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补字数】几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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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 人间——
月『色』明净, 云散风轻。
正是夜『色』渐深时分,在雍州苔云山附近的野外,有人正在着篝火, 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
肉是最上等的灵肉,原本洁如玉,莹然半透明的肉丝之中都透着丹香,然而这样上等的灵肉如今却被浸在红彤彤的辣油之中, 在石锅中吱吱作响,被煎得微焦的表面上厚厚地撒上了辣子茱萸还有山椒末,那股浓香扑鼻的香辣气息滚滚腾,便是不用亲口尝也能猜出这锅灵肉吃味道该有多浓醇香辣。
鲁仁在天界已久, 舌头早已被那滋味的仙桃灵养得灵敏,只吃了口便被辣得差点儿厥过去。
然而与此同时, 篝火旁另外人却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灵肉,同时啜饮着酒壶中那烈到能把寻常人喉咙都割出血的烧刀子, 自始至终面不改『色』。
当然, 烹肉那人原本是顾忌到季雪庭如今乃是灵物寄身,舌头格外不灵敏,这才特意将肉烹得极辣,又刻意选了最烈的酒给季雪庭佐餐。
“好酒, 好肉!畅快!”
当着鲁仁敬畏的面容, 季雪庭咽下口酒『液』,然看着四周景『色』, 不由叹道。
雍州此地秀峰丽水自古以便十分出名,虽季雪庭与鲁仁如今所在之处不过是寻常山林,但到底抵不过雍州山水风景天生丽质,便是最寻常的山林之景远胜它处。
这般清风明月伴着美酒佳肴, 即便是不解风情的鲁仁,觉得此情此景十分怡人。
“这些日子下,倒是想到天衢仙君如此,如此……厉害。”
鲁仁看着周围精心准备的切,寻思了半天也找出个确切的词形容天衢。
只不过,在赞叹天衢时,鲁仁的语气虽是实打实的真诚,但火光明灭之中,这位天庭书吏的表情也是真的十分微妙,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天衢如今的行事。
错,这般宛若王孙贵族郊游踏青的完备佳肴美酒乃至篝火帐篷,竟然全都是由那位众人心目中疯疯癫癫,行事怪异的天衢仙君手『操』办。
虽然从未真的出口,但是有了上次青州行的经验,鲁仁其实也已经准备好迎接天衢的癫狂行事。
当然,也由不得他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在亲眼目睹了天门之外,那本应在上的上仙却像是狗般跪在季雪庭面,还强行让者用铁索禁锢自己控制自己的闹剧之……不给自己做点心里预设,这差事根本不可能干得下去。
鲁仁是路都在安抚自己,告诉自己季雪庭和玉皇钟在,应当不至出什么大『乱』子。
然而是这么,鲁仁心中却早已下了定论:天衢仙君与季雪庭下凡之定然是场实打实的惨事。
结到人间已经数日,实际情况却完全出乎鲁仁的意料。
也不知道是否是此番下凡不过是天衢仙君道分化身的缘故,这次守护在季雪庭身边的发仙君,看着竟然并有那么……那么疯疯癫癫。
恰恰相反,除了看着季雪庭的眼有些过灼热,平日里表情也有点渗人之外,天衢仙君在人间的行事堪称周密体贴(当然,只是单人体贴),又十分用心。
而且若定要,天衢仙君也确实不负太常君所,他人便可抵得了二三十人:饮食居,赶路行,护卫杀妖,解决公务,都只需他人即可——如今日这般,季雪庭巡查到了苔云山,唯要做的是地坐下,喝着天衢仙君备好的酒,吃着那人预先做好的肉,赏景赏月悠然自得。
而天衢设下了道防护阵法之,便自行外出,好替季雪庭完探查山中是否有妖物作怪,寻山主核历年事薄等诸多杂事。
……自他们三人下凡以,便直如此
连带着鲁仁也莫名其妙得了段格外清闲悠哉的时光。跟当初青州之行比,季雪庭担任四方巡查使这日子,当真是快活逍遥到了极处。
当然,跟自始至终『色』淡淡,安然受到照顾的季雪庭不同,那位天衢上仙越是表现得这般厉害,鲁仁便越是觉得『毛』骨悚然,惴惴不安,仿佛冥冥之中直有人在提点他:事有反常必有妖,不久之定然大祸临头。
“我之还以为像是天衢上仙这样的人,这凡间俗物应当十分生疏才,却想到他竟然连庖厨之事都这般专精。”
大概是因为天衢不在身侧,鲁仁与季雪庭话时也随意了些。
“我还是第次看到,堂堂位上仙,竟然还能如同凡人般洗手作羹汤——”
鲁仁试探着道,其实是想问问季雪庭:那天衢上仙这般行事,当真无碍否?
“他还会砍柴缝衣服搭房子呢。”
季雪庭嗤笑声,轻声替鲁仁补充道。
鲁仁『色』僵,显然是想了路行,那天衢仙君所作所为。
若方不是天衢上仙,只看他行事,当真是担得“贤惠”两字。只不过这形容旦落到天衢上仙身上,怎么想怎么叫人头皮发麻,魂发颤。
“你别紧张,”季雪庭看着鲁仁,眼便看出了方此时的不适,连忙若无其事地安抚道,“天衢上仙乃是玄穹之上数数二的仙人,自然通广大,无不精。”
到这里,季雪庭又忍不住在心底默默补充了几句:莫天衢如今乃是堂堂上仙之尊,有着使不完的仙法可以『操』控这人间事物。
算是三千年,那人还是个凡人,而且还是本应双手不沾阳春雪的世家公子时,也早已是个博古通今,无所不能的妙人。
当年,若不是那个人护着他,恐怕那某个身娇体弱的小皇子,早已命陨荒郊野外。
是啊,当年,那个人确实也曾真心护过他。
……
……
三千年——
京郊狩场深处的山中。
月黑风,这样的山野之中本应是万籁俱静才。然而回响在夜空之中的,却是片嘈杂混『乱』的人声犬吠。
“头儿,这片搜过了,找到那小兔子崽子——”
“头,西边的人也回了,也找到四皇子的踪迹。”
“现在怎么办?该死,那家伙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遇到事儿跑的比他那个祸国殃民的娘还快?这家人该不会真的是什么狐狸精变的吧?”
“是,我分明已经看好了那顶帐篷,结事时,那小脸病秧子竟然真的凭空不见了……”
……
“都给我闭嘴!那狗皇子定然还在这山中,必须要抓到他!再带些狗,继续找!”
夜风之中传了许多人粗鄙沙哑,透着森然杀意的话语。
再然,是马蹄声和连绵不绝的狗吠。
火把的光汇了道火龙,在山林葱茏的草木间闪动。
季雪庭凝静气侧卧在冰冷,低矮,满是泥土腥气的洞『穴』之中,静静地窥视着外面的动静。好不容易终察觉到声音和火光都渐远了,这才徐徐地从肺腑中吐出口气——方才他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缓,只怕被人察觉到动静。
他如今所藏身的洞『穴』实在是个格外巧妙的藏身之处,洞口草木掩住了入口,加之夜『色』掩护,竟然让他与身边那人奇迹般地逃过了那些人的追捕。
只不过,在感谢祖宗保佑他找到这救命之所的同时,季雪庭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潮』湿冰冷已经快要让他不堪忍受。阵阵寒意沁入骨髓,甚至让他关节都如同刀割般刺痛。听到外面渐无声息,季雪庭几乎是无法控制的松了口气。
“你他们——”
他侧过头,轻声开口冲着身边男人低语道,然而话还有得及完,便被人直接捂住了嘴。
那人的手掌冰冷,宛若铁箍,季雪庭几乎快要被他按得喘不过气。
【嘘。】
隐约中,似乎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示意道。
季雪庭的心下子悬了,屏息凝,小心翼翼又在洞中僵直了许久,然才骇然听到自己上方传了阵沉闷的马蹄声。
“他妈的,竟然真的人……!”
有人骂了声,带着零星几个人渐渐远去。
那捂住了季雪庭的手这才松开。
“他们了。”
晏慈的声音淡然,仿佛方才他与季雪庭经历的并不是生死,而是场无趣的春日宴。
只不过,得了晏慈的允诺,季雪庭的身体却依旧沉浸在那种极致的紧张之中。
他双唇紧抿,依旧无法动弹。
黑暗中,他只觉得晏慈似乎又往他这边看了眼。
这当真十分好笑,个瞎子又怎么可能看到他?
季雪庭正这么想着,便听到那个人又他开口道:“他们不会再回了,四殿下你……无需担忧。”
也许是他的错觉吧,但这瞬间,季雪庭竟觉得晏慈像是向他保证什么。
所有气力倏然消散,卡住的关节与冻僵的肌肉忽然间失去了支撑,季雪庭身形软,直接跪坐在了那狭小的山洞之中。
“呜……”
他企图控制住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却颤抖得厉害,点也使不上力气。
喉咙中溢出了丝细细的呜咽,但随即便立即止住。
晏慈听着身侧那个年的喘息,在黑暗中微微蹙了蹙眉。
这位四皇子殿下,应当确实是被吓到了。
他心道。
当然,被吓到自然也是正常的,毕竟在几个时辰之,这位四皇子的世界还是片花团锦簇,富贵安好。
宣帝春狩,会带到自己身边的无不是京城中最受宠的人。
只不过这帮锦衣玉食的门权贵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本应该誓死护卫皇帝的禁军中竟然有人勾结叛党,直接反了,挑了今日事行刺皇帝。
这般谋逆之举,自是兵荒马『乱』片动『乱』,而原本因为身体不适只能在帐篷中休息的季雪庭当然也难逃此劫,被卷入其中,只能仓皇逃命。
其实若是按照季雪庭那孱弱的身体,在叛军的追捕之下怕是个时辰都活不到。
然而也不知道是幸亦或不幸,那般混『乱』的时刻,季雪庭竟然阴差阳错地与晏慈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个病秧子配上个瞎子,再大的冤仇也只能放到边,两人路狼狈逃窜,还真叫他们逃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