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回皇贵妃这份心境不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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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缓步走出, 宜妃握了握郭络罗常的手,叮嘱宫人扶住她,附她耳边低语两句,确认她没什么大碍, 才稍稍放下些心。
转眸间, 她见德妃姿态容地宫人的搀扶下缓步出来, 神情平静, 唇角含着三笑意,一举一动称得上端方优雅, 对下时不怒自威, 对上时微微垂着的眉又显得她整温驯柔和。
多年的养尊处优, 德妃上的局促已消失不见, 原本些偶尔会流『露』外的野心与阴沉面『色』也被笑『吟』『吟』的模样掩盖起来。
这本是宫里的女人最常见的样子, 宜妃早应该习惯了。甚至连她的亲妹妹,也总是手持念珠, 低眉浅笑, 一副温顺柔和的模样。
但如今越见德妃这副模样, 宜妃心中越不是滋味, 纠结一会,是走到她边, 问她:“贵妃产, 你真不想……”
“你是来嘲讽我的?”德妃对她也没客, 波流转间横了她一, 笑得温柔,说出口的话可不大温柔,虽然口中说着是宜妃嘲讽她,可瞧样子, 明是她嘲讽宜妃。
宜妃微微拧眉,掩饰着不自然的神情,高傲地仰起头了鬓角的发丝,鬓间的红宝石阳光下仿佛熠熠辉,“你要这么想也罢了。”
“能得宜妃娘娘的关心,倒是难得。”德妃又瞥了她一,这回笑容却更真实了两。
步履缓缓,姿摇曳间,伴随着花盆底落宫道长街上一声声的响,众人与承乾宫的距离逐渐拉开。德妃扶正了发间的一支玉钗,收敛笑意,神情平淡如水,“但离了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再要了。”
她小腹已有些微凸,宫女的搀扶下缓步慢行,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些小心翼翼。宜妃听了她话,愣怔原地,看着她转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好一会,才郭络罗常的轻呼中回过神来,见妹妹面『色』仍不大好,后知后觉地道:“咱们回去吧。”
郭络罗常微微一叹,“人心不是能够被人揣摩清楚的东西。”
听出她话中的提醒之意,宜妃轻哼一声,“我几时想要揣摩她的心了?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后头半句郭络罗常略有些嗔怪的目光中被她咽了回去,姐妹两坐上肩舆回宫,钮祜禄贵妃早已默默撤离战场中心,带人回了景阳宫。
承乾宫里,众人仍是心情焦灼地等待着。
谁也不知佟贵妃究竟会诞下位阿哥是一位主,如果是主好,若是阿哥——以佟家如今只势,只怕宫中的局势又要有一番大变动了。
底下有人悄悄把去瞄娜仁,却见她不动如山老神地坐里喝茶,不由暗道:果真是这主儿好涵养。
佟贵妃可以说是宫中皇贵妃下第一人,若是她有了亲子嗣,永寿宫的位子也不知道稳不稳了。
她们心里想的什么娜仁多清楚些,不过自家事自家知道,她并不觉得佟贵妃会威胁到她的位置。若能威胁,早威胁了,没有亲子又如何?怎样不能创造机会?
这人世间的事,哪能处处如人的揣测?
况且这会子样想的,无疑是蠢人了。也不值得娜仁多留意。
除非她长得美。
但如今,场的并没有能够惊艳到清梨程度的,故而娜仁并不意,只坐里慢慢呷着香茗,静待耳房里的消息与康熙的到来。
只有贤妃略微复杂的目光叫她多注意了一会,然后心中轻叹一声。
贤妃终究没拗过儿子。
或者说,保清要与仁孝皇后的孩子争的一刹开始,注定了,贤妃是拗不过他的。
这几年修行出来的恬淡安静的心境最深处埋藏着的,是年轻时的野心与对当年骨肉离的不甘。
娜仁只觉无力,闭闭,压下一声轻叹。
佟贵妃这一胎的不好是大家都有所预料的,毕竟月份未足便早产,导致佟贵妃早产的缘故娜仁再三『逼』问也没问出来,边不是外物的问题了。
娜仁心中多有些猜测,但这会人多,不好说出来,只全压心里,打算回头问问唐卿。
康熙匆匆赶来时耳房中佟贵妃的呼痛声已经不大有力了,又硬折腾了一夜,半点喜信没有。
众人只见外头一轮明月高挂到旭日东升,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到天光大亮。
早朝的时候早到了,康熙摆摆手,命:“叫他们先回去吧。”
知道他放心不下这边,梁九功没多劝谏,低低应诺。
太医早早给康熙用了预防的汤『药』,大碗大碗地灌下去,怕佟贵妃这一胎若有什么不好,康熙震怒,牵连到太医。
是第二日辰巳后,见她力渐弱,太医咬咬牙,请示过后下了狠『药』,过了约有两刻钟,边传出稳婆带着喜意的声音:“见到了头顶了!见到头顶了!胎位正过来了!娘娘用力啊!”
正殿这边的众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后续消息,却因久久没有动静而不由得拧眉。
娜仁皱着眉命宫人:“去瞧瞧,怎么没动静了。”
康熙面『色』愈沉,正当众人心中惴惴时,猫儿叫般的婴儿哭声耳房边传来,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康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等稳婆面『色』沉重地抱着小小的襁褓缓步走入正殿时,众人齐齐偏头看去,稳婆也是为几位嫔妃接过的,经过些风浪,此时算稳得住,利落地双膝请了跪安,然后低着头道:“回万岁爷、各位娘娘,佟贵妃平安诞下一位小主。”
余者如体重或是吉利话都被掠过,也算是这些年接下来,皇嗣出便不足的情况下积攒下的经验了。
说错,多说多错。
这位稳婆恨不得做锯了嘴的葫芦,抱着孩子跪里,一声不吭地。
康熙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微怔好半晌,方轻轻一叹,似有些恍惚,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了然,只看了一小主,便命早预备下的『乳』母将小主抱下去,仔细地问:“贵妃如何了?这会精神可好?叫为贵妃安胎的太医来。”
耳房里,芳儿将早预备下的养心汤与佟贵妃喝了,一面侧耳听着正殿边的动静。
但隔着一堵墙呢,又距离较远,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有殿外宫人窃窃私语声传入她的耳中。
芳儿面『色』微沉,到底顾忌着佟贵妃近,没说什么,只附她耳边低声道:“娘娘您先缓缓,奴才拧了热巾子来与您擦擦。”
“小主——”佟贵妃满头淋漓大汗,面『色』苍白如纸,明上提不起一丝力了,却是紧紧抓着芳儿的衣袖,中的血『色』明,叫芳儿更是心酸。
见她不言,佟贵妃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本勉强支起的头重重摔软枕上,芳儿惊呼一声,忙又倾贴过来,又难免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佟贵妃喘息几声,一阵阵地发黑,声音都有无力的,忽地精神猛然迸发出来,再度紧紧抓住芳儿的袖口,问:“禛儿呢?禛儿怎么不?”
“皇贵妃叫人将四阿哥带去永寿宫了,说这边血重,怕吓着四阿哥。”芳儿柔声道,见佟贵妃面『露』急『色』,便又道:“奴才已经叫人去接四阿哥回来,只是熬了一大夜,四阿哥永寿宫和小王爷一起睡了,也不知这会起没起呢。”
佟贵妃眉头紧皱,芳儿又轻劝两声,正这时,康熙的声音自窗外传来,佟贵妃又强打起精神听着,康熙宽慰她两句,又叫她好养着。
佟贵妃便微微放下些心,强笑笑,虚弱地应道:“妾知道,谢万岁爷关心。”
承乾宫折腾一夜,回到自己宫中,疲惫便一阵阵地涌上。
娜仁倒撑得住,琼枝几陪她边熬了一夜的这会便有些支撑不得了。
皎皎侯廊下,见她们回来,忙催促道:“快进来洗漱,用早膳,再补一觉。怎么一去去了半日一夜。姑姑们也都回去歇着吧,用过早膳再睡。”
留宫中的竹笑等人也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也有簇拥着娜仁回正殿的,也有拉着琼枝她们回去休息的,跟着娜仁承乾宫守了一夜的冬葵面『露』些疲『色』,向唐百打了手势,便先撤了。
正殿的炕桌上摆开早膳,留恒和胤禛听到这边的动静,一齐进来向娜仁请安。
胤禛用黑白明的睛盯着娜仁,欲言又止的。
“你额娘好好的,给你添了小妹妹。”娜仁心中了然,含着笑『揉』了『揉』他的头,又问:“用过早膳了吗?”
胤禛乖乖道:“姐姐一早带我们吃过了。”
“好。”娜仁点点头,又道:“慧娘娘命人送你回去,如何?”
胤禛便又向她行礼告辞,娜仁叫妥当人送他回去,又给带上许多小点心与吃食。
这算是永寿宫的惯例了,来的孩子几乎没有空手回的,胤禛已经习惯了,并未多推拒,礼仪周全得体地道了谢后,跟着唐百去了。
后来娜仁询问了唐卿,佟贵妃这一胎早产,果然是因为她自己体质虚弱,孕期养得也不足,多惊惧、多忧虑,心绪不宁、血虚弱,胎自然不稳。
用唐卿的话说,太医水平有限,佟贵妃这一胎能带到如今的月份,他已经尽浑解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起来平静极了,神情一如往常,娜仁却品出了他温润如玉君子像下隐秘的张狂。
她不由摇头轻笑两声,有些无奈,睛又微微有些亮,口中调侃着唐卿:“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出息。”
但她不得不承认,唐卿这样子,叫她恍惚间仿佛见到了故人。满怀的无奈中,又无端地浮起几欢喜。
唐卿淡定地收着切脉用的迎枕,“微臣已经十出息了。”
“倒也是。”娜仁随意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微微垂头,盯着白绫云纹面上茉莉团花的银线刺绣,用指尖轻抚着,仿佛与唐卿说话,又仿佛是跨越时空,与偶尔想起会有些挂念怅然的人对话。
好半晌,她收敛面上的神情,倚着迎手,随口道:“今年是闰六月……往后,你们只怕要忙起来了吧?”
佟贵妃早产,仿佛是一讯号。
宫中其余有孕的嫔妃默契地小心了起来,因郭络罗常的胎像不大好,即便宜妃这样爱热闹喜欢打扮明艳穿梭花丛的人都开始禁闭门户,与妹妹养安胎。
“倒是稀奇,不过也情之中。”贤妃私下里如是道:“宜妃看她素日里『性』子如何,待她妹妹是用心的。”
佛拉娜微微挑眉,“当年郭络罗家要送郭络罗常入宫的时候,宜妃安静了?不过人家到底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闹扭也不过几日的功夫好了。要我说,宜妃待她妹妹用心,是因为郭络罗常待她更用心。你看这些年风风雨雨,不都是郭络罗常扶着宜妃走?”
贤妃听了,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好一会,才感慨道:“这宫里,能有人扶持着一路走下去,也算是宜妃的幸事了。承乾宫位——小主不大好,没学会吃饭了,先要吃『药』了,天意日夜驻守,也没半点好消息传出来。佟贵妃孕期瞒得紧,如今孩子落了地,是瞒也瞒不住了,是人都能看出来小主子不好,依我看,佟家是着急了。佟贵妃她娘,这些日子频繁入宫,送了不知多偏方,引荐了不知多大夫了。”
“要我说,他们家不如不引荐的好!”佛拉娜轻嗤一声,“为佟贵妃安胎的太医不也是他们家引荐的?胎安成什么样了?若一直是唐卿唐太医为她安胎,如今可不一定怎样了。”
她话说得不客,传出去只怕不了风言风语,不过周边也娜仁和贤妃,说出来也没什么。
但贤妃近日又恢复了行事谨慎周全的样子,此时不由念了她一句,“你可快说这话了,医『药』养治病这事也是要看医缘的,佟贵妃与唐太医缘尽了罢了。你这样说,叫外人知道了,以为唐太医怎么样呢。”
佛拉娜外头看她一,睛微微眯着,叫贤妃心里发『毛』,拧眉问:“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我是觉着,你这段日子有点变了。”佛拉娜摇摇头,神情莫名,“总叫我觉着,仿佛是仁孝皇后或孝昭皇后的时候,咱们各活得小心谨慎,旁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咱们唯恐被人抓着半点错处,会被踩下去。这么多年了,咱们好容易宫里有了点地位,算是拼出头了,这样紧绷着,累不累啊?”
贤妃看了她一会,没说话,只微微笑了。
当年闰六月,小主出于第一六月,却没等到出门放风的机会,能亲见证绿木茵茵、夏日繁花。
承乾宫于第二六月中传出了噩耗。
小主未满月便已夭折,佟贵妃小小的灵柩哭得撕心裂肺,直叫人心酸不已。
即便素日不喜佟贵妃之人,也只能对她道一声“节哀”,背地里说不出什么。
终究都是要给人当母亲的。
几位有孕的嫔妃被康熙示意没有去承乾宫,仍是安心宫内安胎。
佟贵妃未出月子便痛失幼女,康熙心中怜惜之余又感到无力——这人世间,总是有许多的无奈。即便尊贵如帝王,也总有奈何不得之事。
、老、病、死、爱离、怨憎会、求不得。
不过很快便有事情将他的注意后宫的事上转移开。
对台线大捷。
这是先帝亦未能达成之事,可以写入史书的功绩。
同时,□□,也昭示着这位帝王终于一统山河,卧榻之侧,不会再有他人酣睡。
喜不自胜的同时,朝中又为如何对待台湾而争论不休,康熙又一心念着对雅萨克动兵,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成八瓣用,每日忙得团团转,后宫嫔妃们又开始了空守红烛数夜长的活。
后宫,多半是围着皇帝转的。当皇帝这核心不了,便会迅速由原来的热闹转得清冷,了许多争风吃醋的事端的同时,也着实了许多乐子。
正好赶上永寿宫院的果树结了果子,娜仁借着这由头,带领后宫嫔妃们好热闹了一番。
为了避免意外,怀有孕的几位嫔妃她都没请,却也没落下,命人将新鲜果子各宫送去。
除了翊坤宫与景阳宫这两处,有宫人往承乾宫跑了一趟。
皇贵妃办宴,一般嫔妃都没有不给面子的,但佟贵妃自小主去世后子一直不大好,月子里养得不好,育一番消耗又大,如今正卧床养,自然无缘一场“丰收宴会”。
送东西的竹笑过去的时候胤禛正坐佟贵妃床背书——胤禛也不过是刚开蒙的年纪,没正经入学,所会的不过是佟贵妃口传手引的半部《千字文》与一部《百家姓》,他天资不算十上乘的,却十肯用功。
佟贵妃近日闲来考较他的功课,发现虽然自己将这事松懈了几月,胤禛却完全没有懈怠,如今能背诵得滚瓜烂熟,不由心喜意,又传授了几句《千字文》。
不过她精神头一直不大好,教得断断续续的,好胤禛肯用功,竟都牢牢记住了,她不免感到惊喜,今日又教了些新东西,敦促胤禛背与她听。
听底下人禀永寿宫的竹笑姑姑来送东西,佟贵妃忙命人传她进来,等人进来,又笑容和煦地命给赐座看茶。
竹笑忙道:“不敢。”又将一盘果子与两碟点心奉与佟贵妃,笑道:“我们主儿说了,贵妃娘娘人没到不要紧,这意思她给您送来了。”
“快替我多谢娘娘。”佟贵妃忙笑着道,命人将东西收下,芳儿已捧了一荷包来塞给竹笑,又与了跟着来送东西的宫女太监许多锞子散钱,佟贵妃要留竹笑喝茶,竹笑道有两处要走,恭敬地告了退。
待竹笑去了,见胤禛的神不自觉地往一盘果子上飘,佟贵妃忍俊不禁,抓了两与他,不忘柔声道:“桃养人,杏伤人。这果子吃多了不好,尝新鲜吧。”
见胤禛低着头慢条斯地掰开杏子,认真地平常,佟贵妃先是笑着,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微僵,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等胤禛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她时,佟贵妃又笑了,『揉』了『揉』他的头,道:“喝口水漱漱吧,方才教你的两句记得吗?背给额娘听听。”
胤禛点点头,应着声。
头上温暖的触感停留许久后方才消失,佟贵妃收回手掖了掖自己上的薄被,眉含笑的看着胤禛。
胤禛神情懵懂、目光清澈地望着佟贵妃,黝黑的瞳孔倒映着佟贵妃笑意温柔的面孔。
不一样的。
感觉不一样。
他心中默默道。
竹笑不止送往了佟贵妃处,钮祜禄贵妃与德妃同样收到了。
不过竹笑出了承乾宫并未近往永和宫,而是严谨地去了景阳宫。
钮祜禄贵妃见一盘果子都是品香极好的,透着杏李清香,不由眉目一舒,笑道:“得多谢娘娘的惦记,我正说这几日食欲不振,想尝尝新鲜的呢。这季节,皇庄上的没送过来,娘娘这可是头一茬吧?”
“正是呢。”竹笑道:“上两月雨大,树上果子结得晚,我们主儿担心了许久呢。”
钮祜禄贵妃笑着感慨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娘娘便是未植菊花,未居山中,这份心境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宫中人多,利益多,是非也多。
宴上,娜仁的地界,没人惹是非,没有口齿辩驳冷嘲热讽,自然和和乐乐。
出了永寿宫的门,便又是另一重天地了。
八月,宫中再添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