于阴毒,被施术的一方魂魄可能会遭到损伤,严重的还会导致魂魄不全,丧失神智,成为行尸走肉。

所以在偶然间得到这门功法以后,安祈并没有随意使用,而是对照功法改良数次,捣鼓出了一个低配无害版的“诱言术”。

顾名思义,就是诱使对方说出真话的一种小法术。

其实效果就跟吐真药剂差不多。

但神识不是药剂和精神力,用过之后不会留下痕迹,什么都不会被查出来。

用神识诱导对方说真话的时候,最好能够选在对方心神恍惚的时候动手,这时的被施术者浑身上下都是漏洞,神识可以轻而易举地靠近他。

所以米尔顿平时并不是个喜欢出言挑衅其他人的人,这次却破天荒地对精神不稳定的云染说出这冰冷的话。

看似冷酷无情,其实都是为了诱言术在做准备。

米尔顿第一次把自己的神识用在别人身上,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双手微微攥成拳,掌心有一层薄汗。

来之前,安祈就说过绝对相信他的能力,为了不让安祈失望,米尔顿必须确保中间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

于是安德烈有幸目睹了一个濒临癫狂的嫌疑人,对审问他的人有问必答,知无不言的诡异场面。

米尔顿:“你从哪里找的打手,又是如何运到爱莎星来的?”

云染呆呆回答:“星网黑市,一个人五万,我花了五十万。都是坐飞船来的,管家说他们可以藏在底舱,没有人会发现。”

米尔顿和安德烈对视一眼,兄弟俩交换眼神,又问云染:“那他们又是怎么去的埋伏地点?”

“不知道,可能到了爱莎星就自己找到地方埋伏起来了。”云染皱了皱眉头,努力回想,“我……我真的不知道。”

米尔顿知道他没有撒谎,于是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那些打手现在在什么地方?”

云染:“不清楚,我一回来就被关起来,终端被没收了,我没有再见过他们。”

米尔顿:“假如计划顺利,你打算怎么安排这几个打手?”

云染:“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先躲起来一段时间,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

“这笔钱你给了吗?”安德烈忍不住问。

云染呼吸一顿:“没有。”

米尔顿脸色有些疲惫:“问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安德烈还沉浸在云染有问必答的新奇感中,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嗯,差不多已经把我想知道的东西都问出来了,剩下的我们出去再说。”

“好。”米尔顿撤回神识,没有再看云染一眼。

云染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刚才中邪一样把什么都招了,顿时又接连发出几声惨嚎,那声音里饱含后悔、害怕、绝望、痛苦、委屈、不甘。

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不把自己的喉咙喊破就不罢休。

可惜,一门之隔,他的喊叫声并没有被门外的人听到。

地下室的墙壁和门隔音效果很好。

“你这方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催眠?”离开地下室的房间,安德烈就迫不及待抓着弟弟问。

米尔顿摇摇头:“不是催眠,是安祈教我的方法。”他鄙视地看了他哥一眼,“别想了,你是学不来的。”

安德烈不满地瞪了瞪他:“小气。”

米尔顿弯弯嘴角,心情总算放晴。

安德烈努力忽略弟弟撒出来的一把狗粮,把话题扯回案子上,和米尔顿讨论道:“云染在黑市雇来的打手去了哪儿?”

“他刚才不是说可能一到爱莎星就自己去埋伏起来了吗?”米尔顿说。

安德烈摇头道:“不可能,我在你们出事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所谓的打手,全是杀手。活着的都带回来的,死了的尸体上的特征也很明显。”

普通打手,而且是才花五万就能雇到的打手,身体素质不会特别好,可在山谷附近发现的那些人,任何一个单独挑出来都是起码受训至少十年的职业杀手。

“爱莎星这么大,那些打手说不定还躲在哪座山里。”米尔顿皱了皱眉。

“那可是十个人,十个大活人,这么多天吃喝拉撒总会留下痕迹!”安德烈对自己的傻弟弟直叹气,“你就不能帮我想一想吗?把他们找出来,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两拨人是怎么掉包的了!”

“或许,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打手呢?”

安祈拄着一根拐杖朝他们走过来:“抱歉,刚才你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我都听见了。”

安祈正好在自己的房间里闷得慌,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刚好会碰到这兄弟二人在讨论。

“没关系,你听见了也没什么。”安德烈对弟媳还是很大方的,“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怀疑云染撒谎了?”

“不是。既然是米尔顿问出来的,云染说的肯定都是真话。”安祈道,“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周,刺客的尸体全都找回来了,也没有找到打手的踪影。会不会一开始就没有打手,从黑市起,云染就被骗了?”

“你是说……”米尔顿顺着他的话推测,“有人知道云染要雇打手,所以故意出现在黑市,和云染做成买卖。但那人给云染派出去的根本不是什么打手混混,而是专业杀手!”

“对的,这是我的猜测。”安祈点点头。

米尔顿继续道:“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轻易掩饰自己的痕迹,就算顺着这条线查,也只能查到云染。星网黑市对交易双方有保密机制,就连政府也没有彻查的权限。”

星网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上网工具,拟真度极高的环境让它和现实生活一样,有黑色和灰色地带,技术再高的黑客也难以侵入。

它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拥有一套完整独立的世界规则。

安德烈头疼道:“黑市的交易查不出来,云染就只能成为对方的替罪羊,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不,还没有。”安祈说。

“是啊,你还没发现这其中的关键吗,安德烈?”米尔顿站在安祈身边,两人一块盯着安德烈瞧。

安德烈嘴角一抽,这人还没追到手呢,就开始同气连枝了,连眼神都那么神似,真不愧是将来要成为一家人的人。

夫妻相什么的,哼,我才不吃你们这碗狗粮呢!

但是为了案子,安德烈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别卖关子了,我刚才究竟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安祈把拐杖从左边换到右边,松散松散两条站得有些酸软的腿,正要开口,米尔顿就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到那边坐一下吧。”

完全无视了还在等待答案的安德烈。

安德烈苦哈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弟一会儿跑到这边给安祈拿个毯子盖腿,一会儿跑到那边给安祈倒温茶水,贤惠得令人大跌眼镜。

啧,亲哥杵在这里嗓子都冒烟了也没得到一杯茶。

弄完这些,米尔顿这才喘了口气,回头看他哥:“刚才说到哪儿了?”

安德烈眼角再抽:“别跟我说你这记性也因人而异,对着安祈的时候就连米粒大的小事都记得住,对着我的时候几分钟前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啊。”

米尔顿得意一笑:“对,就是这样的,安祈的任何事情我都记得住。”

言下之意,谁要管你说过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心上人。

安德烈扭头看向安祈:“这小子以后要是有什么让你受委屈的地方,别憋着,跟哥说,我帮你狠狠揍他!”

安祈忍着笑意,把话题正回来:“刚才说到线索似乎在黑市这头就断了,只能查到云染身上。但是太子殿下忽略了一点,只有云染一个人,是不可能将这么多人运送到爱莎星来的,他有帮手。”

“康诺利?”安德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是他的管家。”米尔顿又给了他哥一个鄙视的眼神,“姓云的需要帮手,康诺利不需要亲力亲为,他会把这些事情都交给自己的管家去做。”

安德烈终于想明白关窍了。

对啊,一开始云染也说,是管家说把人藏在飞船底舱就可以直接运送,不会被人发现的!

运十个人,和运几十个人又没有差别,云染并没有去过底舱,飞船这么大,完全装得下!

至于武器是怎么通过太空港的安检的,那应该是从别的星球秘密运送的,反正管家一直都在爱莎星上,有的是机会浑水摸鱼,把炮火混在生活物资当中,瞒过了所有人。

“我现在就去抓他!”安德烈再也等不了,案情终于有了突破口,他一刻都坐不住,一边打开终端联系亲卫,一边飞快往外走。

会客厅里只剩下米尔顿和安祈。

“你不跟着去吗?”安祈看了看他。

“不去。”米尔顿一屁股坐在安祈旁边,“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都要用来陪你。”

安祈侧了侧头,目光有些无奈。

米尔顿很认真:“你这次卧床一星期,到现在还没好利索,都是为了保护我。我不看着你痊愈,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不,要变得比原来更好,就不能安心做任何事。”

“其实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安祈无奈道。

灵力一次性耗空虽然有些危险,加上还要经历一番疼痛,确实受了不少罪。

但好处也不是没有的,至少安祈的经脉在灵力冲刷之后变得更宽,也更加坚韧。

收获往往是伴随着风险而来的。

米尔顿一把抓住安祈的手:“道理我都懂,但是这次你把我吓坏了,第一次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样子,我差点连心跳都停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时的米尔顿连沾染血污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一秒钟都不想离开,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要不是安德烈赶过来,把弟弟敲晕,塞进治疗仪里中,米尔顿恐怕真的会在床边坐到安祈醒来为止。

这些事情米尔顿自己不说,安祈却能从安德烈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心里弥漫着酸涩和歉疚,还有另外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以安祈也没再坚持那套因祸得福的理论,对方在自己身上似乎神经比对其他事情都要敏感。

正如米尔顿看到安祈虚弱的样子时会格外紧张,安祈也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惊受怕。

他拍了拍米尔顿的手臂:“你轻一点,我整条胳膊都被你捏麻了。”

闻言,米尔顿立刻松开手,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咪……”想了想,还是变成毛团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毛团比米尔顿殿下更受宠爱。

虽然两者都是自己。

安祈喜欢毛团,也就等于是喜欢自己。

这个逻辑没什么不对,就是偶尔会让米尔顿有些酸溜溜,嫉妒自己的兽形什么的……

没办法,谁让安祈喜欢呢。

“咪咪咪!”毛团轻巧跳上安祈的膝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暖呼呼的球。

毛团舔舔安祈裸-露在外的手臂,无声地在跟他道歉,为了“把手臂捏麻了”这件事。

安祈看懂了,揉揉毛团的脑袋:“没事,现在不麻了。”

“咪咪……”毛团甩甩尾巴,躺平任他揉毛。

一人一猫,就像平时那样相处,惬意又放松。

相互依偎的画面仿佛有阳光在为他们勾勒描边,谁也插不进去,谁也不忍心破坏这样一幅温暖的画面。

……

“管家自杀了。”

安德烈的脸色很难看,金色的头发被汗水濡湿,有几缕发丝垂到额头上,失去了一贯的一丝不苟:“今天上午死在自己的房间里的,应该就是听到米尔顿要去审问云染的时候,畏罪自杀。”

一向绅士的太子殿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伸脚踢翻了一张茶几。

“妈的!早知道就把也控制起来了!”安德烈后悔不迭道。

在出事之后,管家和康诺利一样配合调查,主动交代自己做过的事情,看似没有丝毫隐瞒。

而且爱莎星上只有这么一栋别墅,没有酒店旅馆什么的,他还要负责别墅里几十号人的衣食住行。管家服务周到,态度谦卑,很难让人看出端倪。

谁也没有想到,管家竟然真的有问题,藏得这么深。

自杀的时候也相当干脆利落,发现云染可能会招出实情,就马上吞-枪自杀,断了他们的线索。

安德烈在三人分析出管家身上的问题后,就立刻派出手下,他自己也是跑着过去的,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此时他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哪怕明知会打扰弟弟和弟媳,安德烈还是要凑上去,一个人想事情总不如三个人一起想来得快。

“你应该去和你的幕僚团商量这件事的。”米尔顿不客气道,“就算来问我们也没用,已经很晚了,安祈需要休息。”

“天都还没黑,这就很晚了?”安德烈不理会他弟,大喇喇地坐在卧室中的沙发上,“你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哥我也需要休息呢?”

米尔顿:“你可以去你自己的房间休息。”

“不去,我就待在这儿。”安德烈任性道,“和你们聊天我会比较有灵感。”

米尔顿深吸一口气,很想跟他哥打一架。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哥哥呢!

“现在我的手下们都在管家的房间里,房间被翻得乱糟糟的,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安德烈揉了把脸,把汗湿的头发拨到左边,又拨到右边,最后两边一起往中间推,弄成了个鸡冠头。

这是安德烈私底下才会有的小动作,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他确实很烦躁。第二,他没把安祈当外人。

“这样,不如我和米尔顿跟你去管家的房间看一看吧。”安祈说。

米尔顿脸色一变:“死人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安德烈那些手下又不是吃干饭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安祈叹气:“其实是我觉得成天待在房间里有点闷,想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顺便,看到安德烈太子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后他也有些愧疚,毕竟人家也是为了米尔顿才跑这么一趟,正主却在房间里跟自己咪咪撒娇,这说得过去吗?

自己养的喵,还是自己负责得好。

安德烈立刻坐直,整理好发型,露出一口白牙:“欢迎欢迎,我们现在就需要像安祈同学这样的人才!”

然后米尔顿看见他哥露出个“这次是弟媳他自己要来的,跟我没关系”的小人得志的表情。

可恶!

管家的房间在别墅的一楼,包括他在内,一排不起眼的房间里住的都是斯内克家的佣人。

虽然是星际时代了,家务机器人也很先进,但越是大家族,似乎就越喜欢雇佣人力来做家务,仿佛佣人的人数越多就越能代表家族体面。

不说斯内克家,就连安家这种十八线小家族都有好几个佣人,他们每个月的薪水甚至比普通上班族还要多。

佣人也是一份工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安祈照旧拄着拐杖,米尔顿走在他旁边,随时留意他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可以以身代替拐杖。

安德烈则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那二三十个学生全都躲在房间里,既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是明哲保身。

“到了。”安德烈指着那一条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还有灯光漏出来。

一个管家住的房间就算比普通佣人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房间里本就塞了五六个人,再加上安祈三个,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拥挤。

屋内有些闷,还有残留的血腥味,但管家的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

“尸体呢?”安祈问。

“已经送到冰窖里了。”安德烈说,“天气热,为了防止尸身孵化,第一时间就送过去了。”

米尔顿干咳一声:“我们看房间就够了吧,安祈,那管家不是服-毒而是吞-枪死的,死状一定很惨烈,看了会做噩梦的。”

“没关系,如果死的时间不长,我可以试试看。”安祈想了想说。

“试什么?”米尔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祈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他说:“招魂。”

这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米尔顿会嘲笑对方愚昧无知招摇撞骗,但这话是安祈说的……

安祈说什么都是对的!

米尔顿几乎养成条件反射,凡是安祈说的都是正确的,凡是安祈说要做的事,自己都要想办法帮他完成。

于是米尔顿脑袋一热:“那我们就先去看尸体,反正这里人多得都站不下了,等他们查完我们再查。”

安德烈无语地看了他弟一眼,还有比这更快的变脸速度吗?还没结婚就妻管严成这样,结了婚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说不定将来去米尔顿家做客,会看见一个围了围裙,拿着锅铲做饭,怀里还兜了个胖娃娃在喂奶的居家雄性……啧啧啧,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这形象好惨。

很适合他弟弟嘛。

真有这么一天,他一定要经常去米尔顿家看笑话……咳,做客,然后拍下照片带回去给父皇母后看。

于是安德烈只好捏着鼻子又跟两人去了别墅的冰窖,除了管家的尸体,还有那些死在米尔顿或安祈手中的刺客尸体。

尸体一排排码得很整齐,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哪些人是死于狮虎兽,哪些人是死于溺水的。

最边上那具最新鲜的尸体,就是管家的。

管家满脸都是血,眼睛突起,死后也无法闭合,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几乎大到要突破眼眶的程度。

安祈皱了皱眉:“死不瞑目吗……”

“什么?”安德烈还捂着口鼻,听不太清。

“没什么。”安祈摇摇头,看了眼米尔顿,“你怕不怕?”

“怕什么,就算这些人变成僵尸爬起来,我也照样能再把他们揍趴下。”米尔顿说。

安祈欣慰点头:“不怕就好,等下我教你怎么招魂。”

米尔顿:“……”

“人死后的十二个时辰中,魂魄有极大的可能会徘徊在身体附近,尤其是那些有心愿未了的人。”安祈对他说,“你要做的,就是让魂魄显现出来,能够被我们看见。”

米尔顿郑重点头:“我要怎么做?”

“等会儿我给你几张符篆,你在尸身附近圈一个范围出来,再最后一张往他的眉心拍,用点力。”安祈平静地从空间钮中掏出符篆,递给米尔顿。

米尔顿看了眼死状非常之不好看的管家,吞吞口水,接过了那叠符篆。

安德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很想问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但见两人都一脸凝重,下意识地觉得还是不要上去打扰比较好。

于是没过多久,安德烈太子眼前又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当他弟弟把那张黄色的纸拍在管家的脑袋上后,顿时,管家的旁边就多出来一个惨白的人,那人长着一张和管家一模一样的脸,完全就是他死时的模样,连头上的伤口都是一致的!

这一幕太他妈吓人了!

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差点把哥给吓尿了!

要不是安德烈多年以来已经把临机应变和沉稳处事刻在了骨子里,恐怕这回会被吓得厥过去。

不过其实他离厥过去也没远了,因为安德烈此时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脚都是软的。

安祈也挺惊讶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是有魂魄的。”

“是有,以前还有人见过兽神显灵呢,不是吹嘘的,有真实记载。”米尔顿连尸体都碰过了,就不怎么怕魂魄,还有心情跟安祈讨论灵魂的问题。

安祈被勾起了好奇心:“这倒是有意思,回头我要去找点资料来看。”

“好,我和你一起找。”米尔顿勾了勾唇。

安德烈总算不手软了,拍拍他弟的肩膀,又指了指那个幽灵状态的管家。

不用开口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别在这里**了,赶紧的,问问题!

米尔顿干咳一声,看向一脸平静的管家:“你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你?”

管家看起来还和生前没什么区别,姿态恭敬,像是随时准备为主人服务。

魂魄也有可能说谎,不过米尔顿注意到,管家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有几分渴望的样子。

确切说来,管家看的是他手上的符篆。

“你想要这个?”米尔顿脑筋一动,飞快道,“你是不是想活下去,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

管家抬起头,用突起的眼睛看向米尔顿。

他终于开口说话:“是我自己杀了我,我自己开的枪。”

“你是畏罪自杀吗?”米尔顿又问。

“我不是。”管家说出一句让在场的人都比较吃惊的话,“我没有罪,我只是在执行任务。主人最后的任务是希望我死,我就必须死。”

米尔顿急急问道:“你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管家似乎很苦恼,“我没见过主人,也没听过他的声音,我只见过他的助手。”

米尔顿:“他的助手是谁?长什么样?”

管家:“很多人,每个人都是普通人的长相,他们一般只交代任务,交代完就会走。”

米尔顿跟安德烈对视一眼,这个“主人”非常狡猾谨慎,自己不露面,找的助手也都是大众长相,搞不好他们在和管家见面的时候,用的还不是自己原本的脸。

这无疑会加大搜查的难度。

“这次的事件,有助手跟你接触吗?”米尔顿又问。

“有,就在这里。”管家的视线从米尔顿转到安祈,最后又落在安德烈身上。

他笑得很诡异,嘴角还带着血迹。

※※※※※※※※※※※※※※※※※※※※

安德烈:下次再有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麻烦你俩通知我一声好吗!

米尔顿:哥哥居然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啊,拍个照发给父皇母后看~

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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