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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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香斋铺子前，一眼望去一颗颗脑袋瓜歪七扭八地并排着。倘若哪日在铺子里当差的人，没看到这般场面，方才会感到不对劲。
铺子正前方的柜台摆置的位置，恰好在门槛里，方便阻隔客人太多，一拥而进铺子，人挤人的错乱。柜台后面分开站着三位小厮，双手一致熟练地在包裹好糕点。
有条不紊地收过银钱，递上一份给客人。一个轮着一个，尽能力在消除长长的队伍。
小厮脸上摆出招牌式笑容，显然是被精心训练过的。三个的笑意都在一条平线上，几乎神似。
“诶，多谢客官，糕点请拿好慢走。”
如儿莫名其妙地随着小姐混入了队伍里，这不眼下排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轮到了她们。
周怡烟一遭投来眼神示意，如儿茫然地递银子，接过一大包糕点。拎在手里的重量让她一度怀疑，这么大份量，得多少日才能吃完….
小厮依旧如一地回复那句言辞，对面前尊荣的女子丝毫不见差别对待。
周怡烟回道：“多谢。”
然而，一双英气十足的双眼，耿耿于怀地穿过小厮，投向后面的方向。
听闻，沈公子平日白日里都会到宝香斋看铺子，这个消息是淮南城里的百姓都知晓的，所以周怡烟很是期待见到那个身影。
……
时隔多年回到故乡，进城门后一路过来，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好似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先该在哪条大街上的铺子，没有如期出现在经过的大街上。
这样的变化使沈景玟心里略酸涩，明明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当年她生活过的记忆却没有留存下来。
沈景玟乃出嫁多年的妇人，自是不必要像个未出阁的女子一般，出行在外小心谨慎。连车窗子都最好别擅自打开。
齐府的马车抵达至城门口的时候，车窗就被沈景玟从里面拉开来，霎时出现一张风华依旧的夫人容颜。
途经过时，有很多在路上行走的、忙碌的百姓都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马车，还有车上那位矜贵的夫人。
只不过，在淮南城里生活近二三十年的老一辈，都觉得那人的容貌十分熟悉，但要一刻间让他们喊出名字来，又不容易。
跟随在沈景玟身边的丫鬟都是后来采买进府的。当年沈景玟出嫁时带走的陪嫁丫鬟，数人都嫁给了齐府的家生子，都已当上了管事娘子。内外呼应地助沈景玟当家，此行，只有吴娘子一人随着夫人回娘家。
吴娘子也是淮南本地人士，同沈景玟一样，对城里充满了好奇。
两个年纪不小的主仆，分别在注视着吸引她们目光的方向。
从前城南的那一条宽敞大街，最是适合马车通行，当时住在淮南城中的世家大户都会从这里绕路回府。沈景玟心里也是这么记着。
无奈的是，就在马车按照着沈景玟的吩咐赶到城南时，那三条密密麻麻的人型队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马夫在车外报备道：“夫人，这前面堵着的人太多了，咱们可能过不去路。”
要是硬闯，估计马车能撞飞多少人都不计其数。
沈景玟随着他的话，朝着车头的方向扫视过去，不用费劲心思，便看清了长长的尾巴。
因此，沈景玟凝眉深思起来，哪曾想得到，不过二十年光景，变化居然这般大，连通行的路都改了。
一个地方人一多，就少不了凑在一起乱七八糟地扯些闲话。
“看见没，好久没有出现的沈八公子，这两日又在宝香斋露面了。虽说他已成家，但也够咱们这等俗人过过眼瘾了。”
“那可不是，我就觉得近两日来这里排队买糕点的人比平时多了。”
一身量高，放眼望去就能看到队伍前头的情景，也徐徐转过头插入八卦道。
“诶，我刚看见来了一位女子，她是打了沈八公子的主意，卡在前面呢。我记得她好像排了两次队…”
一听到有这样精彩的事情，话题就没法聊完。一双双眼睛明尽泄，都上赶着听详细点儿。
“咋回事？说仔细点给我们听听呗…”
沈景玟刚好离这几人近，把这一段对话都收进了耳里，就是这么巧，挡住她的去路正是自己娘家沈府铺子的原因。
实属偶然听到的闲谈，反倒是惹起了沈景玟的关注，她是知晓的，老八是三弟的孩子。掀起了沈景玟心里对娘家人的憧憬，不顾在马车上，立刻与吴娘子换了座位，打开另一边车窗。
沈景玟透过窗，直视着正前方，提到的当事人，那位女子，好似才从柜台依依不舍地转身。
也就在那女子转身的一瞬间，铺子门里出现了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看起来年纪该与沈八相似，远远看过去都有几分肖三弟妹。
沈景玟心里已经肯定了那男子应该就是八侄儿，她有心想要与她近点接触。
她道：“吴娘子，随我去排队，我想尝一尝家里的糕点味道。”
吴娘子没沈景玟想的多，马上就扶着人下马车。
这一日，宝香斋前出现了数次，身着不凡的女子。
……
铺子外面的情况，在里面看账册的沈斯南，是时不时都要往外看看。
周怡烟总共出现了两次，这样奇怪的举动，沈斯南立时就明白她的意图。
与那些因为喜欢吃宝香斋糕点的客人上门不同，周怡烟纯粹是为了与自己有机会多相处，这才契而不舍地争取机会在他面前出现。
商人对源源不断的客源一向是来者不拒，可是沈斯南反感这种别有用心的客人。
特地从门口走出去，几步就追上了心不在焉的周怡烟。
沈斯南道：“周小姐，请留步，沈某有几句话要说。”
逐然出现的声音，犹如梦境里种种难以忘怀的那道嗓子，令周怡烟大感意外。
下意识回神望去，周怡烟眼含期待道：“沈公子有什么话请讲，怡烟竖耳恭听。”
尽情忽视她眼里璀璨的星光，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上，避开与她相视。
沈斯南郑重道：“宝香斋开门营生是为了给喜好宝香斋糕点的客人提供糕点，而不是让人随意玩弄它，浪费它。周小姐若是为了其他的缘由来此，沈某劝你不如早点死心回去，也别白占了其他人的位置。”
他的一番话说得有点直白，话是不中听的，理直气壮在责怪周怡烟不好好珍惜其他人千辛万苦拍上的位置，明明有很多人都在等待需要。
是周怡烟没有想到的……
霎那间，脸颊通红，从小到大都不曾经历过的羞愧，让她即时体会到了。
周怡烟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声“抱歉”。
不顾如儿想要当场痛骂沈斯南的冲动，先一步跑离开让她难以自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