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情窍初开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重生后我抱紧了大佬!
“没想过。”郁欢毫不犹豫的说。
怎么可能想过,前世刻板的印象让她觉得他有龙阳之癖,还有那个被他做成骨杯的丞相之女。
任她塞多少女人,只怕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只不过,她也很好奇,怎么他就看上她了,虽然是好事,但未免太离奇了,“话说,你看上我哪点了。”
“秘密。”
宣佩玖淡然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临走之时多说了一句,“在寒山寺,神明给我指了一道缘。”
郁欢挑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随即继续饮着辣喉的烧刀子,赏风与花,听假山流水潺潺,闻酒里含海棠清香,忽地,她一拍大腿。
擦,忘了指导他练武的事了。
何闲至始至终像尊木雕站在一旁,两人谈话从来不听,思绪放空,她喜欢这种生活,岁月静好,梦寐以求的存在就在身旁。
郁欢发觉了她这明显的愉悦,“你搁那傻乐什么呢。”
何闲弯腰提起酒坛掺酒进酒壶,边倒边回答:“奴婢只是在想,这一生能够陪在你身边,何其有幸。”
她八岁时被爹爹卖入郁府为奴,那时的大人才三岁。
本该作为贴身婢女的,但家主对大人很严格,除了打理居所负责膳食的下人,什么都没留,她的考核不及格,是要被撵出府的,是大人开口让她留下来的。
下人之间也会抱团,他们会欺负她打骂她,那日黎明,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偶然保护了一个八岁的小丫鬟。
很多年前了,可那一刻的感受,那时的点点滴滴都如新犹在。
郁欢翻了个白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她看她的眼神有时和阿瑾看她的眼神很像,“咦,你笑得好瘆人,不准这样笑。”
“......”
真别和洛十一走太近了吧,大人愈发不着调了,不谈公事的时候简直顽劣到了极点,浑似两个人格,一个知礼从容,一个玩世不恭。
重复每日必要的一问,“红鸢今日如何?”
何闲眼角直抽抽,语气里有些嫌弃,“昨夜又宿在了青楼,管家说还未回家。”
“夜夜笙歌,风流快活。”
郁欢简单评价一句,她从不管他的生活作风,只要他快乐就行,但这风评实在太差,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她摇摇头,起身回屋,睡觉。
丑时。
城南竹亭。
一壶清酒两个黑釉盏,一个牌位放在正中,还有一厚叠血抄的经书,中年人没有戴面具,目光缱绻的看着这个牌位,深情流露,着实有些变态了。
黑暗里掠过白影。
郁欢已经在中年人的对面坐下,她望了眼牌位,没有前缀,柳倩两字有些模糊,但还有两行小字,她没细看,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什么事。”
“这份孝心,她在天之灵定会欣慰的。”
国师信手拾起经书,将其一扬,纸张散落在地,又抬手斟酒,一杯又一杯倾倒在地,三杯以慰在天之灵,“按辈分,你当唤我一声舅舅。”
郁欢手肘撑着桌,手掌托腮,满不在乎的说:“不好意思,我六亲不认。”
“你杀了郁弘,我很满意。”国师完全不在意她说什么,各讲各的,他伸手指向前方的空地,没有草没有花,青石地板没有铺全,留了个长方形的土地,“你应当过去给她磕几个头。”
这里是禁地。
竹亭对面有座别院,恢弘大气,只是寂寥冷清透着阴森的气息。
“哦。”
郁欢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抬手替自己斟了杯酒,说:“有事就说,一杯酒的时间,不说我走了。”
她端起杯盏。
国师凝望着她,“你是她用命换来的!”
清酒入喉,杯盏空空,郁欢打了个哈欠,看似不经心实则杀意凛然,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喝完了,我走了。”
“祝靖寒早该死了,是他欠倩儿的,可他居然以此重新缔结和平,卑鄙无耻。”国师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些松动,“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恨,为什么不恨!你对得起倩儿吗?”
郁欢回身,双手撑在桌上,眯眼看着他,“若不是念在你与母亲有几分情意,我已将你千刀万剐。”
姑且算是她理解他的恨意,所以不计较他的背刺。
当她看见他对着牌位悼念时,她便决定算了,回想一下,不说这是人之常情,她和他有些相像,只是她更自私,但是他们为了报仇都不惜所有。
国师难以置信,望着她,“你的命是倩儿给的,也是我救的,这天下有几个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恶心透顶。”
郁欢复身坐好,把月刃放在桌上,“可所谓绝症是你弄的,自导自演谈何拯救。逝者如斯,我并不介意杀了你。”
“不该活下来的人是你。”国师眼色一暗,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我最后问你一次,此仇,你报还是不报。”
郁欢收回月刃,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不报。”
国师阴恻的笑了一声,“好。”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天下众生和我都无关,但你想动红鸢,不可能。”郁欢一掌拍向石桌,震得黑釉盏腾空,一拂袖杯子朝他飞去,“你可以试试。”
杯盏在半空中裂开。
国师像是没感受到那份杀意,满不在乎的说:“你猜他为何今日一直没有回府。”
郁欢微笑,回问他:“你猜我知不知道柳倩埋在哪里,掘墓鞭尸的事我可以尝试。”
“你岂敢。”数支暗器袭向她,国师眼神晦暗地看着她,这个他有意培养的怪物云淡风轻挡住这偷袭,“滚。”
顾琛这颗棋子废了,在玄甲的棋子只有她了。
郁欢歪头,“怎么?不信?郁弘我都能杀,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我做不出来的事呢?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你说对吗?”
若不坐高堂,只能任人宰割。
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也会受饥寒,可权贵不会。
国师没有笑,他的脸就像一层假面,只有眼睛是灵动的,“你脱不了身,功法的副作用在消退,你知道为什么吗?”
郁欢抬眸,“我不需要知道。”
活不活死不死的,她早已看淡。
“苦他把命都交给你,替你受尽折磨,一夜青丝尽白。”国师正对着她的眼眸,眉眼是那么像倩儿,可却没有那股神韵,“他死的那天,你会来求我的。”
一夜青丝尽白,符合这个的人只有宣佩玖。
郁欢拧眉,“你把话说清楚。”
“顾峻该死,那些无知的庶民都该死。”国师大笑,被叠成小块的纸张掷向她手里,“上柱国郁掣,武臣的巅峰,他的死足以换来和平,却给倩儿背负细作的骂名,拉朝云下水,郁掣明知是顾深亥的计谋,说什么忠于帝国,演上这一出。”
郁欢握着纸条,淡然道:“忠君忠国,为臣之本。若舍小家能换来大利,有何不可。我所能做的已经做了,生于世家,我们身上的担子你不会懂,我只劝你这一次,收手吧。危及帝国,我会选择杀了你。”
“那是你们郁家的事,和倩儿何关。”国师疑惑的问她,剑拔弩张的气氛下,两人却相安无事的谈着话,“你不会杀我的,只有我知道如何救他,届时横尸百万,你也心甘情愿,郁欢,你是个怪物,哪怕偏离了我所预料的轨道,你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湛渊出鞘直指他咽喉,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郁欢:“那又如何,世间还有一个你比我更不是人。”
国师两指捏住剑,眼里闪过精光,“是这把剑,就是这把剑。”
剑动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已不在原地,这个用计造就的怪物已经强大到可以和他抗衡,不,是强大到可以杀掉他了。
郁欢收回剑,转身离去。
空气中回荡着一句话,“你不肯收手,我便叫你只能收手。”
国师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又望向那块空地,“装什么忠臣呢,郁氏满门伪君子,你瞧见了吗?你肯定后悔生下她了。”
...
...
怀王府。
屋里火光摇曳,郁欢枕在软榻打开纸条,上面有图有字,图案很熟悉,是岐舌国的那个祭台,她看得不是很懂,叫什么活死门。
下面的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有个生词——救约,注解是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承担代价,另一个人生死攸关的时刻由他代为受过,命格共享,功德共享。其他的话又看不懂了。
她收好纸条,望向那轮明月,接近圆满。
心脏在抽痛,像有刀子捅进去在里边翻搅,那朵如彼岸花般的伤疤仿佛在发热发烫,让她窒息,太沉重了,她陷于回忆,想找到前世和他相处的片段,却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的人生很坦荡很成功。
为什么。
为什么。
她苦思不得解,那些故作轻松的回答,那些被掩藏的汹涌的爱意,她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值得吗?
可能这一生都等不来她的真心和深情,她甚至全然不知,这一刻她是什么感觉,她说不出来,那些无数次闪过的莫名的情愫一齐涌入脑海,最终流向心脏,她不明了,可她知道这不是亲情不是友情,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一种情感。
爱是什么?
是什么?
她偏头看向那个熄灯了的房间,那些温柔和偏袒都师出有名,那么她呢?那些不由自主的选择,那一个个不抗拒的肢体接触...她还要视而不见到什么时候,或者说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她翻出窗,都没有穿鞋袜,光着脚一步步走向那个房间,手扬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到屋门上,她该说什么,问清楚吗,他在这方面一直没有过解释。
挣扎了片刻,她径直推开屋门,走进去,透过帐帘可以看见他盘坐在床榻运功,不知疲倦没有丝毫懈怠,很用心,用心到连她来了都没听见。
她就那样站在窗前,打量着他,身影朦胧,看不清全貌,“宣佩玖。”
声音很轻。
“我听见了,我看见了,我知道了。”前世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长街丢花,是在寒山寺,比遇见顾绎心还早,那是放回去露面的时刻,看他被人呵护着还穿着金贵的样子气不过莫名很委屈,就找机会偷偷把他打了一顿,他应该不知道,第二次见面也是在寒山寺外,惊了马车的是他,但慰问她的是顾绎心而已,长街丢花只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都记不太清了,只恍然发觉原来一直以来他在她心中都象征着美好,是个完美的人,所以前世会出声维护他,会连他不喝酒这种小事都记得。
跪在蒲团上的小男孩浑身都散发着光芒,佛像在前和他对望,他便是坠入人世间的仙,让她在不知事的时候都感受到自卑以及向往。
床榻上的人又行岔了气,嘴角溢出鲜血,他睁开眼,正懊恼着自己的不争气,忽然脸色一变,“谁。”
“我。”
郁欢走过去掀开帐帘,白发如雪,他一如既往的圣洁,何须羡慕月亮的清冷,他才是那个月亮,她伸出手想替他擦掉唇角的鲜血,却忽然收回手,就像那夜把指腹的鲜血点在他脸颊一般,她这样的人太不堪了。
——怪物,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无法否认,弑父弑友,连将生母掘墓鞭尸的话都能说出来,而且她也毫不怀疑自己能做得出来,怎么不是怪物呢。
“怎么了。”
深夜来访定是出了事,宣佩玖担忧不止,眼神落在她光着的脚上,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他忙起身,“出什么事了。”
郁欢拉住他的衣角,月光映得她脸色惨白,她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心里的疑问,“宣佩玖,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她带来光明。
宣佩玖疑惑,“什么?”他还是很懵,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看不透她的表情。