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母亲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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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枝无表情：“怎么培养？是指隔着这大鱼缸互动吗？”
塞壬温柔地看着她, 湛蓝『色』的眼睛如同澄澈宁静的海，海风轻拂，吹皱浅浅涟漪。
“如果想这样做的话, 也不是不行。”
郁枝闻言，淡淡笑了：“听起来似乎还挺尊的意见。”
“那是。”
塞壬在水中缓缓游曳，身躯起伏, 蓝『色』的鱼尾犹如长长的礼服裙摆, 闪烁着细碎的蓝『色』流光。
“是的母亲, 应顺从的一切要求。”
“哦？”郁枝神『色』不变，双手环胸，“那为么刚说不爱的时候, 却没有顺从呢？”
说实话，她对塞壬的思维方式有点好奇。
塞壬是美丽的人鱼，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轻易得到人类的爱。
人类会追逐他, 『迷』恋他, 会为了得到他的垂怜而『迷』失自，同时也会因为恐惧他的暴戾而惶惶不安。
塞壬对人类的爱嗤之以鼻。
郁枝想不通，她也是人类，塞壬为么会想要她的爱。
“因为很伤心。”塞壬慢慢贴近郁枝, 剔透的瞳孔映出郁枝冷淡的脸，“是的母亲，应该爱。”
他说话的样子温柔而深情, 悦耳的声音『荡』在水中, 犹如海妖的歌声，悠扬而空灵，轻柔如天籁。
“没有人规定母亲应该爱孩子。”郁枝说, “是创造的怪，应该考虑的是怎样为付出，而不是让这做母亲的为付出。”
她一般不轻易称自己为“母亲”，因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生育的痛苦，也从不觉得自己有成为一母亲的潜质。
但是在对塞壬这样的“孩子”时，她突觉得，自己偶尔也应该尽一尽“母亲”的责任。
毕竟，不是每一孩子都像红和奥比那样听话的。
哦，还有她的天使狗狗波奇。
“可是，把创造成这样的人不就是吗？”
塞壬眨动蓝『色』的眼睫，海藻般的碧蓝长发在水中静静漂浮。
“让可以得到无数人的爱，浅薄的，肮脏的，贪婪的……那么多那么多，多到令厌烦，却唯独没有的。”
郁枝神『色』淡淡：“也给了权力。可以随意杀死那些令厌烦的人。”
“但是并不愉快。”塞壬专注地凝视她，“能够感受到，确认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
郁枝微一思索：“因为那些人鱼？”
人鱼是他的子嗣，也是他的眼睛，可以让他看到一切外界的信息。
“他们都是乖巧的好孩子，对吧？”塞壬抬起手，透明的鱼卵从他的指尖滑落，“这也是给予的，很喜欢。”
郁枝：“那不就得了？不要不知足。”
塞壬听到她凉凉地说了这一句，突脸『色』一变，躺在手心里的密密麻麻的鱼卵顿时被他捏成了细细的碎末。
“根本不一样。”他说，开发出的声音突变得低沉而森冷。
郁枝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人类的爱，人鱼的爱，不都是爱吗？
忠诚，卑微，不求报。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想要的是的爱！”塞壬目光凶戾，仿佛要嚼碎郁枝，将她吞食下腹，“一直在渴望的出现，渴望能来爱抚、陪伴，要的是的爱，不是那些垃圾！”
郁枝：“……”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还是她的错了？
“想要的太多了。”郁枝语心长地说，“而且有没有想过，的愿望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毕竟又不是鱼，不可能在水里陪……”
“那就不用母亲『操』心了，有办法。”塞壬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柔和地笑了笑。
郁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聊了也有十分钟了，萧灼那边还没结束吗？差不多也该搜到这里了吧，她连门都帮他们破开了。
“在等谁？”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突贴到郁枝前的玻璃上，郁枝一抬眸，正对上塞壬剔透美丽的蓝眼睛。
郁枝收起手机：“同事。”
塞壬轻声道：“是来抓的人么？”
这伙是有点太聪明了。
郁枝的心情有点复杂，语气依淡淡的：“不是说自己被囚禁了吗？他们是来救出去的。”
希望萧灼能搞来一足够大的鱼缸。
这么麻烦的伙，还是跟着他们去比较好。
她可养不起。
*
“萧队，怎么办？”方欢拷着神态痴狂的收藏，抬头询问萧灼，“这人像是疯了一样，经问不出更多信息了。”
萧灼看了收藏一眼，沉声道：“继续搜。”
“是！”
众人在房间里四处搜查，收藏站在角落，痴痴呆呆的，对他们的行为毫无反应，只是像之前那样，一会儿眼神狂热，一会儿畏畏缩缩，全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模样了。
萧灼感到有些烦躁。
本以为查到这里就是源头了，没想到线索又猝不及防地断了。
虽这收藏经间接承认了那些人鱼罐头是他策划流通的，但从他那些颠三倒四的言来看，他的背后显还有一人在秘密『操』纵着这一切。
收藏似乎对那人又爱又怕，但萧灼不明白，那人是如何让收藏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事的？
更糟糕的是，收藏的精神经不正常了，想要通过审讯他问出那人的下落，几乎不可能。
连他的读心能力都无计可施。
站在门外的郑从灵一边探头向屋里张望，一边疑『惑』地声嘀咕：“咦？郁枝呢？”
秋时懒懒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萧队，找到了！”方欢突大喊一声，众人闻言，立即围聚过去。
方欢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到萧灼身边，打开一叫“记录”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存放了几十视频，都是以日期命名的。
方欢点了下鼠标，选择日期最早的那文件，视频顿时跳了出来。
画上是对摄像头的收藏，他看上去很兴奋，虽模样没变，但却和现在判若两人。
“太不可思议了，居在海边看到了一条美人鱼！是真正的美人鱼，他的鱼尾足足有两米长，可能还不止，很想量一量，但被他拒绝了……”
“打造了一完美的鱼缸，终于可以把他放进去了！太美了，世上居会有如此美丽的生，这简直是神迹……”
“两米的鱼尾？”萧灼微微蹙眉，“那些人鱼不是都很吗，哪来两米的鱼尾？”
方欢也满脸疑『惑』，连忙播放下一条视频。
“他太美了，在鱼缸里游动的身姿简直美得令人心颤！上帝啊，这是怎样的杰作，简直超越了所有的藏品，真想把他做成标本啊……”
“很想拍下他美丽的姿态，可惜他不喜欢相机的闪光，也很讨厌被以任何形式记录下来……好吧，如果他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萧灼：“下一条。”
“是。”
方欢应声，按照日期顺序，继续播放下一视频。
“他产卵了。天哪，他明明是雄『性』人鱼，居会产卵，真想看看他是从哪里产卵的，可惜他拒绝了的请求……不想惹他生气，那是对美的亵渎……”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些鱼卵居一接触空气就会变成人鱼，难以置信，世界上居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得把它们都养起来……”
“这些人鱼太美了。只是看着它们，就会产生想要吃掉它们的想法，这有点奇怪，不是这么残忍的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刚居真的把一只人鱼放进了嘴里！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他很生气，看上去像是要吃了，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做……”
“也许应该卖掉这些人鱼。把它们关在这栋房子里实在是暴殄天，它们应该被更多的人喜爱，它们值得获得更高的价值……”
“想到了一好主意，可以把它们做成罐头！真是天，他也认同了的想法，天哪，他在对微笑，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真是离谱，那些工人居偷吃了的罐头！要是让警察发现就不好了，只能先把他们关起来了，真是离谱……”
“有人发现了的计划。搞砸了这一切，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他会吃掉的，得补救，立即补救……”
视频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萧灼看了眼命名的日期，正好是今天。
方欢关掉视频，想着在视频里逐渐变得疯狂而扭曲的收藏，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萧队，他是被污染了吗？”
萧灼目光沉沉：“比污染更麻烦，他仍保留了自己的判断力，甚至会根据事态变化作出相应的对策，一般的被污染者可做不到这一点。”
方欢：“那他是……”
“再搜。”萧灼果断地说，“找出他说的那只人鱼，那是们这次要解决的异常。”
“是！”
众人立即开始行动，郑从灵看着忙碌的人群，不知道该不该提出自己的疑『惑』。
“萧队……”她试着开。
萧灼看向她：“怎么了？”
“那，郁枝……不是，是d级特派员，”郑从灵担心萧灼不知道郁枝的名字，于是换了更明显的称谓，“她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萧灼皱眉，“她去哪儿了？”
“地下室。”
一道幽静低缓的声音突响起。
萧灼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那少言寡语的民间异能者在说话。
“她去了地下收藏室。”秋时慢吞吞地说，“也许那里有么好东西。”
萧灼目光一凛，随即出声下令，“去地下室！”
*
塞壬的蓝『色』鱼尾在水中轻盈游弋，无数只透明的鱼卵跟随他静静漂浮。
“不需要别人来救，只想让来救。”
郁枝敷衍道：“一样的，和他们是一伙的。”
塞壬：“那会带走吗？”
郁枝『露』疑『惑』：“这问题是不是复了？”
塞壬微笑答：“会问到答应为止。”
“那继续问吧。”郁枝边说边转身向后看了看。
她一直留在这里陪塞壬鬼扯，不是因为和塞壬聊天很有趣，而是为了等萧灼来。
为么要等萧灼来？因为她想让萧灼亲眼看见，这只人鱼是被她发现的。
只有这样，她能在去后顺成章地跟蔚白筠提奖金的事情，到时候蔚白筠必会找萧灼求证，所以萧灼是非常要的目击者，绝对不能跳过他。
至于将塞壬交给异常管局后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她倒不是很关心。
塞壬本身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异常管局为了避免工作人员被影响，肯定不会让人接近他。
这种情况下，不管塞壬说么话，他们都不会相信。
更不要说是么“们手底下的d级调查员其实是老妈，像这样的不孝子她还有一打”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一听就很离谱，谁信谁是傻子。
“就不能看看吗？”塞壬在水里忧郁地问。
郁枝抬眸瞥了他一眼：“是现金？为么要看？”
塞壬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森冷阴郁，偏偏他的容有种纯真无暇的美，这种反差令他看上去诱人而危险，充满了致命的矛盾。
“不能这么对。”他说。
郁枝：“怎么，还要吃了？”
塞壬没有答，只是浮在水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郁枝笑了一声，目光充满嘲讽。
连这玻璃都打不破，还敢在这里和她叫板。
他应该庆幸自己还有换取奖金的价值，不她早就……算了，毕竟是她的看板郎之一，多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郁枝不再搭塞壬，干脆转过身，开始一心一意等人。
在她身后，塞壬慢慢卷起长长的鱼尾。
后，对着玻璃，狠狠一甩——
“咣”的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碎裂。
冰冷的海水倾泻而下。
郁枝：“……”
此同时，正在通道里前行的众人猛地脚步一顿。
“卧槽，么声音？”
“难道是地震了？”
“像是玻璃碎掉的动静……在前！”
萧灼目光一凛：“走！”
众人加快脚步，迅速赶到大门敞开的收藏室。
一进收藏室，他们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海水流淌一地，在细碎晶亮的玻璃屑中，一只拖着粗长鱼尾的雄『性』人鱼靠在墙边。他的孔绝美无暇，手臂线条优美而流畅，正紧紧扣在一名年轻女『性』的肋骨处。
在他们的周围，无数只透明的鱼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成长，呈现出人身鱼尾的轮廓。
萧灼沉声提醒：“不要看那些人鱼。”
“是。”
在他身后的调查员们立即垂下视线，只有秋时，依用懒散又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人鱼。
萧灼看着被人鱼扣住的女『性』，脸『色』有些难看。
她的孔柔和，肌肤白皙，黑发被水打湿，和人鱼蓝『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犹如盘根错节的藤蔓。
此人正是郁枝。
郁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她对上萧灼的目光，无奈地说：“现在不要读的心。”
萧灼下意识地问：“为么？”
“因为的心里都是脏话。”郁枝叹了气，语气很轻，“也不想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萧灼微怔。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考虑的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
塞壬贴近郁枝，蹭了蹭她的额头，轻柔地说：“可以说给听，愿意听。”
郁枝：“……”
她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本来还想用他换一笔奖金呢，现在可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是她高估收藏的智商了，或者说，是她最近过得太安逸了。
居所地以为，别人会和她一样，将塞壬视作危险可怕的怪，并对他做出最高级别的防范措施。
很显，在收藏的眼里，塞壬只是一件美丽无害的收藏品。
所以他不需要提防他，更不需要警惕他。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使用最厚最硬的钢化玻璃，郁枝甚至怀疑，这玻璃是不是和她的窗户一样脆，是人都能徒手砸穿……
总而言之，是她轻敌了。
但是没关系，还能补救。
前提是——先离开这里。
郁枝趁着萧灼愣神的功夫迅速了一遍思路，接着清空大脑，开始在心里真情实感地骂塞壬。
但萧灼没有听。
他看向塞壬，双眸如冰寒冽。
“放开她。”
塞壬傲慢地笑了笑：“不和人类交谈。”
郁枝：那现在是在干嘛？
萧灼目光凌厉：“以为，会因为挟持人质而不敢动手？”
“可以动手。”塞壬收紧手臂，湛蓝竖瞳中狂气尽显，“但这些孩子会为抵挡一切。”
萧灼视线微微下移，投向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鱼。
这些袖珍可爱的人鱼此时纷纷睁开了灰白『色』的眼睛，它们死死盯着萧灼和他身后的调查员们，看上去比猛兽还要残暴，尖锐的利齿在唇边若隐若现。
郁枝觉得自己的肋骨被压得有点难受。
都怪她在设计塞壬的时候给他加了太多力量，这伙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全身都是肌肉，一尾巴拍过来，能把她拍成肉饼。
她试图慢慢缓一气，而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无疑是呼吸困难的征兆。
郑从灵急了，不由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快放了郁枝，不就把撕成两半！”
方欢在旁促声警告：“郑！”
塞壬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撕成两半？就凭？”
说着，他垂下头颅，贴在郁枝耳边，用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轻柔耳语。
“那人类要为了母亲杀掉，看来母亲受到的爱意也很多啊。”
郁枝经麻木了，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但是很生气。”塞壬的气息贴近她的耳廓，温热而『潮』湿，“是最爱的，除了，其他人都不可以争夺的爱。”
郁枝依没有说话。
塞壬对她说话，在别人眼里还能看作是威胁；她要是再话，那就不对劲了。
不过，看萧灼这状态，似乎读不了塞壬的心。
可喜可贺。
“这里的水很快就要流干了。”萧灼淡淡开，“没有水，还能坚持多久？”
塞壬抬眸微笑：“这就不劳费心了。”
郁枝默默叹气。
唠，接着唠，她今天还能吃上肯尼基吗？
萧灼看了她一眼，声音略低：“会吃上的，再等等。”
郁枝：“……”
又读她是吧？
她目光扫过人群，惊讶地发现，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居有一人和她的状态同步了。
那就是秋时。
他看上去经无聊得快睡着了。
别人都是精神紧绷，只有他，不仅无精打采、眼睫半垂，甚至还倚靠在后的墙边，一副站着都很费劲的懒样。
察觉到郁枝的视线，他抬起眼睫，嘴角微勾，对郁枝狡黠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是真正的『摸』鱼达人啊，是她输了。
郁枝没好气地收视线，在塞壬的臂弯里调整下姿势。
塞壬垂眸看了她一眼，长睫轻眨，随后轻轻地叹息一声。
“该走了。”
话音刚落，蓄势待发的人鱼们突猛地甩动鱼尾，腾空而跃，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密密麻麻地飞向萧灼众人。
萧灼立即挥刀劈砍，众人纷纷开枪『射』击。
在一片纷『乱』的枪林弹雨中，塞壬按下墙上的按钮。
他身下的地板随之下降，短短几秒，他郁枝的身影便消失在这间收藏室里。
“不好，萧队，那只人鱼带着们的人跑了！”方欢立即大喊。
萧灼脸『色』冷厉：“们留在这里对付这些东西，去追。”
“是！”
成百上千的人鱼前仆后继地袭击众人，如同在封闭的房间里突降下急促的骤雨，场混『乱』而触目惊心。
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秋时看到了郁枝消失前那转瞬即逝的表情。
她看起来并没有半分恐惧。
比起任何消极的负情绪，倒更像是……松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