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端水大师宋羽河：你也好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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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这么直接怼老板的不少见, 但盛临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和薄峤那种无法回怼只能事后复盘的完全不同。
宋关行幽幽看他：“知什么你能算我唯一的朋友吗？”
盛临似笑非笑：“我竟然能算你朋友？”
“呵。”宋关行说, “因你这种表面高岭之花实际上却逮谁骂人的样子，相处起来会让我没有负罪感。”
盛临并不这项殊荣觉得荣幸，淡淡：“那薄峤呢, 你每次怼得他哑口无言就有负罪感？”
宋关行冷笑：“之前有，现在没有。”
在他宝贝弟弟从那姓薄的床上下来那一刻开始，宋关行就宣布自己和薄峤的友情就此结束。
——连薄峤自己都不知自己竟然算宋关行朋友。
两人聊天的功夫, 一旁医疗室的门被打开，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走出来，对宋关行说：“检查得差不多, 没有太大问题, 好在他身体中的流银不多，只有几滴, 对身体影响并不大，取出来就好。”
宋关行脸『色』有些发白。
只有几滴……
天气才冷一点, 那几滴流银就让宋羽河走路都成问题。
宋关行有点不敢想宋羽河在莫芬芬那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医生翻翻数据, 说：“除此之外有些营养不良，贫血, 其他就没什么。”
宋关行勉强一笑：“谢谢医生。”
“没事。”医生说，“接下来就是做手术, 宋先生签一下字吧。”
宋关行将光屏接过来，看到上面的id手微微一抖。
他带点小心思, 仗着宋羽河不知，用的是宋流止的身份id。
看着那个熟悉的id编号152365，宋关行呆怔许久, 才垂着眼将字签上。
流银进入身体血肉多年这种情况，就算是伏恩里医院也是一次见到，手术从中午一直做到黄昏，才终于结束。
宋羽河已经睡过去，『迷』『迷』糊糊间被送到病房中。
鼻息间全是淡淡的木香，那是宋关行身上『骚』包香水的尾调，莫宋羽河一种安全感。
他脑海一片混沌，浑浑噩噩伸出手往前伸一下，什么都没碰到，但在垂落到床上之前被一只温热的手接住，宽大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
宋关行轻柔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嗯？怎么？”
宋羽河的意识越来越沉，在即将坠入黑暗之前，突然轻轻启唇，喃喃地说：“哥哥。”
握着他手的五指猛地一紧，宋关行愕然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归于虚无。
薄峤上完课急匆匆赶来伏恩里医院时，正好碰到盛临站在门口，拿着光脑往里偷拍。
刚正不阿的薄总怎么能容忍“偷拍”这种事。
他面无表情地上前，正要制止，就听盛临将光脑关上，偏过头淡淡：“#宋氏掌权人抱头痛哭形象全无，原因竟是只是被人叫声哥哥#，薄总，您怎么看？”
薄峤刚到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面无表情：“视频发我一份。”
盛临：“……”
看来此人也对宋关行怨念颇深。
薄峤上一整天的课，全程浑浑噩噩失魂落魄，满脑子全是昨天晚上做的蠢事，连公式都写错好几回，私底下学生都在传他是不是失恋。
不过他也趁这个时间，将昨晚的记忆梳理一遍。
好消息是他绅士得，一晚上只是抱着宋羽河纯睡觉，并不龌龊。
坏消息是自己稀里糊涂间，将拼命隐藏好久的#乔先生#亲口告诉宋羽河。
薄峤故镇定，努力回想宋羽河的反应，想知他对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演技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仔细想一天，只记得他说完“对”之后，直接把宋羽河抱在怀里，根本没看到他的表情。
只知宋羽河乖，身上暖。
宋关行会将宋羽河的一切都安排得好，薄峤本因羞耻不想过去，但纠结半天还是驱车来。
他太想知宋羽河对他是乔先生这事的反应。
宋羽河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将这事当成一件取笑他的谈资？
会不会嘲笑他、疏远他，觉得他人菜瘾还大，怕的演技荼毒他的眼睛？
哪怕到病房外，薄峤还是在胡思『乱』想。
没一会，哭够的宋关行哼着歌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眼眶微红，脸上还有着泪痕，但姿态依然高傲。
“哟，来啊。”宋关行溜达着坐在薄峤身边，似笑非笑地说，“我还当你做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敢来见羽河呢。”
薄峤漠然地说：“我以你会不想我出现在这里。”
宋关行酸溜溜地说：“我倒是想啊，但没办法，谁让羽河这么信任你——啧，说的，你到底他灌什么『迷』魂汤？”
薄峤不想理他，起身想去病房看宋羽河，但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宋关行得意洋洋地朝他晃晃光脑：“密码在我这里哦。”
薄峤：“……”
幼稚！
“隔着玻璃门看看就得。”宋关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笑着说，“羽河得晚上才能醒，就算你进去他也不会知。”
薄峤忍又忍，还是没忍住，说：“我有你抱头痛哭的视频。”
宋关行：“……”
宋关行愣一下，将森森的视线看向盛临。
盛临面不改『色』地点头承认：“嗯，是啊，是我拍的，这么好的一场戏怎么能不录下来？你要吗，我发你一份。”
宋关行：“……”
宋关行臭着脸让薄峤进去，然后转过头严肃地看向盛临。
盛临微微挑眉，这还是吊儿郎当不要脸皮的宋关行头一回这么肃然，原来他对自己的形象也是有一点顾忌的吗？
但没想到的是，宋关行开口却是：“那视频随你谁，只要别让羽河看到。”
盛临：“……”
盛临幽幽地说：“你还是宋关行吗？”
“羽河精状态不太好。”宋关行皱眉，“不能拿这个刺激他。”
盛临瞥他一眼，淡淡：“我不像你那么有恶趣味，拿这种视频当做攻击别人的乐趣。”
宋关行对他拐着弯骂他的话也不生气，哼笑：“你最好是。”
一墙之隔的偌大病房里，盛临送的玫瑰花被宋关行用花瓶盛着放在桌子上，淡淡的玫瑰香弥漫在房间里。
宋羽河沉沉睡着，做手术的腿在床上固定着，省得他睡觉『乱』翻弄疼伤口。
薄峤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落在宋羽河的脸上。
宋羽河的脸『色』一直都苍白，且还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连唇『色』都淡得，安安静静躺着时，让薄峤不自觉想起今早他在柔软被子沉睡的场景。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单身久，否则什么在他眼中，哪怕是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宋羽河，也这么耀眼。
好像阳光一样。
薄峤猛地哆嗦一下，回过后暗骂自己龌龊，几乎是狼狈地从病房里走出去。
***
宋羽河完全不知外界发生什么，他好像陷入一堆泥沼中，只有鼻息间淡淡的玫瑰香像是一根线，指引着他缓慢往光的地方走。
但就在他即将脱离黑暗时，一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脚踝，死死将他往下拽。
歇斯底里的狂笑质问和凄厉悲伤的惨叫声一齐响彻耳畔。
“什么死的是我？！”
“我要你全都陪葬！”
“小止——”
宋羽河好像一脚踏空，噩梦中被抓住的脚踝传来一阵沉重和剧痛，疼得他闷叫一声，挣扎着醒过来。
麻醉剂的『药』效已经退去，只是清醒一瞬，脚踝上传来的疼痛就让他起一身冷汗。
“57……”宋羽河伸手胡『乱』抓，哽咽地说，“57我好疼，你抱抱我。”
57哄他：“没事没事，不疼啊，你睡过去就不疼。”
宋羽河轻轻摇头，惨白的脸上全是汗水。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在他额头上贴贴，带着一股淡淡的木香，唤回宋羽河的智。
宋羽河『迷』茫张开眼睛，视线聚焦好半天才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
宋关行坐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哪里疼？”
宋羽河怔然看他半天，才带着点委屈，喃喃地说：“梦里有人抓、抓我脚踝。”
宋关行哭笑不得，只好拿哄小孩那一套骗他：“没事，这是脚踝在痊愈呢，说会好得更快。”
宋羽河『迷』茫地说：“是吗？”
“嗯嗯。”宋关行拿湿巾将宋羽河额头上的冷汗擦擦，见他脸『色』比枕头还白，心疼地默默吸气，柔声问，“脚踝疼吗？要不要用点止疼『药』？”
宋羽河摇头：“我习惯。”
宋关行觉得宋羽河实在是太恶，随口一句话都能像是加农炮朝着他的心突突突，让他疼得差点像是犯心脏病一样。
“不能习惯啊。”宋关行声音更温柔，“吃『药』就不疼。”
宋羽河也没坚持，轻轻点点头。
没一会，薄峤拿着止疼『药』推门走进来，想来是在外面等好一会。
宋羽河一看到他，病恹恹的眼睛立刻亮：“先生！”
薄峤拿着止疼『药』的手一抖，对“先生”先生这个称呼有种莫的心痒，像是被什么轻轻勾一下，整个四肢百骸都被阳光铺满。
他干咳一声，迎着宋关行的怒瞪面不改『色』地走过来，说：“先吃『药』。”
宋羽河乖巧地说：“好。”
宋羽河靠在软枕上，本能就要拿『药』嚼着往下咽。
薄峤习惯他粗暴的吃『药』法，在还没嚼之前就轻轻掰着他的下巴，将一杯水凑上前，温声说：“喝水直接咽下去，别嚼。”
宋羽河听话地喝水，一仰头将『药』吞下去。
薄峤熟练地夸他：“乖。”
宋羽河眼睛一弯：“我乖。”
在一旁的宋关行：“……”
宋关行被这副“老夫老妻”的相处日常气得牙都咬碎，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地表情，打算掀一掀薄峤的老底。
“啊。”宋关行阴阳怪气地说，“薄总，当年您参演的《心脏》前段时间又上星河热搜榜，保持好几天的热度一，我还您寄#乔先生#的奖杯，你收到吗？”
薄峤：“……”
薄峤面无表情和他对视，满眼写着“我要宰你”。
宋关行在心中冷哼一声，心想你都在我乖崽面前这么丢脸，就少在这儿『乱』晃，碍眼。
毕竟薄峤在《心脏》中的演技有目共睹，但凡是个人都要对他的怕演技产生心理阴影。
宋关行虽然觉得这个掀人老底的举动太过阴险小人，但他现在不知什么，本能地对薄峤有种排斥感。
加上一看到薄峤用那种奇怪的眼看宋羽河，宋关行的危机感也蹭蹭蹭往上冒。
要是让薄峤再来宋羽河面前晃，宋关行担心会发生一些连自己都掌控不的事。
比如……
死对头变弟媳这种怕得像是噩梦的事。
宋关行天『性』恶劣，几乎生一身的反骨，否则也不会这么招人恨。
在他看来，做个卑劣的恶人，总比做个眼睁睁看着自家白菜被啃的无能之人要好。
他宁愿做一个欣赏别人无能狂怒还乐在其中的坏人，遭人谩骂也能当成勋功章，也不想成一个善良温和受人赞赏、却极容易受人欺辱的“弱”。
善良这种词，天生和他不挨边。
就在宋关行得意洋洋觉得薄峤肯定没脸在这里待时，病恹恹啃苹果的宋羽河突然“啊”一声，终于想通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
他高兴地说：“原来先生在的那里是游戏啊，你的确演得好。”
宋关行：“……”
薄峤：“……”
这是薄峤一次挨夸，而且还不是那种因他的身份地位而闭着眼吹的马屁。
宋羽河是切切觉得薄峤演得好。
薄峤嘴唇微微动动，怔然看宋羽河好久，才喃喃问：“哪里……好？”
就算薄峤再菜，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自知之的。
宋羽河半个身子都在阳光中，眸子在光下好像漂亮的琉璃，全是纯澈诚。
“哪里都好。”宋羽河夸赞地说，“善良温柔，我喜欢乔先生，也喜欢先生。”
薄峤眼睛微微张大。
宋关行在一旁脸都绿，隐约看到自己用力甩出去的回旋镖又朝着自己刺过来。
宋羽河夸完后，又看向宋关行，打算做个端水大师。
“你还先生寄奖杯啊？”
在宋羽河心目中，奖杯就表着“优秀”，所以演技“好”的薄峤得到奖杯，实至归。
宋羽河夸得心实意，对宋关行说：“你也善良。”
“善良”的宋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